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找上門的麻煩
“我不是警察,阿姨,我只是一名私家偵探而已。”黃粱無奈的注視着坐在自己對面的這位白髮蒼蒼的老婦人。“您應該去向警方尋求幫助,而不是我。對於抓捕流竄的搶劫犯,我心有餘而力不足呀。”
“可是——”在老婦人爭辯的時候,事務所的門被人推開,清脆的風鈴聲在稍顯擁擠的客廳內響起。
一位靚麗的倩影走進屋內。“發生什麼事情了?是委託人嗎?”張芷晴微笑着看向坐在扶手椅上的老婦人。
老婦人同樣也在觀瞧着她,眼神中帶着一絲驚訝。
“這位是我的助手。”黃粱指着張芷晴介紹道,“您可以叫她小張。芷晴,這位是劉慶蘭女士。”
“劉奶奶,您好,我是張芷晴。”張芷晴露出甜美的微笑,恭敬的鞠了一躬。
“小姑娘長得真俊俏啊。你是他的妹妹嗎?”
張芷晴擺手說道:“不是不是,我只是他的助手而已,在他這裏打工。您來我們這間‘解憂事務所’——”聽聞張芷晴提起事務所的名字,黃粱不禁翻了個白眼,他簡直煩透了張芷晴執意起的這個名字。“——是有什麼事情吧。”
劉慶蘭點點頭,臉上的慈祥微笑一掃而空。“嗯...是我家老頭子,他被人殺害了。我希望你們能幫助我抓到兇手。”
黃粱略顯不耐煩的說:“老人家,我們沒有這個精鋼鑽,攬不了您的瓷器活兒。您應該去尋求警察的幫助——”
“黃粱,你的同情心呢?還是先去聽聽老人家碰上什麼事情了吧。奶奶,我可以叫您奶奶嗎?好的,您想喝點什麼?茶還是水?”
劉慶蘭連連擺手。“不用這麼麻煩。”
“那就水好了,我這就給您去拿。”
注視着走向廚房的張芷晴的背影,黃粱無奈的嘆了口氣。
今天原本是平常的一天。
上午十點多睜開眼,黃粱起床做的第一件事是先泡了一壺咖啡。點完外賣后,他一邊慢悠悠的聽着電視播放的新聞,一邊洗漱整理。
吃早午飯的途中,他的手機響起了鈴聲。沒由來的,黃粱心中升起一絲異樣的感覺,他有些抗拒接通來電。
嘲笑了自己一句,他拿起手機,按下了屏幕上綠色的接通鍵。
噩夢由此展開。
來電的是他高中的同班同學。算是他今年年初參加同學聚會的夢魘的後續。這位黃粱已經完全沒有印象的同學給他帶來了一件麻煩事:棘手的委託。
簡單聽了委託的內容,黃粱第一個念頭就是立刻回絕。但讓他始料未及的是,這位同學來了個先斬後奏,已經把黃粱事務所的地址告知了那位病急亂投醫的委託人。
而就在黃粱和這位老同學在電話中‘親切’的惡語相向的時候——黃粱把這輩子自己聽過的罵人的話通通複習了一遍——事務所的門鈴響了起來。
掛斷電話,黃粱走向門口。他打算用一貫的套路——諷刺挖苦——勸退這位登門的委託人。或是推銷員。無論站在事務所門口的是何方神聖,黃粱都不打算讓這個人毀了這個平靜慵懶的星期三。
但是打開門后,注視着站在門前的這位面容憔悴的白髮老婦人,黃粱只能把涌到嘴邊的嘲諷咽下去。
老人家心碎、絕望的眼神讓他無法說出過分的話。迫不得已,黃粱只能開門請她進來。
果不其然,這位自稱叫劉慶蘭的老婦人,就是他那位‘熱心’的同學介紹來個委託人。據劉慶蘭說,她是黃粱同學的二姨奶的表姐的同事的親表姑。
簡而言之,這位上天無路、入地無門的老人家,被踢到了黃粱面前。
“奶奶,您喝水。”張芷晴端着茶托返回到客廳,遞給劉慶蘭一杯溫水。抱着茶托,她坐在了黃粱右手旁的沙發上,“是您的丈夫最近碰上意外了嗎?”
劉慶蘭緊緊握住水杯,點了點頭。“他被人殺害了。”
“殺害?也就是說不是交通事故之類的意外?”
“他是在我們家裏被殺死的。”劉慶蘭痛苦的閉上了眼睛,“在他的卧室里,就在他平時休息的床上。”
“什麼?”黃粱瞪大了眼睛。
張芷晴看向他。“這些你都不知道嗎?”
“詳情我並不清楚。”黃粱說,“我只是知道阿姨的丈夫在家中遇害了,兇手很有可能是流竄作案的搶劫犯。”
張芷晴瞪着他。“啥都不知道你就開口拒絕,黃粱,你還是人嗎?”
