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柳暗花明
陸璐好久沒有睡得這麼甜、睡得這麼熟了。當她懶懶地睜開雙眼,床前小窗外的夕陽為世界灑下了一大片難得的金黃。
等等,這是哪裏?陸璐低頭看去,映入眼帘的是一張簡陋的小床和雪白的小薄被,她不禁一驚,想從床上彈坐起來,卻因一陣眩暈,掙扎地動了動又躺了下去。
“醒了?”隨着“格格”的高跟鞋踩地聲,一個白色的身影飄到了陸璐的床前。
陸璐把頭偏過來,望了床前那張蒼白卻美麗的臉一眼,也注意到了自己左手背正插着的輸液管。
“呵呵,你別怕,那是葡萄糖……我是醫生,這裏是我的私人診所。”年輕女子從旁拉了一張摺椅坐了下來,拿出聽筒在陸璐的心臟附近探了探。
怪不得每次見面她都白衣白袍的。陸璐靜靜地看着這位女醫生,在陽光的烘托下,這名女子的臉更顯得清秀動人。繼初見馮志誠,陸璐第二次從一個陌生人的身上感到了溫暖。
“我怎麼會在這裏?”
“你忘記了?”女子嫣然一笑,拉了拉自己的領口。
看着女子脖子上的紅印,陸璐慢慢回憶起暈倒前的一系列變故,臉上升起了兩朵紅雲。“對不起。”她輕輕說了一句。
“別自責,我也有責任的。只是從你對我的反應來看,最近你所受的精神壓力好像很大……”
這時,診所的門在毫無預想的情況下“嘭”地被踢開,一個年輕男子雙手提着白色快餐飯盒風風火火地衝進了診所。
“喲,醒過來啦?”男子問了一句,把手上的飯盒放在了桌上。
“沈佟陽,對待我的病人,你就不能禮貌點嗎?”年輕女子皺了皺眉。
“哇塞,你咋這樣說話呢?她企圖謀殺我未婚妻在先,現在她還沒付醫藥費,我就給她買來白粥。我都這樣了,你還要我怎麼對待她呀?倒是你白若若,要不是我機靈反應快,現在躺在這裏的可能就是你了,你不感恩就算了,還要我做了一個下午的跑腿……”這位名叫沈佟陽的男子越訴苦,陸璐的臉也越紅。
原來自己暈倒前來解圍的不是馮志誠。陸璐有點失落。
“沈,佟,陽!”白若若用力瞪了沈佟陽一眼,又尷尬地看了看陸璐,“對不起,他就是這樣,口不擇言的,你別放在心上。”
“哈哈,我是開玩笑的,開玩笑。這位美麗的小姐是不會放在心上的。Right?”被未婚妻眼神“恐嚇”,沈佟陽嬉皮笑臉地算是向陸璐道了歉,乖乖轉身坐到桌前先吃飯了。
“對不起,當時我真的不是故意的。當時我很亂,也很怕,更沒有想到三天裏我們能見三次面,我以為你是在跟蹤我,我以為,我以為你就是……”陸璐一邊掙扎着爬起,一邊辯解着,唯獨那句“我以為你就是那隻女鬼”說不出口。
“我剛剛已經說過了,這與你無關,我也有責任的……”
“不,都是我的錯!我應該向你賠禮道歉的——”
“我是在故意跟蹤你。”
“咦?”陸璐本來低着的頭猛然抬起,不可置信地看着白若若。連在一旁埋頭吃飯的沈佟陽也停下了手上的筷子,吃驚地看着未婚妻的背影。
“這三天,我是在故意跟蹤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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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是……什麼狀況?
“你……跟蹤我?”
“是的,陸小姐。”
“你……認識我?”一種沒來由的緊張,瞬間令她全身肌肉都處於繃緊狀態——直覺告訴她,這幾天發生的一切真相即將大白,她也即將得到真正的解脫。
“我不但認識你,而且我也有過與你相同的經歷。你此刻的心情,我能理解——”
“那你救救我,求你一定要救救我!求你幫助我,把那個女人趕走吧!”對於陸璐來說,此刻只要能讓她脫離那種每晚與死神擦身而過的恐懼,白若若是怎麼知道她的經歷已經不重要了。她翻身雙膝脆在病床上,一邊念着“求你救救我”,一邊不停地向白若若叩頭。
陸璐的舉動把白若若嚇住了,她連忙用雙手扶着陸璐的肩,小聲安慰道:“你鎮靜些,鎮靜些……你聽我說,這種事除了你自己,誰也不能救你的,所以,你一定要振作。”
“要我自救?要我振作?”陸璐頹然跌坐在病床上,“我只是個平凡的女人,除了自我解脫,我可以怎麼自救?”
白若若一聽,急了:“你千萬不能為了這種事自殺啊。你看——”她抬起左手,脫掉左腕上粗如護腕的手錶,一條粉紅的醜陋疤痕赫然出現在陸璐的眼前,“你看,我也自殺過,但那次跨過死亡線的經歷令我明白到了尋死是多麼的愚蠢。正因為我們都被同一個男人背叛過,我更不能眼睜睜地看着你為那種人而放棄生命!”
“被……同一個男人背叛?”陸璐終於明白這位女醫生指的是被男人拋棄,與自己碰鬼的遭遇根本是風馬牛不相及的事。
“同一個男人?”
不知道什麼時候,沈佟陽已走到白若若的背後,雙手指關節被緊握得“咯咯”作響,他深深地吸了口氣,一字一句地問道:“你們說的人,是馮志誠?你就是那個陸大小姐?”
“佟陽……”白若若轉身,用手制止住打算繼續走上前的沈佟陽,輕輕地搖了搖頭。
陸璐吃驚地看着面前這個怒氣衝天的男人:“你們……認識馮志誠?”那股緊張感在她體內再度升起。
“我寧願一輩子都不認識他!那個偽君子!那個王八蛋!”沈佟陽咆哮道。
白若若把頭轉了過來,蒼白的臉上露出一絲不自然的笑容:“對不起,我忘記自我介紹了——我叫白若若,是馮志誠四年前的未婚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