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4章 番外(竹玉白綏)完
「師傅,你走慢點兒,我跟不上啦。」一個扎着包包頭的小娃娃,眨着明亮的大眼眸,委屈巴巴的望着前方高大的背影。
背影驀然轉身,輕笑了一聲:「讓你不要跟着來,非要跟着來,現在吃苦頭了吧。」
竹玉鼓了鼓腮幫子:「有本事你把我手裏的東西接過去。」
一個大男人,將一個比他還大的包袱扔給他一個三歲的小奶娃,就問你過分不。
白綏摸了摸鼻尖,上前將竹玉抱起來,放在肩頭坐着,一手提着那沉甸甸的包袱,一手握着竹玉的小腿兒。
「那行吧,走咯。」
「師傅,你不要我了?」十二歲的竹玉緊張不安的抓着白綏的自然,雙手抱住他的腰:「師傅,你別不要我。」
「師傅~」
白綏眼中閃過一抹堅決,伸手摸了摸竹玉的小腦袋,「師傅要回家了。」
「那你帶我一起,我也要和師傅回家。」
「師傅不能帶你一起。」因為那個地方,你去了也進不去。
竹玉摟着他的腰,目光純澈,執着的問:「為什麼?」
「因為師傅的家很遠,你去不了。」白綏揉着他的小腦袋,耐心的跟他講道理,在竹玉眼包淚的面容下,白綏抱了抱這個他養了十二年的孩子。
「師傅,我等你回來。」
「師傅,師傅你回來了。」二十四歲的竹玉在天煞閣門口等到了他的師傅,上前撲上去,抱住了他的腰。
「師傅。」
白綏嫌棄的戳了戳他的腦門:「撒開,這麼大個人了。」
「嗯~不撒,最喜歡師傅了。」
「師傅,你還走嗎?」
白綏沉默,他身為聖殿的二長老,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他註定要回去。
竹玉也明白了他的答案,落寞的鬆開手:「我去給師傅做吃的。」
他的師傅不再是以前那個事事以他為先的師傅了,他也有事情要做。
那天,竹玉喝了一大杯酒,喝的雙頰泛紅,開始抱着白綏哭,委屈的哭,生氣的哭,最後抱着白綏的脖子掛在他身上睡了。
「師傅,我捨不得你。」
「你帶我一起走好不好。」
白綏拍着他的背,目光悠遠,遙望着漆黑的夜空,他孤獨一人,卻原來有人還惦記他。
「……好。」帶你一起。
第二日,竹玉從睡夢中醒來,抱着發疼的腦袋在床上打滾哼唧,滾着滾着發現自己的地盤不大對勁。
這是哪兒?
竹玉光着腳下地,慌忙打開房門。
他是被拐了?還是被師傅丟了?
果然啊,師傅不喜歡他了,再也不像以前那樣哄着他了。
竹玉傷心的低下頭,他此時完全不知道這種複雜的情緒是什麼。
「哎,你怎麼光着腳坐在這裏?」
竹玉抬頭一看,眨了眨眼眸:「城主?」
卿莞擺手:「不用這麼客氣,叫我名字就行。」
「快起來,吃飯了。」
竹玉這才注意到,她手裏端着飯食,他疑惑的開口:「城主,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怎麼來南城了?
卿莞將飯食放在桌上,開口道:「是二長老將你帶過來的,他現在回聖殿了,一會兒就過來。」
「有什麼疑問你問他吧。」
「快吃飯。」
在茫然疑惑中,竹玉吃完了飯,但依舊光着腳坐在門檻上,撐着小臉望着地面上生長的雜草。
師傅為什麼將他帶到南城?
是覺得他管理不好天煞閣,所以被嫌棄了嗎?
白綏處理完事情過來,就看見竹玉光着腳坐在門檻上,頗有幾分可憐,這娃兒是咋的了?
「竹玉。」
竹玉抬眸望去,就見一身黑衣的白綏正站在院子的另一頭,輕蹙眉望着他,在這一刻,他覺得整個世界只有白綏一人。
「師傅?」
「師傅!」
竹玉飛快的撲了過去,就如小時候一樣。
白綏也伸手接住了他,眼裏滿是無奈,但更多的是笑意。
還跟小孩兒一樣。
「師傅,你帶我來南城做什麼?」
「不是你要來的嗎?」
竹玉疑惑。
「不是你讓我帶你一起走嗎?」白綏將他放在地上,看了一眼他的腳丫子,又將人抱着進屋。
「天煞閣那邊我已經處理好了,以後你就在這裏住着,我有空出來看你。」
聖殿那邊,竹玉怕是進不去,只能退一步讓他待在南城了。
竹玉點頭答應,只要能和師傅在一起,他都可以。
「謝謝師傅。」
「竹玉!你竟然去逛花樓!」白綏氣的兩眼泛紅,但又下不去狠手打人,只好用語言苛責他。
「你若是想成婚大可找個你喜歡的,為何要去那種地方!」
要不是自己心血來潮出來瞧瞧,怕是再遲點兒,孩子都出生了!
