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做保安的第九天
在這個地方,坂上美見過了無數她不理解且讓她作嘔的畫面。
最初,坂上美和她的姐姐是被繼父賣到這個地方的。那個男人騙她們說,這裏的人會善待她們,他會用賣掉她們的錢給母親治病。
可一切都是謊言,母親早就病逝了,繼父拿着賣了她們的錢絕對會去賭。而她和姐姐從踏入枷場村那一刻開始,早已經是別人明碼標價的消耗品。
那個時候她才不過三歲,對人性的概念還停留在父母輩身上。覺得人類再壞,也就是繼父那樣的了。然而進了枷場村她才意識到,原來最壞的人類會去抹殺掉她們同樣為人的身份。
雙手止不住的打顫,坂上美從那個牛車裏拿到了繃帶,可她好幾次都差點沒拿穩。
這裏是地獄,每一個人都是魔鬼。姐姐用性命把她保了下來,但此後的每一天她活的就像孤魂野鬼。
跪坐在女人的身邊,坂上美感覺那些流淌的血液無聲無息的浸透了她的褲子。
這個畫面對於任何人來說都太過殘忍了,但卻不是坂上美第一次見。
當初她姐姐的遭遇,要比面前的畫面更衝擊她的腦神經。
熟悉的恐懼爬上了坂上美的心頭,小女孩根本沒有辦法去觸碰女人的傷口。
那些流淌出的血液還是溫熱的。
坂上美沒有哭,她強迫着自己繼續,就像她姐姐生前最後和她說的那句話一樣——無論任何方法也要苟活下去。
這個倒地的女人也要繼續活着。這是她對於女人的承諾。
忍住心裏的恐懼,坂上美把女人的頭抱在了自己的懷裏,任憑鮮血流淌了她一身,拿出繃帶輕柔的一圈圈纏住那赫人的兩個血洞。
最開始她只是想提醒那個女人快走,但是那個女人的神情太像姐姐了。坂上美開始貪心起來,她想要和這個像姐姐的人再多接觸一點,哪怕很短暫也沒關係。
在纏繞了好幾圈之後,她勉強的打了一個結。
輕輕的把女人的頭放回地上,坂上美對着那腫脹的右腿開始犯難了。
她並不知道該怎麼去包紮那條腿。
握緊手裏的繃帶,她只能做一些她覺得有用的措施。
笨拙的把繃帶一圈又一圈的纏在女人的腿上,手裏的繃帶很快就用完了。但是她只纏了一個膝蓋,膝蓋以下那腫脹的小腿依舊暴露在空氣中。
正當坂上美為此犯難的時候,躺在地上的女人似乎動了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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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意識逐漸蘇醒之際,我的記憶就像正在解壓的壓縮包,一分之內把知識要點全都解壓到了腦子裏。
恢復的記憶並不是百分百,我依然記不起我的過去大部分的事情,但我記起了自己的名字,以及我過去生活的背景。
我終於明白了為什麼在成為五條柯時會對生活出現各種不適應,因為年代就錯了。而且錯了快一個世紀了,我生活的年代是2088年。
在2088年,世界進入到了全面壓倒式的科技時代。高樓大廈不再需要設計師刻意的建成未來科技感,交通用具,生活水平統統被智能化的機械所佔領,甚至包括人體。
我相信我就是最好的例子,我的大腦植入了作業系統,我的骨骼融入了鋼筋鐵骨。不管是視覺系統,循環系統,免疫系統,神經系統,表皮系統,我都用科技裝點了全身。
因為在夜之城,想要獨善其身,這些只是基礎操作。相比起漩渦幫那些割腎的瘋子把義體植入到皮膚每一寸而言,我簡直再正常不過了。
【您的義體已基礎修復完成,如若想重新安裝插件,請主動聯繫千替斯安威斯坦公司客服】
電子音再次在耳邊響起,我的腦海里出現了陪伴我十多年的作業系統界面。
這是千替斯安威斯坦4型作業系統的基本功能,它可以讓每一位安裝的客戶在腦海里看到全身義體的狀況,以及各項能力,特徵。
我在公司里做牛做馬了一年才攢錢買的,夜之城頂配作業系統。可惜現在記憶恢復的不完全,我記不起了公司的名字以及購買它的經過,但那些暫時都不重要。
看了看全身義體情況,這具身體除了作業系統以外沒有一處屬於我。無論是身體內部還是外部安裝的義體都是空的,除了雙眼和右腿是作業系統里特有的後備計劃安的臨時義體以外,這具身體完全是肉體凡胎。
我切換到了能力那一欄,點亮的特質竟然只有黑客技能。我突然想到了曾經給我提示的那百分之五,看來不僅是記憶恢復了百分之五,能力也被壓制在了百分之五。
調出黑客能力,現在能用的只有入侵協議,以及克敵機先。
入侵協議可以讓我在半秒內迅速的入侵任何人的作業系統,但問題是用處不大,至少在現在的這個情況下。
克敵機先,在入侵協議開始時自動上傳已擁有的第一個魔偶。
入侵的前提是對方得有作業系統,放到2088年,街上隨便一個人都安裝了價格不等的作業系統,可現在是2004年,手機都是翻蓋的,網絡都沒無線覆蓋。
而克敵機先更是要有能入侵的前提下,上傳一些增加攻擊力或者阻撓敵人的魔偶。
我依然手無縛雞之力,能力解鎖都不到點上,至少先給我解鎖體能那一塊的吧。
我對我的作業系統又恨又愛,恨他不給我好的解鎖,愛他高價配置各種福利保障,至少現在還能給我安上低配的義體作為備用。
嘆了口氣,我退出了腦海里的作業系統界面,緩緩地睜開了眼準備先面對現實情況。
雙眼和腿已經明示了枷場村村長對我做了什麼,所以睜眼時我其實做好了心理準備,但是入眼的一片白色讓我有些愣住了。
隨即我便意識到了,這是包紮的繃帶。
動了動四肢,我聽到身旁有一些細微的聲響。扒下繞着雙眼的紗布,我看到了坐在地上渾身是血的小孩。
“他們發現你了?”
