第4章 田大喜的終極願望
十二月末，冬還留，春未至。
這個時節的荒原清晨，總是格外清冷。
尤其是忽聚忽散的晨霧，夾雜着絲絲寒氣兒飄來盪去，讓人無處躲藏。
跺腳聲和哈氣聲相繼響起，兩條人影一前一後撥霧走出。
“大喜啊，我覺得你內心是渴望得到讚美的。”
“小哥我真沒想那麼多。”
“不想不行，這是原則問題！”
“那……好吧。”
“這才對嘛！老規矩，你把想得到讚美當成一個願望，努力去醞釀。”
“小哥我醞釀完了。”
“好。大喜，我現在讚美你！”
“噢……謝謝？”
黎勁一擺手，讓滿臉困惑的田大喜閉嘴，然後緊張地等待。
腦中怪聲響起。
“圓滿田大喜的1級願望。”
“功德點+10。”
看到虛擬界面中功德值數字，終於漲到了40點，黎勁稍覺安慰。
今早走出營地，他就一直在折騰田大喜……
加上剛才那個讚美願望，黎勁成功“圓滿”了田大喜三個1級願望。
套路都差相彷彿，要嘛無中生有，要嘛生搬硬套。
效率還是太低了啊！
黎勁暗嘆。
領略了盤古樁的神奇后，他對功德點的渴望變得異常強烈。
大眼珠子還有沒有別的功能，暫時不知道。
可“圓滿技能”一項至少跑不掉了。
單憑田大喜擺出一個錯漏百出的神猿撈月，便瞬間圓滿出整套盤古樁功法！
世上還有比這更強悍、更神奇、更無解的功能么？
但圓滿技能的前提，是必須要有足夠的功德點。
不然萬一以後大眼珠子又掃描到其他“可圓滿項”，自己卻因為功德點不夠，只能錯過機緣，望而興嘆，到時只怕哭都要哭死。
“大喜。”黎勁仍不死心，“你就沒有更強烈的願望了嗎？”
“還……還是有的。”田大喜猶豫着吶吶說。
“多少級？”
“10級……吧。”
10級！
整整100功德點啊……
“快說快說！”黎勁急不可耐，兩眼放光，
“我打小就有一個夢想。”田大喜像小姑娘一樣扯着衣角，羞澀而又略興奮地說：“希望有一天能站在“東方星”的舞台上高歌一曲，萬眾矚目！”
黎勁瞬間沉默，表情頗怪異。
田大喜又是奇怪又是不安，心道小哥莫不是與我有同樣的念想。
“我特么踹死你！”
黎勁突然瞪眼大罵，同時一腳狠狠踹了過去，凶神惡煞！
“哎，小哥你幹嘛要踢我啊……”田大喜不明所以，嚇得撒腿就跑。
黎勁呲牙咧嘴。
他心裏那個怒啊！
東方星，大陸唯一的超大型體育館！
要放前世，東方星就是和某巢一個級別的所在，專職承辦超凡醒者之間的大型賽事。除聯盟長者和寥寥幾個超級巨星外，大把一線藝人都沒資格登台。
你田大喜一個猥瑣盜賊，居然妄想在東方星引吭高歌！
簡直是喪心病狂，禽獸不如！
這種狗屁願望別說10級，就是100級老子特么也沒法幫你圓滿啊”
黎勁越想越冒火，一路緊追不捨。
“小哥別追了，我讓你踢一腳還不成嗎？”
“好哇。”
“砰！”
“哎喲小哥你真踢啊？”
“踢的就是你個瞎做白日夢的憨貨！”
兩人一路吵吵鬧鬧，奔至一條蜿蜒溪流前才停了下來。
趟過這條小溪，便不再是火鳥團的警戒範圍。
沉默頃刻，黎勁拍了拍田大喜的肩膀，不無感慨地說：“大喜啊，你這人心眼兒不壞。以後換個路子混吧，別再干那些偷雞摸狗的事兒了。”
嚴格說起來，田大喜算是黎勁穿越以後的第一個熟人又或……朋友？
所以他才會說出這番話來。
“記住了。”田大喜目光一凝，“小哥我能問你一件事兒嗎？”
“問吧。”
“你為啥老是要問我有什麼願望呢？”
“因為我是個大好人嘛。”黎勁厚着臉皮說：“最喜歡幫人圓滿願望了。”
“我就猜到是這樣！”田大喜深表認同，隨後臉一紅，赧顏說：“小哥，不好意思，昨天有件事我沒說老實話。現在想起來，真是對不住你。”
“啥事兒？”
“你最早問我有沒加入哪個匪團，我給你說沒有，其實……”田大喜的眼光飄向遠方，緩緩說：“其實我以前一直呆在“暴風團”的。”
暴風團！
黎勁嚇了一跳。
附近幾千里荒原，勢力最大的盜匪團，就是暴風團。
沒有之一！
而且據說暴風團挑選成員異常嚴厲，心性實力等，缺一不可。
大喜這憨貨究竟怎麼混進去的……
“呆在暴風團不錯啊！”黎勁好奇問：“你為啥要出來？”
“那會兒年紀小，初醒失敗后遭人白眼又整天被罵，一賭氣就跑出來了。”
“大喜你告訴我這個是因為……”
“小哥你不是一直問我有沒更強烈的願望嗎？”田大喜小眼睛中神光閃動，“這些年來我最大的願望，就是有朝一日能重返暴風團，揚眉吐氣！”
“還有……15級！”
“小哥我給你說哦，這個願望起碼能達到15級以上。”
