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既然你們不管,那我來管
新武康大樓。
電梯裏的公寓住戶疑惑地打量着趙雲空,被對方身上隱隱散發出來的殺氣激得直起雞皮疙瘩。
這裏的住戶都是外國僑民,以及本地的上流階層,普通人絕對付不起那昂貴的租金。
“個是薩寧啊?(這是誰呀?)”
“勿曉得。”
兩名穿着精緻旗袍,妝容艷麗的婦女小聲嘀咕道。
“西桑,儂想尋薩寧呀?(先生,你找誰呀?)”
趙雲空相貌堂堂正正,十有八九不是壞人。
但是他一身殺氣,婦人還是不放心地問了一句。
“我找孔令俊。”
趙雲空痛快地回答道。
“孔令俊……是阿里位?(是哪位?)”
兩個中年婦女不解地小聲討論着。
這時候,她們已經抵達了所在的樓層,只好搖了搖頭,小心地走出電梯。
突然,其中一人猛地倒吸涼氣。
“是孔二小姐!”
“他去了頂層!他要去找孔二小姐!”
震驚之下,她連剛學沒幾年的‘城裏話"都忘了,直接用鄉音喊了起來。
“哎呀!”
同伴不由得回過頭,緊張地說:“不會出什麼事情了吧?”
“伐曉得。”
兩人戰戰兢兢地回頭看了電梯口一眼,趕緊逃回了自己家。
叮。
電梯打開。
兩名身穿黑色風衣的保鏢守在門口閑聊。
感覺到不同尋常的氣息從電梯裏傳來,他們下意識按向腰間的手槍。
“趙大俠。”
“趙大俠,您來找二小姐。”
一看來的是趙雲空,他們瞬間放鬆下來,露出討好的笑容。
“你們小姐在家嗎?”
趙雲空目光如炬,掃視着這裏富麗堂皇的裝修和陳設。
武康大樓,整整八層,建築面積約一萬平米。
還有一座副樓,建築面積1700平。
加上附近1400平的汽車庫和附屋,全部是孔家的產業。
即便在民國時期,這也是一筆難以想像的財富。
孔令俊嫌果黨的執行處大樓條件簡陋,住不習慣,特意讓人把這座大樓的最高層改造一番,成了自己的私家住所。
而她僅僅在滬市駐留不到一年而已。
其中的奢侈和浪費,令人觸目驚心。
“趙大俠,請跟我來。”
保鏢低聲下氣,不敢得罪這位二小姐面前的大紅人。
“趙大俠,你來了呀!”
孔令俊聽到外面的動靜,連忙把一張照片塞進了抽屜里,如同歡快的小鳥從辦公室里沖了出來。
周圍的保鏢們連忙低下頭,裝作什麼都不知道。
“呃……出什麼事了嗎?”
孔令俊立馬察覺了他的態度不對:“我最近沒幹什麼呀,除了談正事,平日裏大門不出二門不邁。”
“不關你的事,我們去裏面說吧。”
趙雲空板著臉,心中怒氣未消。
“好。”
孔令俊立刻領着他進了那間佔地足有一百平,極盡奢華的辦公室。
咚。
大門關上,外面的保鏢和工作人員長舒了口氣。
“我怎麼看着趙大俠臉色不對呀?”
“可千萬別觸怒了咱們二小姐,要不然凈拿咱這些小嘍啰出氣了。”
“唉……你說這二小姐也是奇了大怪了,以往按照她那脾氣,換別人早就死八十回了。光我聽見趙大俠罵她,就不止三了,嘿,二小姐跟不長記性似的,回頭還樂顛顛的往跟前湊。”
“噓!!!你不要命啦!”
霎時間,辦公室外面變得落針可聞。
剛才小聲嘀咕的兩人打了個眼色,裝作若無其事的散開。
咚!
辦公室里,趙雲空把報紙重重地拍在桌子上。
“報紙上又刊登什麼新聞了,把你氣成這樣?”
孔令俊從冰箱裏拿了兩罐可樂,笑着遞了過去。
“你自己看吧。”
趙雲空偏過頭去,對她視而不見。
“好,我看看。”
孔令俊跟他相處的次數多了,對此也不以為意。
她把可樂放在桌上,拿起報紙認真地閱讀起來。
“丑國色狼……”
剛看了個標題,孔令俊就知道他為什麼生氣了。
“景明樓的事情啊。”
“你知道?!”
趙雲空猛地轉過頭來。
“嗯,昨天收到過國府的電報。”
孔令俊放下報紙。
“然後呢?”
趙雲空迫不及待地追問。
“然後……”
孔令俊遲疑了下,她清楚趙雲空的脾氣,實話實說是絕對不行的。
“趙大俠,你先坐下,聽我說。”
“我就站着聽吧!”
趙雲空一拂袖子,沒接受她的好意。
孔令俊無奈地看了他一眼,回到辦公桌後面坐下。
她自己動手,打開可樂瓶子,往趙雲空身邊放了一瓶。.
“參加那場舞會的,絕大多數都是勾欄場裏的舞女,原本乾的就是皮肉生意。”
“那幾個羊鬼子幹得確實有點不地道,但也都給足了錢。”
“你別聽報紙上胡扯,他們搬弄是非……”
趙雲空頓時怒不可遏:“舞女就不是我們華國子民了嗎?”
“她們中最小的才15歲,也是舞女嗎?”
“就算是舞女,那現在出了三條人命,難道就能聽之任之,不聞不問嗎?”
辦公室外面,工作人員聽到裏面的吼聲,連忙小心翼翼地遠離了此地。
敢在辦公室里吼二小姐的,趙雲空是蠍子粑粑獨一份。
問題是,人家吼完了啥事沒有,他們這些當下屬的卻遭了殃。
“趙大俠,你冷靜一點。”
孔令俊又惱火又委屈。
“我姨夫已經派人去安撫家屬了。”
“這樣,我個人再出一筆錢,讓她們下半輩子都能過上衣食無憂的生活。”
趙雲空怒目而視:“那羊鬼子呢?”
“這個……”
孔令俊躊躇着說:“丑國現在是咱們的盟友,我們在防空方面,多有仰仗他們的飛行員出力。”
“天上每多一架保衛咱們的飛機,不知道要少死多少人。”
“大局為重起見,這等小節,暫時實在不方便追究……”
趙雲空頓時提高了音量:“小節?”
“你管這叫小節?”
“這是國恥!!!”
憤怒地咆哮一聲后,趙雲空冷冷地瞪着她:“我比不得你身居高位,我只是個平頭百姓,眼裏沒有大局!”
“這口氣你們咽的下去,我個人咽不下去。”
“既然你不打算管,那我來管!”
“告辭!”
說完,他抄起桌上的報紙,大步流星朝着門外走去。
“趙大俠,你等等!”
“你聽我說啊!”
孔令俊追趕不及,站在原地重重地跺了跺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