被罵的竹玉低垂着腦袋,手指頭不停的攪着自己的衣角。
「我去確認一件事。」
「什麼事需要去那種地方確認!」白綏真的氣的不行,不行,不能打人,孩子還小,得好好教。
竹玉握了握拳頭,咬了咬下唇,鼓起勇氣抬頭,一舉衝進了白綏的懷抱,撞的白綏一個踉蹌。
「就是這件事。」
白綏:「???」什麼事兒?抱抱?
竹玉踮起腳尖,衝著白綏的唇就是一吻。
這一舉動讓白綏震驚了,忙將竹玉推開。
「你做什麼!」
「我……我……」竹玉有些說不出話來,他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起的這種心思,或許早就有了,只是他沒發覺。
看着白綏離去時失望的目光,竹玉心裏一陣恐慌,想追上去,可又不知說什麼,只能站在原地看着白綏離開。
是他的錯,他不該有這種心思。
白綏已經三年又七個月沒來見他了,自從那一日後,竹玉便再也沒見過他。
這段時間,不知為何,他的身體越來越不好,明明只是一場小小的風寒,可卻養了三個月都還沒好。
竹玉坐在門檻上,就如那一日白綏將他帶來南城一樣,執着希望的望着院外,可惜,他心心念念的人始終都沒有出現。
突然有一日,他咳血了,竹玉慌了,忙找醫師診治,卻說風寒加深傷及了肺腑,得好好調養。
竹玉很聽話,每天按時吃藥,按時睡覺,可這病始終都好不了,甚至有段時間他差點兒都起不來。
卿莞怕他哪一日真起不來,自作主張的修書一封,送到了聖殿,但杳無音訊。
「你別擔心,二長老不是那種人,乖乖養着,會好的。」
竹玉乖乖點頭,抱着被子縮在床上,瘦弱的都沒什麼幅度。
卿莞看得很不是滋味,又修書一封送到了聖殿,但這一次,她是親自去的。
聖殿這幾年出了事情,忙的不行,白綏一回去就被木兮派遣去了人間處理動亂,根本沒時間回聖殿,也沒時間去南城。
當他好不容易處理完事情,等新的接收人到了,交接后,就往聖殿趕去,剛彙報完事務就聽下面人說,南城城主找他,還帶來了一封書信。
白綏接過書信邊走邊看,這一看,瞳孔一縮,趕忙往門口跑去。
穿過長長的石梯,寬大的廣場,白綏來到了大門處,就看見卿莞紅着眼眶站在門口。
「竹玉……呢?」
「他……還好嗎?」
卿莞吸了吸鼻子,「他……沒……」
就這簡單的兩個字,讓白綏身體一顫。
那個乖軟的小孩兒沒了?
白綏轉身就往南城去,當他走進竹玉的小院時,小院裏滿是草藥的苦澀味,他心裏揪緊了,眼眶開始泛紅,一步一步的走進那個房間。
近在咫尺卻不敢進去。
你說你,孩子不懂你好好教他不就行了,為什麼要走呢,這一走,他得多傷心啊。
白綏伸手想推開門,卻又不敢,好不容易鼓起勇氣去推門,門卻從裏面開了。
當紅着眼眶的白綏看着面色蒼白,瘦弱不堪的竹玉時,他愣了。
不是說人沒了嗎?
他詫異的轉頭看向卿莞。
卿莞一臉無辜:「我說他沒事,這段時間好了點兒。」是你沒聽我說完。
白綏:「………」無話可說。
「師……」
竹玉想伸手,卻又不敢,只好站在原地,獃獃的望着白綏,這麼多年了,白綏還是一點兒也沒變,依舊是那副俊朗的容顏,讓人百看不厭。
白綏嘆了一口氣,聽到竹玉出事時,他的心慌不是假的,他的悲傷後悔也不是假的,只能說自己也對他上了心。
罷了罷了,總歸是自己養的,再養他幾十年也不是不行。
大不了,用餘生將他掰回來。
伸手將竹玉摟了過來,摸着他硌手的身軀,白綏心裏一陣心疼。
「我在,上次是有事才走的,以後不會了。」
「好好養身體,你看你瘦的,抱着都沒以前軟乎了。」
竹玉窩在白綏的懷裏,無聲的落下一滴淚。
這樣也行。
(全文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