黃粱摸了摸鼻子,默不作聲。也不知道誰才是老闆。他暗自思忖。
“奶奶,您把事情的詳情說出來,能幫上忙的,我和這個沒心沒肺的人一定會傾盡全力幫助您的。”
“小張姑娘,你真是個好孩子。”
看着緊緊握住張芷晴手的眼眶泛紅的劉慶蘭,黃粱不由長嘆一聲。我可真是豬八戒照鏡子,裡外不是人。
在張芷晴柔聲細語的安慰下,情緒漸漸平復下來的劉慶蘭,開始講訴起最近發生在她身上的變故。由於老人家仍沉浸在悲痛中無法自拔,她的講訴難免有些混亂。黃粱聽過後又前後梳理了一遍,才弄清楚事情的大概。
悲劇發生在一場聚會之後。
劉慶蘭的丈夫陳明是一位退休的大學教授。作為學術圈內的泰山北斗,即便在他退休之後,來拜訪他的人也是絡繹不絕。
所以他那棟位於下鄉的二層別墅中,總是住着他的仰慕者,或是他教過的學生。也因此,陳明的退休生活並不枯燥。
事發的前一天,陳明和之前帶過的幾名學生聚在一起。由於學生們都已經小有所成,一年之中或許就只有一兩次的機會能夠聚在一起,暢談往昔,這讓已經上了年紀的陳明興緻高昂。
平時滴酒不沾的他,甚至還小酌了幾杯。
不勝酒力的陳明在晚上11點的時候,在家中保姆的攙扶下,回到了位於別墅二樓的卧室里。
劉慶蘭女士則是一直陪在客廳中。直到後半夜一點半,眾人結束喝酒,各自返回房間休息的時候,她才疲憊不堪的回到自己的卧室。
“您和陳明教授分房睡嗎?”聽到這裏,黃粱出聲問道。
劉慶蘭點點頭。“是的,我家老頭子他有神經衰弱的毛病。幾十年了,我們一直都是分房睡。”
“所以您逃過一劫?”
“黃粱!”張芷晴狠狠掐了黃粱一把,“劉奶奶,您繼續。”
轉眼來到第二天。由於前一晚過於勞累,直到上午十點多劉慶蘭才走出卧室。來訪的學生們已經都穿戴整齊的坐在客廳中談天說地。
向他們問起陳明,學生們一個個都說陳教授似乎還沒有起床。有人醒來後去陳明的卧室門口請早安,但是屋內並沒有回應。想到可能是陳教授還沒有睡醒,也就沒有再去打擾他。
聽聞學生們的話,劉慶蘭心中湧起一股不詳的預感。她再清楚不過,一起過了大半輩子的陳明從來不會賴床,即便睡的再晚,陳明一定會在清晨六點起床,去遛心愛的狗。他是個愛狗如命的人。為何今天是例外呢?
難不成他早起遛過狗后,又睡了過去?
等到中午十二點,陳明仍沒有走出房間,劉慶蘭心中不詳的預感越演越烈。按捺不住內心的不安,她叫上幾名學生,來到了位於二樓的陳明卧室的門前。
“您的卧室是在一樓嗎?”
劉慶蘭點點頭。
黃粱問:“為什麼?同樣在二樓的話,不是能更方便照顧陳明教授嗎?”
“二樓只有一間卧室。”劉慶蘭說,“剩下的房間被他改造成了書房,實驗室,工作間。平時除了打掃,我和家中的保姆都很少去二樓。”
“這樣啊。您繼續。”
眾人喊着陳明的名字,同時用力敲着門,但是屋內沒有任何動靜。這讓所有人都意識到可能發生意外了。劉慶蘭喊着家中保姆的名字,想讓她把房門的備用鑰匙拿過去,但是沒有得到回應。
焦慮萬分的劉慶蘭只能一路小跑着回到一樓,找到鑰匙后,她急匆匆的回到二樓卧室的門前,用顫抖的手解開了門鎖。
打開門后,站在門前的眾人皆是一愣。他們沒能看到卧室內的景象。一面深棕色的木板把門堵個正着。
“是衣櫃。”劉慶蘭女士聲音嘶啞的說道,“我老伴卧室內的大衣櫃不知被誰推到了門前。”
“用衣櫃擋住了房間的門。”黃粱沉吟道,“兇手這樣做的目的是什麼?”
“阻撓被害人的屍體被人發現吧。”張芷晴說,“別老打斷奶奶的講述,您繼續,奶奶。”
發現卧室的門被衣櫃擋住之後,幾名學生立刻七手八腳的試圖把衣櫃推開。但是由於衣櫃重量不輕,他們挪動不開。最後只能幾個人一起用力,將這個大衣櫃硬生生的推倒。
厚重的衣櫃砸在地板上,發出震耳欲聾的巨響。在激起的煙塵中,劉慶蘭看到了這一生也無法忘懷的恐怖一幕:陳明冰冷的屍體躺在紊亂的床單上,雙目圓睜,五官糾結成一團,彷彿戴了一副惡鬼的面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