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8章 食乳者
姜珏慢慢走回山下，一段並不長的下山路，他用了很久的時間，彷彿在享受着鞋子踩着石頭上的感覺。
初陽升在後方山坡上，姜珏影子被拉得又細又長。
「先生，我不太理解。」甘的帶點憨憨的聲音在姜珏耳邊響起，「您現在不應該是要哭嗎？」
「哭？」姜珏哈哈大笑，「那樣也太掉價了吧？」
「嗯，可您之前的神色，除了該痛哭流涕外，我找不到其它形容詞了。」甘這般說道。
「其實，按照我的資料所顯示，那個女人可以算是您母親的。畢竟她們是平行世界的同一複製體。」甘斟酌着說道。
「不，她不是。」姜珏停下腳步，回頭往山上的村子看去，「她只是這個世界姜璇璣的母親，而我的母親，已經死在十歲那年。」
甘沉默了一會兒，說道：「您似乎有很深的執念，先生。」姜珏不置可否。
「還有先生，您走得真慢啊。確定不是在傷感嗎？」甘打趣着問道。
「不要把我看成一個會情緒化的人啊。」姜珏笑了笑，「我只是在想一些事而已。」
「什麼事？」甘問道。
直視太陽的姜珏這才眯起了眼睛，緩緩說道：「我在想，既然我父母不是次元惡魔，所以我的血統並非繼承而來。」
「那麼，這一身血液，到底是誰給我的呢？」
姜珏忽然摸住自己的胸腔，想起在歸墟黑域裏次元之心說的話，自問自答道：「也許，心臟知道些什麼。」
「心臟先生嗎？」甘想起為自己傳輸進化指令的次元之心，語氣顯得有些高興。
「在我的數據記憶里，它可是位很可靠的人啊。」
「是啊。可惜，它死了。」姜珏摸着胸膛，久久無言。
姜珏走在一座城市的鬧市中，他讓甘為自己聚合遊離的原子凝結出一件斗篷，寬大的兜帽遮掩了他的面孔。
行人紛紛以怪異的目光看向姜珏，後者置若罔聞，依舊大踏步的自顧自行走着。
姜珏逆着人群左拐八拐，走進城市陰暗的巷子之中。
「近了先生，那個氣息就在前方。」甘的聲音響起，為姜珏提示道。
在離開村子之後姜珏便展開翅膀飛行，在經過這座城市上方時，甘卻為他傳導來一股不同尋常的東西。
「甘，為我打開目標位置地圖標誌。」姜珏說道。
「您稍等。」甘應道。下一刻姜珏視野一亮，甘將周圍建築的三維模型導入完畢，並將一個明亮的人形光點投影到姜珏視網膜上。
姜珏看向兩旁筆直的巷子，隨即縱身躍起十米的高度。為了減少動靜他沒有使用翅膀，而是雙腳連環踏牆攀爬。
姜珏抓住上方的窗檯屋檐后翻身上了樓頂，他走到天台邊往下看去，那個像熱成像般標誌出的人赫然出現在下方街道。
那是一個黑髮偏瘦弱的男生，很高，膚色蒼白至極，一身學生打扮，與一個面容姣好的女生說笑着。
女孩長得清麗可人，梳着兩串順暢的馬尾。似是身旁男生說了什麼很有趣的話，她便掩嘴嬌笑着。
男生視線在女孩因笑而顫動不停的胸脯上掃過，隨即又不着痕迹地移開。姜珏眯起眼，那一瞬間他清晰地看見，男生隱晦地舔舐一下嘴唇。
「先生，這股氣息愈發濃郁了。」甘說道。
「到底是什麼呢？」姜珏在心裏說著。
「請給我幾秒鐘的時間，我正在分析它的成分，它的構成與普通人類的並非完全相同。」
不到一秒，甘就說道，「是荷爾蒙，先生，雄性生物向雌性發起交配時所激發出的荷爾蒙。」
天色近黃昏，在人來人往的街道上，許是今天星期日的緣故，有不少學生成群結隊走着，似乎是要去附近高中趕着上晚自習。
