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8章 掉馬
被臭烘烘的洗顏料的髒水,潑了一身的封易行,在秦媛的邀請下,去了舞蹈隊洗了個澡。借了一身衣服換上了。
他也因此失去了上晚自習的心情,跟老師請了假回家。
他走在路上,滿腦子都是那一聲尖細尖細的「對不起」,聽不出來是誰。
他並不認為對方是故意的。
因為,家裏雖然行事低調,但沒有人不知道他家裏有錢有勢。在學校,封易行也沒有和誰結過仇。
沒道理會有人特地跑來潑他一盆水。
除非那個人失心瘋了。
他心情一團糟。
沒叫司機,自己打了個車,直接回家。
車子開到他家附近,封易行就看見了好幾天都沒見過的班織。
她穿着舞蹈隊的小裙子,走路一顛一顛的,看上去心情很好。俏皮的馬尾辮,在後面一晃一晃,讓那一截細長雪白的天鵝頸更加惹眼。
他心煩氣躁得收回視線,餘光閃過一抹明黃。
車子到了家門口。
封易行回到家,就看到了班織的爸爸坐在自家的沙發上,面前的茶几上放着兩籠子大閘蟹。
班國強看到他笑着打招呼。
「小行怎麼回來了?」
封易行冷淡回應,「請假了。」
班國強:「是不舒服嗎?」
「嗯。」
心裏不舒服。
封申成看了一眼兒子。除了臉色差,以及肉眼可見的心情不好以外,沒看出有什麼毛病。封易行一向有分寸,他就沒多問。
班國強笑着誇封易行長得帥,學習成績還好。
「不像我家那個,就會跳舞。上次讓我給她找臨市的試卷,還找什麼外國的咖啡。我還以為她要懸樑刺股得學習,沒想到這次小測成績下來,光班級名次就倒退了十幾名。真愁人。」
封易行上樓的腳步一頓。
心裏隱隱有種感覺。
「叔叔,是什麼樣的試卷?」
班國強想了想,「臨市去年的二質檢卷子,還有什麼聯考的卷子。你想要嗎?叔叔也給你打印一套?」
封申成以為自己冷淡的兒子會拒絕,誰料。
「好,謝謝叔叔。」
班國強樂了,「那成,明兒我就給你拿來。」
他站起身,「我先走了,閨女估計要回來了。」
封申成送他到門口,剛好碰上回家的班織。
封易行在二樓的窗戶看着笑容明媚的女孩子和他父親打招呼,他目光下移,看到了女孩子衣角上的明黃。
那是一小塊幹了的顏料。
*
第二天,秦媛就給班織帶來了好消息。
——封易行主動和她說話了!
封易行的一小步。
戀愛進展的一大步!
班織簡直不要太高興!
一口氣和秦媛說了好多封易行的愛好習慣,就連他上床睡覺之前,一定要去一趟廁所都跟她說了。
秦媛直接變成了呆若木雞表情包。
「對了!」班織想到非常重要的一點,「你一定不要讓他太早得手!」
「啊?」
「俗話說,得不到的永遠在騷動。若即若離最好!而且像封易行那種禽獸之王,你要是讓他早早得手了,可能第二天,你連上課的力氣都沒有,還影響學習。」
秦媛的臉,一整個紅透。
「學妹,你在說什麼?!」
「我在提醒你啊,封易行性慾很強的!」
秦媛一臉驚恐,「你怎麼知道的?!」
班織喝水的動作一頓,認識到自己可能有點興奮過度。對於這個年紀的孩子來說,應該是過早的話題。
可她說的確實是實話。
親身經歷。
刻骨銘心。
「就……聽說手掌肉多的男生就比較那個。你看封易行的手掌,超厚!」
「……學妹。你好歹也接受了九年義務教育,我們講一講科學好不好?」
班織能屈能伸,「好的,學姐。我錯了。」
秦媛被她逗笑,目光落在班織搜羅來的試卷資料上。卷子一沓一沓理得特別的整齊。有幾疊還用牛皮紙裹了。
在這個信息不發達,各市都有高考指標,暗自較勁的年代,其他市區的試卷特別難搞。就不說班織前前後後拿來的試卷,就她手上這些,都足以讓任何一個高三學生視若珍寶。
放在最上面的試卷上畫了三隻小貓咪,筆法稚嫩,像小學生作品,還不太好看,是等的無聊的時候隨便畫的。
秦媛看着那三隻貓欲言又止,最終還是問:「織織,你真的希望我和封易行在一起嗎?」
班織特別真誠得點頭。
希望!