我趕緊上前仔細查看小孩身上有沒有傷口,小孩抓着我的手不可置信的搖了搖頭。
“那就好了。”看了看小孩手裏拿着的繃帶,再撇了一眼纏的像粽子一樣的腿,“這是……你給我包紮的嗎?”
小孩微微點了點頭。
說實在的,我要是不感動肯定是假的,畢竟那麼小的一個孩子面對我的慘狀沒有哭着跑開,而是堅定的留下照顧我,任誰看到了都會為之動容。
“謝謝你。”
我試着想要拉一下她的手,但她躲開了。
看她見到我有些害怕,我忙開口道,“你別慌,我不會傷害你的。”
小孩木愣的指了指我的眼睛。
我撫上滿是血跡卻健在的雙眼,“這是我的特殊能力,我可以治癒自己不是什麼妖怪哦。”
為了證實我現在除了少了很多血依然健康,我站起來在她面前原地跳了跳。
“你看,腿也是正常的。”
小孩鬆了一口氣,主動上前拍了拍我的手。
我感到無比的愧疚,我莫名的想到了直面我掉頭的五條悟,是否那個時候他也是如此呢。
我蹲下身揉了揉小孩的頭髮,“沒事的,我說了會帶着你活下來的。”
難得定下承諾,我希望能兌現。
安撫了一下小孩,我想到了枷場村村長以及那些人的所作所為。
意圖其實不難猜,無非想讓我下不了山。我在心裏狠狠的又記上了一筆。
把小孩重新抱上牛車安頓下,順手找了幾件乾淨的衣服和褲子讓她換上,趁着天還沒黑,我準備四處找一找可能埋屍點。
拿着手機,打開,手機電量還有百分之七十。但是信號全無,我舉着手機拿着防身的球拍往山頂方向走,無信號狀態很快就變成了只有一小格的信號。
還得往上,但是山頂那條路完全就是無人踏足的地方,我要想上去,估計得靠雙手攀岩。
把手機揣兜里,我艱難的爬上了山頂,高舉手機,信號堪堪恢復到了兩格。
兩個信號估計是這裏的頂配了。
我把遇到小孩以及現況簡潔的濃縮在了五十字內,便點了發送后開始維持着雙手高舉的姿態,沒過多久,我收到了村長的小作文。
〖原子,注意安全!保護好自己,如果有能力再保護那個小孩。我這邊已經提前聯繫上我的弟弟了,一有情況馬上先躲起來。生命最重要!〗
收回高舉的雙手,在確定好了通訊地點后,我開始思考埋屍地點了。
整座山都是可疑點,山路只有一條,我站在山頂將各個方位環顧了一遍,根本沒有第二條下山的路了。
如果村長他們要埋屍,扛着那麼多受害者必然只能走山路。因為沒有修路的地方非常的陡峭,我爬下山,試着走到山路以外傾斜的山坡,只是剛走出一步,我便感覺整個身體控制不住的往下滑。
太陡了這些山坡,想要在山坡上埋屍難度就很大。在沒有設備支持的條件下,除非會輕功。
看枷場村這個落後環境,我覺得就算有設備的支持可能性也不大。而且在傾斜度那麼高的地方埋屍,暴雨天泥水沖刷之後,部分屍體就會暴露出來。按照枷場村長那種謹慎的性格,他不可能那麼做。
排除掉斜坡,那就只有平地了。難道是在木屋下面嗎?
我邊思考邊回到了停放牛車的那兩個木屋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