“15級？”
黎勁微覺疑惑，很快又暗自驚喜。
田大喜是個沒啥心眼兒的憨貨，既然說有15級，那隻會多不會少。如此便證明自己以前搞錯了，願望的最高等級並不是10級，而是更多甚至無限。
願望等級越高，賺取的功德點也越多啊！
緊接着黎勁心裏一動，又想到了田大喜重返暴風團的願望。
15級的大願望……
這個願望貌似可以有哇！
其實昨天黎勁就知道，田大喜修鍊的神猿撈月，不止樁形錯誤多達十幾處，更沒有任何吐納法門和冥想場景，可以說完全是在瞎練一通。
依照盤古樁的神奇功效，如果將真正的猿形教給大喜，他應該能有所突破。
大喜變強后就會返回暴風團，那自己這個奇迹締造者……
也算是幫他圓滿了願望吧。
只是不曉得這樣做，會不會違反某個傢伙的規則呢？
黎勁試着用意識問了句。
“大眼珠子，你不會那麼小氣吧？”
虛擬界面應聲閃現，怪聲也同時響起。
“叮！釋疑需輸入相應功德點。”
“答案的最終解釋權，歸“圓滿之眼”所有。”
“解答該條疑問，需輸入15功德點。”
“宿主請選擇是否需要解答。”
“叮！計時開始，1秒、2秒、3秒……”
原來大眼珠子有個名兒叫“圓滿之眼”的嗎？
只是答個破問題也要收取功德點，還保留啥最終解釋權？
吃相難看就不說了，也太霸道了點兒吧……
黎勁既不滿意更不服氣。
可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頭啊。
他翻着白眼點選了是。
“傳輸內容一經宿主修鍊，所有權即不再歸屬圓滿之眼。”
腦中怪聲……
或者現在應該說圓滿之眼一句話講完，左眼中的虛擬界面即倏忽消失。
然而黎勁仍是看得清清楚楚。
虛擬界面中，好不容易才漲到40點的功德值，瞬間被扣去15點。
太狠了！
黎勁肉疼無比，唉聲嘆氣把田大喜叫到身邊，告訴他修鍊的神猿撈月殘缺不齊，錯漏多多，如果想要重返暴風團，就必須修鍊完整版的神猿撈月。
田大喜半信半疑，囁嚅說出自遺迹的古樁功，小哥你怎麼可能會懂。
黎勁呵呵一笑，指了指自己的眼睛。
田大喜呆楞半晌，才猛拍腦門大喊了一聲原來是天眼通。
黎勁心想我可啥都沒說，莫測高深笑了笑，便開始傳授田大喜真正的猿形。.
一個字！
他真的只說了一個字，剛剛消失的虛擬界面又驀地閃現。
圓滿之眼的聲音亦同時響起。
“宿主轉授任何傳輸內容，圓滿之眼都將收取10％的渠道費。”
“此規則具有牢固性、重複性、永久性的多重特徵。”
完全同步操作，而且配合得相當默契！
語速飛快的圓滿之眼一個“征”字說完，虛擬界面中的功德值，刷的一下就被扣去了15點。然後兩者又齊齊瞬間消失，就像從未出現過一樣。
整個過程耗時不超過三秒，那叫一個乾淨利落。
“你特么……”
“我特么……”
黎勁驚得目瞪口呆，幾度想罵人，卻始終不曉得該罵什麼才好。
這麼雞賊的金手指咋就讓我攤上了呢！
尼瑪什麼渠道費、重複性、永久性的說一大堆……
明明就是想每次都強行抽成好不好！
黎勁欲哭無淚。
感情這一大早上我全白忙活了……
唉，現在唯有希望大喜這貨能爭氣點兒，早日突破返回暴風團。
不然我可就虧大發了。
黎勁打起精神，將猿形的吐納法門、冥想場景等，全都一股腦教給田大喜。
原本他以為要教很久……
結果田大喜只聽了一遍，竟然就記得清清楚楚，巨細無遺。
哇靠，大喜難道會是傳說中的武道天才？
黎勁驚詫欣喜時，田大喜已經趟過溪流站到了對面。
“我還有一個30級的願望！”田大喜揚聲問：“小哥你知不知道是什麼？”
“30級！”黎勁立馬怒了，“你不是說重返暴風團就是最大願望嗎？”
“沒遇到小哥你之前的確是的，但現在……”田大喜平庸的臉龐上閃過一絲堅毅神采，“我最大的願望，是有朝一日，能十倍百倍報答小哥你的恩情！”
“小哥你相信我，這個願望我一定會實現的！”
說完田大喜恭恭敬敬給黎勁鞠了個躬，轉身飛奔而去。
黎勁呆怔原地，一個字也沒說。
並非他不想說或不願說，而是實在不知道該說啥……
一個甚至算不上多熟悉的小盜賊。
為了兩把小青傘的所謂恩情，把報答自己當做30級的終極大願望！
這樣的人前世有沒有？
黎勁不知道。
就算有，他也從沒遇到過。
有點兒意思哈……
穿越以來，黎勁第一次對新世界生出幾分莫名的歸屬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