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李遠至的不幸倒計時
“走不動了，找個地方歇一歇吧～”
遲紓深嘆這懷孕了就是矯情，才走了幾步路就不行了，感覺自己稍微有點超負荷。看來這三個多月還是沒有讓自己習慣。
不過也用不了多久了，這年過完，也差不多可以卸了肚子裏的貨了。
遲紓看着臨安城一片繁華景象，不知怎的，突然覺得眼底有些濕潤。她已經很久沒有過過年了。
遲紓對過年的記憶，一直停留在自己大學以前，那是農曆年中最後一個晚上，一大家子人圍坐在一起吃團圓飯，看着各個電視台上精彩絕倫的節目表演。她會在那天收到很多來自諸位爺爺，叔叔們的紅包，用來壓歲。
那一天晚上她是無論如何都不會入睡的，因為老人們總說，一定要睜着眼睛迎接新年的到來。這樣新的一年裏才會無病無災，自己也會變得勤勞無比。
遲紓記得，後來她長大了，有了自己的小心思，也漸漸變得喜歡清凈，所以會趁着長輩們熱火朝天的聊天時，帶上自己的小板凳偷偷跑到院子裏，抬頭數天上的星星。
記憶中最後一次過年，那是撫養她長大的爺爺已經病入膏肓，她實在無法融入家人們強顏歡笑的場景中，遂出了門抬頭去看天上的星星。
那是她第一次看見完整的北斗七星，她默默地許下了保佑爺爺長命百歲的願望，雖然知道不會實現，但萬一呢~人在面對無能為力的事情前，總是對上天抱有一絲幻想。
那晚，天空中飄起了薄薄的雪，遲紓第一次嘗試在雪中跳祈福的舞，沒有音樂，但頭頂是浩瀚的宇宙，腳下是上天的饋贈，她只希望神明能感受到她的訴求，讓她最啊，瑞雪兆豐年。”
這時，仙樂樓和神舞閣的游車剛好朝遲紓所在的酒樓方向而來。綠蘿找了個很好的地方，看樣子也是跟酒樓老闆是舊相識，畢竟今晚到處都是遊人，這麼好的位置若不是提前留下的話，肯定是輪不到她的。
恐怕也是那狗皇帝的勢力範圍吧。
遲紓甩甩頭，不想讓自己亂想。她不是一個喜歡沉浸在悲傷回憶中的人，偶爾的失神便已足夠，再多就要亂了心神了。
遲紓看見游車緩緩而來，明明人群嘈雜，但她的耳朵里只有那悠揚的曲調，由遠及近。
以往遲紓在電視上看過現代人致敬傳統文化的節目，其中就有樂器演奏，當時已經覺得相當震撼了。但如今親眼所見，親耳所聞，遲紓才知道，縱使自己那個年代已經儘可能還原歷史，並做了諸多改良，與真正的古文化相比，還是缺少了當中的韻味。
明明這沐皇朝不存在於任何遲紓所知的歷史中，曲子也是她從未接觸過的新曲調，但這天籟之音還是讓遲紓對古人產生了崇高的敬意。
都說音樂無國界，如今遲紓覺得，音樂同樣無時代，無古今。
因為好的音樂，不用你說它有多好。只是即使是置身於嘈雜的人群中，樂聲一起，入耳便只有那一個個美妙的音符，而那些破壞這片美好的刺耳，也都被自動隔絕了。
此時此刻，世間萬物，遲紓目光所及，唯有從諸多樂師手下發出的陣陣音符，以及面前隨樂起舞的絕色佳人們。
也正因太過專註，遲紓並未發覺，對面酒樓的一戶窗前，有一個目光落在了她的身上，很久很久。
“小姐，您怎得哭了？”
紅杏的聲音讓遲紓在晃神中清醒了過來，她這才發現，不知何時，自己已經清淚兩行。
“許多年沒過節了，有點高興。謝謝你們帶我出來。”
遲紓拭掉眼角的淚，將目光從已經走遠的游車上移開。
“小姐的家沒有元日節么～”
“有啊，小時候還勉強熱鬧，後來人少了，就冷清了許多。再到後來，我大學畢業后，再沒回過家，外面的大城市更是沒有一丁點的節日氛圍。”
“大學？大學是什麼？私塾嗎？小姐身為女子，也可以考取功名么～“紅杏一臉疑惑地問着遲紓。
“e..我已經順利大學畢業了，在你們這，勉強算是個秀才吧～”遲紓記得之前好像看過一個教授的視頻，說是現代的本科生相當於古代的秀才，研究生算是進士。而前三甲估計得博士了。因此遲紓便隨口說了出來。
“嘿嘿，那以後我跟綠蘿姐姐豈不是可以喊小姐為遲秀才，女秀才，秀才小姐？”
“好啊，你現在都學會打趣我了，看來我是太慣着你了。”遲紓笑着伸手捏了捏了紅杏的臉蛋。
被紅杏這麼一打岔，方才的失落和悲傷已經一掃而空，遲紓覺得此時此刻，是她來到這個異世最開懷的時刻。
“時候不早了，小姐，我們送您回去吧。”
“好啊～今日街也逛了，燈也賞了，節目也看了，不虛此行啊～”
此時，對面酒樓。
“主子，玄一的消息。”
“秀才？呵，虧她說得出來。”男子低沉的聲音響起。“看來她那個時代，也沒什麼好的嘛，連個節日都沒有，無趣。”
玄初聽着面前的男人似喃喃自語的聲音，不再開口。
“上次玄一遞消息說，她認為是雲太妃做了讓朕傷心的事？”
“回主子，玄一來信確是如此。”
“朕知道了，回宮吧。”
說完，兩道黑色的身影從窗戶飛出，碎瓦的聲音在夜空中響起，不一會兒便被底下的人聲鼎沸吞沒。
許是一年一度的元日節太過熱鬧非凡，人們都沉浸在新桃換舊符的喜悅中，也就都沒有發現，在燈火晦暗的西街，有幾個人正在往院牆上倒東西。
“砰~~~”
煙花在夜空中綻放，意味着今年的元日慶典也到了尾聲，人們一個個抬頭看斑斕的星火上升，綻放，熄滅，歡呼聲與吶喊聲此起彼伏。
而就在這一片祥和中，突然聽見有人喊了一聲：“走水啦~西街走水啦！”
“什麼？西街？我家就在西街啊~”
“怎麼會走水啊，今晚那邊還有人嗎？”
“天哪，這火勢這麼大，救得過來嘛。”
“快快快，找人救火呀，快找救火隊去滅火！”
“大家別慌，我們一起去幫忙，快點！！！”
慌亂的聲音響徹夜空，與方才高呼吶喊的聲音不同，歡喜與嚮往片刻便變成了恐懼與不解。
明明是夜晚，但西邊的天空被大火照的通紅，而那紅色的火焰還在瘋狂叫囂着，彷彿想要吞沒所有靠近它的生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