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3章 朱標做好事
另一邊,南京城裏朱標親眼看着胡惟庸拿出雷霆手段,迅速安置好了災民,對他的印象不免大為改觀。
開早會時,朱標忍不住盯着他讚歎道:
“若是人人都如胡參政般勤勉能幹,何愁蝗災不滅?”
胡惟庸面不改色心不跳,坦然受之道:
“殿下過譽!微臣牢記殿下教誨,心中時刻裝着百姓,不過盡了些本分罷了!”
楊憲和劉伯溫面無表情,只是冷眼旁觀他做秀。
朱標興緻很高,不忍他太過操勞,便又透露了一個好消息道:
“河南那邊你不用擔心,我已飛書告知大都督,讓他去駐馬店取糧救急!”
胡惟庸本來很淡定,待聽到駐馬店時,頓時大吃一驚,語氣甚急道:
“殿下是說,取駐馬店軍糧?”
朱標不明所以,有些詫異的點頭道:
“正是軍糧,胡參政可是覺得有何不妥?”
胡惟庸極力壓制住內心驚恐,裝作若無其事道:
“微臣只是覺得,調用軍糧事關重大,切莫影響北伐軍作戰吶?”
朱標以為他擔心的真是這個,心中不免還為胡惟庸叫好,便耐心為他解釋道:
“胡參政日理萬機,可能對軍事不太了解,我已專門找人詢問過,這些是儲備糧,只要一個月內還回去,沒有大礙的,只管放心好了!”
胡惟庸心中瞬間奔騰過一萬匹草泥馬,這些糧草還是經過我授意,才發出去的,我怎麼會不知道?
不光知道,我清楚的還比你要多得多!
你說你好好一個太子,不過就來中書省鍍個金,混點經驗,好好待着不好嗎?
非要咸吃蘿蔔淡操心,想出這種餿主意,這真是害死人不償命啊!
胡惟庸心中倉惶,待了一會兒就坐不住了,找了個工作借口,便匆匆跑了出去。
朱標還真以為他心繫災民,忍不住看着他的背影誇道:
“胡參政真是有心之人,有他在,實乃大明之福!”
楊憲和劉伯溫聽完對視一眼,皆從對方眼中看出不信。
太子還是太年輕,剛剛接觸朝政,等日後相處久了,自然知曉胡惟庸是個什麼玩意?
只是自古奸臣就善於偽裝,身居高位者往往看不到他的劣跡,就算偶爾有人敢於舉報,沒有抓住要害證據,也只是給自己招禍。
更有甚者,連舉報的摺子都遞不到皇帝面前,楊憲和劉伯溫均在心中暗想:
“想要扳倒胡惟庸,恐怕只有大都督有這個能力了!”
…………
胡惟庸出了中書省,老僕康伯自然在旁等候。
他帶着康伯一路直奔難民營方向,等拐過兩個街角,又突然停下來,找了個僻靜的茶館,衝著康伯急切道:
“你去把戶部尚書樊毅叫過來!要快!”
康伯見老爺着急,是轉身就走。
別看他只是個平頭百姓,按理說應該進不了中書省,可自有人識得他的身份,將話給悄悄帶了進去。
沒多大會兒功夫,就見樊毅坐着轎子屁顛屁顛趕來了。
胡惟庸嫌他來的太慢,見面就訓斥道:
“怎麼才來?我不是讓人帶話,讓你火速趕到嗎?”
樊毅一邊揉着屁股,一邊小心坐下道:
“我這不是馬上就到了嗎?年紀大了,轎子又趕得急,差點沒把我這老骨頭給折騰散架!
我說,胡大人,到底何事這麼急?”
胡惟庸懶得跟他計較,一把拉住他的衣袖,湊到跟前,壓低聲音道:
“駐馬店那批糧草,一切正常嗎?”
樊毅一聽原來是這事,還以為胡惟庸是生怕自己忘了他的好處,便笑眯眯道:
“一切正常,都是按照常例抽成的!”
胡惟庸兩眼圓睜,倒抽一口涼氣,又急忙追問道:
“缺口補上了沒有?”
樊毅被問得莫名其妙,這些內情,你不是應該都知道嗎,便照實說道:
“老規矩,得再過兩月,新糧運過去,缺口才能補上!”
胡惟庸猛地一拍桌子,神情猙獰,呲牙咧嘴的叫道:
“完了!完了!大事休矣!”
樊毅被嚇了一跳,看到對方反應,心裏也跟着有些害怕,急忙問道:
“到底出啥事了?這條線路,各個環節都被打通,能有什麼好擔心的?”
胡惟庸一屁股跌坐在凳子上,渾身鬆軟,彷彿瞬間被抽空了力量,唉聲嘆氣道:
“你可知,朱文正正快船趕往駐馬店,去調取軍糧了!”
啊!!!
這回輪到樊毅大吃一驚,他慌忙起身,將桌上的茶碗打落一地,瞪大雙眼質問道:
“此言當真?此言當真?”
胡惟庸木然點頭道:
“太子親口告訴我的,還能作假?”
樊毅大張着嘴巴,急得如同熱鍋上的螞蟻,圍着茶桌團團轉,嘴裏只是不住叫道:
“怎麼會這樣?怎麼會這樣?難道是天要亡我不成?”
樊毅一連轉了幾圈,腦袋終於恢復正常,突然靈光一現,說道:
“我們迅速抽調一批糧草,搶在朱文正之前,送到駐馬店如何?”
胡惟庸一臉頹喪道:
“來不及了!他坐的是快船,糧船哪裏追的上?”
樊毅剛剛恢復點清明的大腦,又瞬間當機,急得只是不停搓手,卻偏偏沒有辦法。
還是胡惟庸心智過人,在渡過最初的慌亂后,他終於慢慢冷靜下來,鎮定分析一番,突然問道:
“當地守備是誰?”
樊毅摸着腦袋想了想,卻發現越急越想不起來,恨不得用手直抓天靈蓋。
胡惟庸氣他沒出息,冷不丁突然給了他一個大嘴巴子。
只聽“啪!”的一聲脆響,樊毅捂着紅腫的臉蛋,一臉委屈道:
“你……你幹嘛打我?”
胡惟庸怒道:
“快想想,是誰?”
也許是這一巴掌打開了竅,樊毅突然想了起來:
“是……是指揮僉事鄭遇春!”
胡惟庸又急忙追問道:
“這人什麼來頭,有沒有背景?”
樊毅接著說道:
“他是常遇春的老部下,不過因為級別較低,平素跟常遇春也來往不多,如今常遇春在前線作戰,他卻被分到後方守護糧草,想來也沒多少交情!”
胡惟庸稍稍鬆了口氣,又問道:
“你跟他接觸過?”
這個問題十分關鍵,樊毅這才猛然驚醒,捂着臉蛋痴笑道:
“虧得我平素謹慎,並未親自出馬,而是交給右侍郎出面打點,這位鄭遇春根本不可能認識我!”
胡惟庸懸着的一顆心,總算放了下來,臉色突然變得果決狠辣:
“準備一筆錢財!”
樊毅自作聰明道:
“是給右侍郎封口的?”
胡惟庸的神情,說不出的陰狠,讓樊毅看了都止不住的哆嗦:
“不!是給他家裏的!”
樊毅直覺後背一陣發涼,額頭大汗淋漓道:
“用……用不着這樣吧?只要朱文正不抽調所有糧草,應該……應該看不出來吧?”
胡惟庸牙關一咬,語氣森然道:
“你敢拿腦袋一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