在人們注意不到的角落，一家小飯店裏坐着三個黑衣打扮的年輕人，桌子下擺着長條狀的灰色盒子。
「他在接近那個女孩。」年輕人中唯一的女孩視線探向櫥窗外，死死盯住那個瘦弱高個的學生。
「像是在，搭訕。」
「搭訕？」領頭的男人輕笑一聲，摘下眼鏡擦拭一番，隨意道，「不過是獵手在尋覓獵物罷了。」
女孩看了自己隊長一眼，表情似乎很不滿對方的這個比喻。
另一個年紀稍小的男生敲着桌子緩緩說道：「蘇檸，你是新人，似乎還不了解我們要對付的到底是什麼東西。」
女孩似乎很傲氣，甩了甩自己的高高束起的馬尾，「我只要知道自己是來執行任務的就夠了。」
圓臉的隊員男生環抱雙手，「我真是有夠不能理解你們這幫大家族的子弟，好好卡塞爾不去進修，非跑來執行局湊什麼熱鬧。」
「你什麼意思！」女孩脾氣很不好，頓時擰眉質問起自己的隊友。
「可以了。」隊長擦拭完眼鏡，出聲制止自己兩個部下的爭吵。他看了蘇檸一眼，淡淡道：「請務必在我的任務里保持服從與安靜，否則我有權利將你專員考核判零分。」
聞言叫蘇檸的女孩看了隊長一眼，不甘但還是說道：「是。」
隊長掃了男部下一眼，後者立馬嚴肅起自己嬉皮笑臉的表情。隨後隊長看向櫥窗外，看着那個男生的背影慢慢說道。
「楊小楓，b級危險混血種，宣城市第二中學高二生，執行局代號：食乳者。」
「食乳者？」蘇檸挑了挑眉，對這個代號有些疑惑。
「是啊，食乳者。執行局取代號永遠都是最貼合目標行為的。楊小楓的殺人手法便是，吃掉對方的***。」隊長面無表情地笑起來，露出嘴角一顆牙齒。
「你看。」隊長向窗外指了指，「他現在不就正隱晦地盯着女孩的胸部看嗎。」
蘇檸眉毛狠狠一皺，此刻打心裏對這個叫楊小楓的變態升起殺意。
「楊小楓是個孤兒，母親在他出生時就難產死了，在一個酒鬼父親棍棒下長大。」隊長將目標的信息如數家珍的說出。
「所以，這個男生從小缺乏母乳餵養，對胸脯大的女生，有着近乎病態般的痴迷。」
「一個個月吧，已經死了三個像外面那個女孩一樣的學生。」隊長嘴角的笑容似是嘲諷，「這變態還挺挑，下手的幾乎都是附近學校里最漂亮的學生。」
男隊友抱胸嘖嘖道：「這就是生物鏈壓制啊，哪怕這個楊小楓實際上長得不怎麼樣。但他無時無刻不散發的龍血氣息，依舊令那些女孩像瘋了般趨之若鶩。」
「卻不知道，獵手的殺機往往隱藏在由荷爾蒙鉤織的***外表下。」
「那麼問題來了。」隊長說道，「一個成績差沒人在意的邊緣男生，到底是為什麼一個之前覺醒了血統呢？」
隊長將眼鏡戴上，斯斯文文地推了推鏡框，「這些便是所有的任務信息，我申明一遍任務目標。」
「不要殺死楊小楓，如果可以就地逼問覺醒緣由，若不行帶回執行局。」
蘇檸眼睛一瞪，雙手緊緊握着，「為什麼？我們為什麼不直接把這個惡魔殺掉？」
隊長看了她一眼，淡淡道：「我說過了要找到覺醒龍血的源頭，還有，請你搞清楚一點，我們是執行局，不是行俠仗義的民間屠龍勇士。」
「所以麻煩蘇檸隊員，不要把那些女孩的悲慘遭遇，帶入到你那假惺惺的同情里。」
「明白了嗎？」最後一句話，隊長几乎是一字一句說的。
蘇檸臉一陣紅一陣白，良久說道：「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