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病弱千金 11
“我想複習功課,可是我房間裏一本書都沒有,所以想找你借兩本。”
雁殊的聲音有氣無力,冷清又傲慢,雁麟聽得心裏發堵,忍不住開口嘲諷。
“你不是要保送a大么?課本和教輔已經教不了你任何東西了,你應該看諾貝爾獎得主的著作,向《自然》期刊投稿發表你的研究論文。”
就算雁殊還不知道諾獎和《自然》期刊都是什麼,她也能根據雁麟的語氣揣摩出二者的地位。
“你……”她咬了咬牙,“說得對,謝謝提醒。”
雁麟愣了一下,見她的身影從門縫裏消失,也就懶得再搭理。
正要關上門,忽然聽見雁少鵬的聲音從走廊上傳來。
“小雁,你怎麼在這裏?”
雁少鵬跟律師討論了一晚上,初步確定了把劉念薇送回劉家的方案。
劉念薇的繼母肯定不願意讓她回家,除非雁少鵬支付她一筆資金。
此外,雁少鵬也很擔心她回去后受欺負。
他雖沒有真正地把劉念薇當成自己的孩子,可兩年下來,他對這個女孩也積累了深厚的感情。
他正跟律師討論着,準備為劉念薇設立一項教育基金。
這麼做既能確保她未來能夠接受良好的教育,也能防止他的好意被她的繼母和繼妹濫用。
討論還沒結束,就被私人醫生打斷了。
雁殊手術后沒有大礙,只是元氣大傷,需要注意休息和補充營養,以及保持良好的心情。
醫生真正擔心的是,她的脖子上有幾個還未完全淡褪的指印。
那顯然是被人用力掐過留下的痕迹。
醫生懷疑,有人對雁殊圖謀不軌。
如果她身上再出現類似的痕迹,建議報警處理。
第一眼看到那幾個指印的時候,雁少鵬就懷疑,許一笑想傷害雁殊。
可那時候許一笑就在病房裏,如果真是他做的,雁殊為什麼要替他隱瞞呢?
他在雁殊門前喊了幾聲,都沒有回應,以為她睡著了,於是上樓準備找雁麟問問。
沒想到卻在雁麟門前看到了女兒。
雁殊剛聽到他的聲音,系統就在她的意識里巴拉巴拉地傳輸他的想法。
她儘可能表現得像個小女兒,柔聲問:“大雁,你有事找我?”
“啊……沒什麼事,我以為你睡了,順便來看看小麟。”
“那我回去了。”
“對了,”雁少鵬走上前,猶豫着問,“你脖子上的紅痕是怎麼回事?”
雁殊伸手撫摸自己的頸部:“這個啊……”
身旁的門縫無聲拉開了幾寸,雁麟的身軀被走廊的燈光籠上一層幽光。
雁殊是雁少鵬的底線,傷害她就等於觸動雁少鵬的逆鱗。
即使傷害雁殊的是他視若己出的雁麟,也不可能獲得他的原諒。
雁麟比任何人都清楚這一點。
他想起自己下午在病房裏,掐住雁殊脖子的情景。
那短暫的幾分鐘裏,他切實地感受到,自己被一股神秘而不可抗拒的強大力量所裹挾。
彷彿變成了另一個人。
此時的他還無法理解,那股驅使他扼住雁殊咽喉的力量,來自這個世界的締造者——《薇薇一笑》的那位把他當成反派工具人的作者。
讓雁麟不受控制地做出強行降智、違背邏輯的事,都是那位作者的常規操作。
此刻,雁少鵬就在他的房間門口,詢問那些指印的由來,讓雁麟感到頭上彷彿懸了一把利劍。
雁殊感受到他焦灼的視線,眼角餘光看到他在燈光下的蕭條剪影,心神忽地恍了一下。
前世跟天道斗,此世跟這個世界的造物主斗。
若非為了反抗被操縱、被工具化的不公命運,她又何苦與天地神明為敵?
雁殊深吸一口氣,心裏已然有了主意。
“這是許一笑乾的,他想掐死我。”
她轉頭望着雁麟,“表哥也看到了,對吧?”
雁麟深深愕然,啞着嗓子,含糊地“嗯”了一聲。
“那在醫院為什麼不告訴我?一笑當時就在我面前,我居然……”雁少鵬眉心擰成結,自責地嘆息,“我居然還對他那麼客氣。”
雁殊心想,當著許一笑的面誣陷他,可還了得?
她向來擅長隨機應變,編起故事也是臉不紅心不跳。
“大雁,你知道的,許一笑那麼喜歡小薇。”
“這次小薇住院,都是因為我。他很生我的氣,恨不得掐死我。”
“我被掐得快窒息了,表哥剛好路過,阻止了他。”
“你到之前,許一笑已經向我道了歉。”
“他請求我幫他保密,說,如果你追究起來,一定會發現,他是為了小薇才傷害我。”
“他害怕,你會因為這件事遷怒小薇。”
“我也不希望你生小薇的氣,所以就當什麼都沒發生過。”
“大雁,這件事就讓它過去吧。”
其實,無論雁殊編得多扯淡,雁少鵬都不會質疑她。
他相信,即使女兒為某件事撒謊,也一定情有可原。
況且他一開始也懷疑過,那幾道指印是許一笑留下的。
儘管後來推翻了這個猜測……可雁殊編得那麼合乎情理,他願意順着她的意思,去把所有責任都歸結到許一笑頭上。
至於事實如何,他不在乎。
都說他最大的問題就是溺愛女兒,可一個男人如果連親生女兒都不寵着捧着,那還算什麼男人?
“既然小雁都這麼說了,這次我就不計較了。”
“可是,如果他下次還對你動手動腳,一定要第一時間告訴我。”
“一笑已經是個成年人了,成年男人對女孩子動手,是犯罪。”
“犯了罪,就必須受到懲罰。”
雁少鵬身上散發出一陣寒意。他又上前兩步,來到雁麟面前。
“小麟,今天謝謝你出手幫小雁。”
“以後再看到有人對小雁動手,希望你還能像這次一樣,以小雁的安全為重。”
“以及,假如還有下次,你不能再像今天一樣瞞着我。”
雁麟看不透他幽深瞳孔里的真實意圖,總覺得他是在警告自己。
他心下惶恐,面色陰翳,遲疑地點頭:“我知道了。”
雁少鵬的神情柔和下來:“你們都是好孩子。”
言罷,他腳步匆匆地回到書房,繼續跟律師討論安置劉念薇的問題。
他從不會把一件事拖到第二天。
雁殊愣愣地站在原地,眼眶微微泛紅。
前世活了上千年,她早就忘了被人當做孩子的感覺。
這感覺……還挺幸福的?
她難得情緒化一回,忽然,身旁傳來一道不怎麼悅耳的低啞聲音。
“喂,你剛才怎麼回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