特別希望!
你們兩個要是能鎖死,我一定磕生磕死!
秦媛捏緊了筆。
她總覺得不是這樣。
班織才剛轉來,就對封易行的事情了解的這麼清楚,絕不可能僅僅是為了幫她。而且封易行那邊的態度,也讓她有一種說不上來的奇怪。
算了。
也許是她多想。
*
秦媛和封易行關係拉近以後,班織終於放下心來,全身心地投入自己的事業。
她上輩子沒爹沒媽管着,九年義務教育都是混過去的,最後壓着線進的最差的高中。雖然後來親爹找來了,給她轉了學校,還特地讓她留級打基礎。
可她基礎擺在那裏,一整個就是爛泥扶不上牆。
高中畢業沒多久,她就和封易行完婚。婚後,封易行有意讓她學習。可那會兒正是她和封易行鬧得最厲害的時候,家教不知道趕出去多少。
她真的什麼都不會!
現在非常後悔!
高中知識,真的就是在為難她!
她也沒有舞蹈基礎。
文化課不行,專業課也不行。
要想達成包養未出生的小男友的小目標,她必須努力!
秦媛隔三會給她帶來一些好消息。班織會給她一點指導,建議,小套路。比如變成貓,變老虎,變成淋濕的大狗狗。
有時候,班織也會特地從高三的班級繞一圈,觀察兩個人。往往能看到兩個人坐在一起看題目。
很好!
她很滿意!
最好這兩個人能夠乾柴烈火得火速在一起,三年抱兩,一生鎖死!
至於她自己……
能離封易行多遠,就離他多遠。
比起討厭,厭惡。她更希望在封易行的世界裏,自己只是個路人甲乙丙。以後回憶起,連名字都想不起的那種。
杜絕她和封易行的一切可能!
日子過得很快,一眨眼就進了冬天。
高三的考試一場接着一場。秦媛去了外地校考。雖然她人不在學校,班織對封易行的監控卻沒有鬆懈!
她用幾張試卷賄賂了封易行班上的一個女孩子,讓她把封易行每天的事情寫下來,尤其要寫清楚和什麼人接觸!
實時把控!.
一旦有疑似初戀的人出現,班織就主動出擊!
成全他們!
秦媛回來之前,在qq上和她聯絡,說給她帶了禮物。
班織高興地飛起,興沖沖得跑到媽媽的房間,拿了一貼面膜。
剛拿出來,就撞上親媽。
「你又拿我面膜!小孩子家家敷什麼面膜。」
班織笑嘻嘻得把面膜背到身後,聲音甜甜的,「那媽媽買一點小孩子家家用的面膜嘛~」
媽媽被她逗笑,用手指頭戳了她一下,催她敷完趕緊去睡覺。
班織躺在開了電熱毯的床上,一邊看小說,一邊敷面膜。敷完了,她把面膜撕下來,扔進垃圾桶。
從窗口剛好看到下晚自習回家的封易行,司機接他回家。
他沒有搬家,是因為學籍還在這裏。封家有錢,封爹封媽早就把事業發展到了別的城市,忙得腳不沾地,一個月也就能見一回。
車子停在門口。封易行下車后,車子就開走了。他一個人走進小洋房,然後小洋房的燈就開了。
班織趴在窗口看了一會兒。
她喜歡這裏,
這裏有爸爸媽媽的疼愛。
即便她不是真的班織,她也願意做爸爸媽媽的小班織。
更重要的是!
以後咳嗽一聲,都能讓整個華北商圈顫三顫的大佬,現在看起來好孤家寡人!
這也太解氣了!
看這一眼,她能高興一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