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多謝二嬸讓我休息還給我下了安神葯
吉時定在巳時二刻，主持的是般若寺戒律院掌戒師傅雪純。
山上墳塋座座，紙錢飛揚，幾聲烏鴉啼叫，端是在風和日麗的天氣里添了些許悲涼。
雪純帶領一般和尚開始誦經。
經文過後，孝子賢孫磕頭上香。
李如崧心情愉悅地帶着兩個兒子上前，讓兒子給父親磕頭。
拜祭過後他打算和族人宣佈開祠堂，給兒子入族譜。
所以拜祭這一動作十分重要。
等於當著族人的面挑明了，春哥夏哥是大房的孫子。
潘麗等這一刻等了十年，說不緊張是不可能的，扭着帕子踮腳張望，一臉期盼的孺慕之情。
李瑾思顯然也知道此刻的重要性，扶着丫鬟紅玉的胳膊，神色緊繃。
母親看不慣這一幕，幸好有傘擋着，不然全族的人都能看見長房大媳婦旁若無人的翻白眼。
李延齡微微抬起頭看一眼天空，目光又轉向前方。
房春哥夏哥跪下的時候突然天空一暗。
四周頓時議論紛紛。
“怎麼陰天了？方才還好好的。”
“是啊，以為今天是大晴天！”
明明是天高氣爽的好天氣，突然間陰雲密佈。
徐氏雖然強勢霸道，可並不蠢，見此情景，冷着聲望對左右說：“別人拜都沒事，怎麼到兩個孩子身上偏偏給知會了？我就說違背老人的遺命不會有什麼好事，看吧？老太爺顯神通了！”
“大嫂，這話可不能亂說！”潘氏心急如焚，第一次跟母親針鋒相對的辯解。
徐氏不滿道：“我怎麼亂說了？老爺子臨死之前不讓你們到跟前對不對？本來就說了不認你們，你們逆天而行，遲早要遭天譴！”
“是啊，這樣強行拜祭能行嗎？會不會帶來災禍啊！”
青蓮姑姑聞琴聲知雅意，給身邊的管事婆子們一個眼神，那些平時頂着高壓都要議論主子的人此時得到上頭允許還有不說的。
一開始是一個人小聲說，隨即低聲議論，漸漸周圍竊竊私語。
“不是什麼好兆頭啊，老太爺還是不肯認孫子！”
“這樣預警還不悔改，會給李家帶來災難吧？”
“可不是，我聽誰有人家子弟不孝順，老爺子攪得家宅不寧……”
潘氏急的跺腳，派下人去給李如崧送信，避免夜長夢多，趕緊拜祭了了事。
李如崧當然想，但是三太爺李景洵如今還沒有子嗣，可不想家裏風水被破壞了，看看天空，是時候制止李如崧：“天有異象，老大，我看這兩個孩子就算了，不要惹你爹生氣。”
李如崧可不怕這個病秧子三叔。何況三叔不過是庶齣子，要不是父親和二叔仁慈給了他一份體面讓人一直留在李家，這人早就分出去了成了旁支。
李如崧面帶恭敬語氣冷硬至極道：“天有不測風雲，有晴天就有陰天，人家說七八月的天小孩的臉，說變就變，怎麼就成了不好的異象……”
吧嗒吧嗒，細細密密的雨點如豆子般鋪天蓋地打下來，人們瞬間就感覺到了。
李如崧臉色微變，孩子還小，別淋雨，他叫着兩個兒子：“這是你們祖父的指示，要你們快點拜祭他認祖歸宗，天上的雨就是他感動的淚。”
李景洵並不是什麼幽默的人，聽了眉頭皺得緊緊的，但是畢竟春哥夏哥是他們李家唯一的後人，他還是個舉人，讀書人重視子嗣和名聲，他嘴唇翕和，最後忍下了。
李如崧以為三太爺是怕了，心中得意，老天爺如果不幫忙為什麼只讓他生兒子呢？
眼看雨越來越大，李如崧也急了，指着半濕不幹的地面對兩個兒子命令：“磕頭！你們是我李如崧的兒子是，是李家未來的繼承人，這是你們親爺爺，憑什麼不能磕頭？怕是有心人自己生不齣兒子嫉妒我，磕頭！”
有心人是誰？
三老爺和三太太都身體不好，成親十三年沒有生下一男半女。
三老爺一臉震怒的看着李如崧，自己什麼都不說了，這個侄子得寸進尺？
李延齡遠遠的都聽到了李如崧和李景洵爭執，她嘴角露出不着痕迹的笑，上輩子三爺爺是支持李如崧的，畢竟徐氏生了兩個兒子，李家的孩子又特別金貴。
可此時李如崧三言兩語把潛在的助力給得罪了，稍後哪還有人會給李如崧求情呢？
這時候雨更大了，下人們動起來給主子找雨具，可大家都沒有準備，一時之間去哪裏找？除了李延齡徐氏的下人，其他人都忙做一團。
李如崧見此情況，也顧不得譏諷三太爺了，催促春哥夏哥：“快點快點！”
春哥夏哥明顯已經聽了太多父母的教導，他們要想認祖歸宗，必須過今天這一關。
兩個不大不小的身子非常聽話，認真地將兩隻手放在地上，準備叩頭。
春哥八歲，已經很懂事了，動作規規矩矩行雲流水。
可三歲的夏哥就差很多，雨打得他身子冷腳疼，手腳並用只想趕緊結束這無聊又累人的拜祭，這樣着急就比哥哥動作快一步。
他的手心和額頭同時碰觸地面，奇異的事情發生了。
掌下原本有些發黑的泥土頃刻間變成紅色。
“啊！有鬼！”夏哥嚇得大叫，跪在那裏瑟瑟發抖，目光茫然地看着自己的手掌。
李如崧以為孩子手劃破了，剛想呵斥打掃的小廝，卻見整個墳頭以肉眼看見的速度渲染着以點成面的樣子往外滲血。
“泣血了！老太爺顯靈了！”大家哪裏見過那這個場面，就算合適也沒有。
春哥暈血，整個人癲狂起來：“完了，完了。爺爺找我們報仇了！”
說完白眼一翻，暈倒在地。
站的最近的小和尚嚇得瑟瑟發抖，大喊一聲，身體就控制不住往後躲。
他這一躲，其他人也開始爭相叫嚷：“墳頭泣血了，老太爺顯靈了！”
“老太爺要吃人了，快跑啊！”
山頂的人如老鷹入了雞群，一鬨而散。
“嚼什麼蛆！”李如崧急得呵斥一聲，可如潑大雨中，他的聲音是那麼的蒼白無力，很快就淹沒在雨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