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阿麗的離開

剛到麻將館的那段時間，布青松每天都在麻將館裏幫忙。

打掃衛生，洗麻將牌，每天還要煮點便飯。

有時候麻將桌上缺人，大哥也會讓布青松頂上去湊人數。

贏了錢就當是給布青松的工資，輸了錢就算在大哥的頭上。

這樣的日子還是持續了好長的一段時間。

布青松從來沒有抱怨過，

走投無路的他，能有這樣的生活，已經是很滿足了。

而且那段時間，他每晚都能見到阿麗。

有阿麗在旁邊給他吹吹枕邊風，

他什麼苦都能吃，什麼困難都能堅持。

在麻將館裏打雜的那段時間，布青松的心裏一點也不平靜。

他每天都很躁動，總想着要干一番大事業。

可是大哥除了讓他打雜，最多也就是在麻將館裏缺人的時候，讓他上去補個位。

麻將館裏的人嘴巴都很嚴實，什麼事都不會告訴布青松。

大哥平時在外面幹些什麼，他也不知道。

大哥也從來沒有帶着布青松出去過。

整整有一年的時間，布青松都沒有離開過麻將館。

小姨並不知道布青松已經離開了保安隊。

每次通電話，布青松都說他在保安隊裏工作的很好。

小姨也從來沒有懷疑過布青松。

只要布青松說他過的很好，小姨就會認為布青松過的很好。

布青松也都是報喜不報憂。

他心裏的那些苦，從來不會對小姨講。

他也不能對小姨講。

他唯一能夠傾述的對象，就是阿麗。

而阿麗也是最懂布青松的人。

只要還有阿麗陪着他，他就會覺得很踏實。

布青松原本以為他會這樣過一輩子。

然而事實總不會像他想像中的那樣。

阿麗的離開，才是他老千生涯的開始。

直到現在，布青松也不知道，阿麗當年為什麼要突然離開。

但布青松知道，阿麗的離開，一定是為了他。

那天下了很大的雨，阿麗讓布青松去一趟按摩店。

麻將館關門以後，布青松像往常一樣，買了宵夜來到阿麗這裏。

他剛走進按摩店，就看見阿麗正在煮飯。

認識阿麗已經三年多的時間，他從沒見過阿麗煮過飯。

今天是第一次。

外面雖然下着很大的雨，但屋裏的溫度還是很熱的。

布青松坐在沙發上，看着忙前忙后的阿麗。

豆大的汗珠從她的頭上，一顆一顆的往下滴，很是性感。

阿麗做的飯很好吃，那個味道布青松一直都忘不了。

那是他吃過的最好吃的一頓飯。

雖然很簡單，但勝過任何的山珍海味。

吃完飯以後，阿麗像往常一樣，坐在按摩店門口抽煙。

煙霧飄過她的臉龐，輪廓看起來很美。

布青松能察覺到阿麗好像有心事，他小聲的問道：「阿麗，怎麼了？」

「你今天好像有點不高興，是不是有什麼心事？」

阿麗沉默了很久，等到她手上的那支煙抽完。

她撇着嘴看了一眼布青松，臉上的表情儘是不舍和無奈。

阿麗嘆道：「布青松，我要離開這座城市了。」

「我要回老家去重新生活，結婚生子，過正常的日子。」

布青松當時還以為阿麗是在開玩笑。

他笑着說道：「別開玩笑了，你現在不是生活的很好嗎？」

「結婚生子？」

「重新生活？」

「這些事，我都可以啊。」

「要不你帶上我吧，我跟你結婚生子。」

「找一個沒人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生活。」

布青松說這些話的時候，他很認真。

他是真的很想跟阿麗一起走，因為他的生活里不能沒有阿麗。

阿麗也知道布青松是認真的。

但她心裏的那些顧慮和無奈，布青松根本就不會明白。

畢竟布青松還年輕，他沒有經歷過這些事情。

他沒有這些人生閱歷，就算阿麗再怎麼跟他解釋，他也不會明白的。

阿麗並沒有跟布青松多說什麼話。

她也不想跟他多做糾纏。

阿麗只是笑着說道：「我明天就會離開這座城市，你要好好的跟着大哥做事。」

「將來，你一定會有一番作為，出人頭地的。」

「如果有緣分的話，我們一定會再見面。」

布青松很想把阿麗留在身邊，可奈何他身無分文，他又能給阿麗些什麼呢？

他什麼都給不了阿麗。

布青松很難過，但他還是接受了阿麗要走的事實。

他一直都認為，他很快就會和阿麗再見面。

但讓他沒有想到的是，阿麗這一走，就是一輩子。

他們兩人再也沒有見過面，即便是在大街上擦肩而過，他們也沒有認出對方。

人的記憶是會淡忘的，

人的樣貌也是會變化的，

那些化成灰燼，天崩地裂也忘不掉你的話，全都是電視裏面演出來的而已。

現實中的我們，總是在不斷的錯過對方。

總是在壓力中掙扎，

有些人一旦錯過了就是一輩子，

有些人一旦離開了就是一輩子。

唯一留在我們心裏的，就只有那段回憶。

布青松和阿麗也是這樣，

那段美好的回憶，總是讓他們思念，想念。

但他們卻永遠不會再見面。

那天晚上，布青松和阿麗緊緊的抱在一起。

他們什麼話也沒有說，一直在打撲克。

累的布青松第二天醒來，阿麗就已經收拾好東西離開了。

連一句道別的話都沒有給他留下。

走出按摩店的那一刻，布青松悄悄的流下了眼淚。

那是他第一次為女人流淚。

回到麻將館，大哥已經坐在麻將館裏等着布青鬆了。

大哥好像知道發生了什麼事，他不動聲色的問道：「青松，阿麗走了嗎？」

「你累不累？」

「要不要先進去休息一會兒。」

布青松並不想說話，但他還是禮貌的回了一句：「阿麗走了，我不累。」

話說完，布青松就開始打掃麻將館裏的衛生，準備開門營業。

大哥走到布青松的身邊，拉住布青松的手說道：「我知道阿麗的離開，你心裏很委屈。」

「如果你要成為一個更優秀的人，就必須要面對這一步。」

「如果連這點挫折都接受不了，你又怎麼能做大事呢？」

「男人最重要的是什麼？」

「有錢。」

「只要有錢，你要什麼都能得到。」

「房子，車子，女人，你想要什麼，就有什麼。」

「你明白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