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章 時代的悲哀
“一、二、三、四……三十一。”
“後面還有兩個半星是什麼意思啊？”
子風認認真真地把星星數了一遍，疑惑地盯着最後兩個畫了一半的星星問道。
“停在維修庫房裏的，原本就壞了，不能算一個。”
趙雲空思索了一遍，滿意地放下畫筆。
“三十二個星星？”
何瓊震驚地盯着老爺子，嘴唇動了動，卻無話可說。
劉浩然、文其是剛來的，眼中的懷疑之色更重。
“老爺子，您破壞鬼子的飛機，就沒人攔着嗎？”
文其話一出口，身邊就有人扯了扯她的衣袖。
“怎麼沒人攔？”
“不過都被我殺掉了。”.
趙雲空的眼底殺機盈溢，彷彿又回到了那個血雨腥風的夜晚。
“誰？”
“止まる！”
“バカヤロー！”
夜幕深沉。
漢口的華商跑馬場改建而成的秘密空軍基地里，突然響起一道厲喝。
高高的崗樓上，掛着一盞大功率的照明燈。
幾十架戰機整齊的排列在跑馬場中央的空地上，在夜色中仿如猙獰的巨獸般，散發著冰冷凌厲的氣息。
聚在一起聊天扯淡的倭軍正得意洋洋地聊天吸煙。
一道被燈光拉得長長的人影一閃而逝。
小隊長瞬間打了個激靈，衝著影子的方向大喊一聲。
周圍的倭軍連忙抓緊了三八大蓋，緊張地東張西望。
“隊長，您剛才看到了什麼？”
“不會有人闖進來了吧？”
“絕無可能！崗哨上的兄弟……”
這時候，說話的人忽然反應過來。
按理說，探照燈每鍾，都會來回巡視一遍。
可是從十幾分鐘前開始，就很久沒有移動過了。
“富郎！”
“富郎！”
他仰起頭，衝著崗樓上喊了兩聲。
刷！
雪亮的刀光劃破夜色。
喊聲戛然而止。
一抹血線出現在他的脖子上，並且還在不斷擴大。
“敵……”
刀光猶如翩翩起舞的蝴蝶，在夜色中肆意綻放。
不久，刺耳的警報聲響起。
整座秘密基地中燈火通明，猝不及防的倭兵連衣服都沒穿整齊，就匆匆跑了出來。
這時候他們才發現，周圍的許多同伴已經命喪黃泉！
趙雲藉著夜色的掩護，神出鬼沒一般。
無人能當他一擊！
槍聲、慘叫聲持續了兩個多小時。
天色微曦之時，熊熊的火光，照亮了大半個漢口鎮。
倭寇自認為神不知鬼不覺建成的秘密基地，被一把大火燒了個精光。
“說起來，還要多虧了劉歆生會長。”
“我在漢口踩點的時候，無意間被他的家人發現。”
“劉會長非但沒有檢舉我，還主動過來和我接頭，把華商跑馬場的建築結構，以及許多隱秘的通道告訴我。”
“臨走的時候我問他，跑馬場是你一輩子的心血，毀了它，你心不心疼？”
“他痛快地跟我說，國之不復，吾等焉存？它建成的時候，是為了漲華人志氣。如今毀掉了，也算為國捐軀。”
趙雲空感慨地說：“唉，可惜了呀。”
何炯怔怔地看着他，腦海中翻江倒海。
因為漢口華商跑馬場，他去過！
“卧槽，我家就住在以前的華商跑馬場旁邊。”
“真的有這個地方？”
“我知道萬國跑馬場，以前旅遊的時候去逛過。”
“聽我奶奶說，以前鬼子來的時候，確實有段時間把跑馬場改成了空軍基地。”
“不是吧？不是吧？”
“老爺子真的端了一個空軍基地？”
“我查到資料了！華商跑馬場確實發生過一場火災！”
“恐怖如斯！”
“三十幾架飛機啊！駐防的士兵起碼得有幾百上千號吧？”
“老爺子不是說過，他殺過三四百鬼子兵嗎？這不就全對上了！”
“我相信他說的都是真的，至少我是沒發現任何漏洞。”
“好傢夥！這要真是一個人打掉了三十多架飛機，起碼是個特級戰鬥英雄啊！”
“大寫的牛逼！”
“服氣了！”
“老爺子yyds！”
彭彭踟躕地問：“這些事情，您以前告訴過別人嗎？”
“跟別人說幹什麼。”
趙雲空翻了個白眼：“因為這件事，鬼子從國內調了不少高手過來，搜山檢海的找我。”
“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
彭彭頓時才反應過來，自己問了個傻問題。
一個空軍基地被端了，倭寇必然不會善罷甘休。
“哈哈哈，彭彭吃癟了。”
“你是嫌我死得不夠快？老爺子說話真有趣。”
“端了一個空軍基地，倭寇還有更多。那個時代國家太弱了！”
“我記得電視劇里有句話，國家太弱，個人太強，就要吃虧。”
“劉會長是我們漢陽人的驕傲！”
“老爺子干下這麼大的事情，還能活到一百多歲，真是不容易啊！”
“一個人能闖進空軍基地，還全身而退，就憑小倭寇怎麼能奈何得了他。”
“俠之大者，為國為民，老爺子好樣的！”
趙雲空不知道直播間裏，有無數的人正在誇他。
當然，就算知道了他也不會放在心上。
張藝星興奮地問：“老爺子，我能跟您學武功嗎？您看我的資質怎麼樣？”
“你？”
趙雲空瞥了他一眼，搖了搖頭。
正當張藝星失望的時候，對方開口道：“武術是個水滴石穿的活兒，你志不在此，就別跟着添亂了。”
“老爺子目光如炬呀！”
“藝星還是好好做音樂吧。”
“彭彭偷笑呢。”
“無論做什麼都需要專註，老爺子不教你是對的。”
“聽說學武很苦的，一般人很難堅持下去。”
“藝星哥不要放棄音樂呀！我最喜歡你唱的歌了。”
趙雲空長嘆了一口氣。
“我練了一輩子，也沒練出什麼名堂。”
“況且，現在武功已經跟不上時代嘍！”
想起自己走火入魔的經歷，他神情蕭索，意興闌珊。
何炯勸道：“老爺子，能以一人之力，做到了別人不敢想，不敢幹的事情。起碼從我個人來說，我是非常敬佩您的。”
“是呀，趙爺爺。”
子風兩隻手同時豎起大拇指：“我為您而驕傲！”
“您的功績，足以載入史冊。”
“世界上都是獨一份吧？老爺子，我覺得您將來一定會青史留名。”
“一個人幹掉一個空軍基地，簡直就是傳奇！”
眾人異口同聲地讚歎道，眼中流露出崇拜的目光。
趙雲空始終無動於衷。
沒經歷過那個年代，是很難理解一位武者的煎熬和無奈。
武功練得再高，對上火槍大炮照樣沒有任何優勢。
他曾經無數次懷疑過，自己接着練下去還有什麼意義？
時代已經變了。
練武數十年，也抵不過一隊全副武裝的平民訓練幾個月。
把人生交託給一件沒有意義的事情，值得嗎？
“你們接着玩，我回去了。”
趙雲空擺擺手，鬱鬱不樂地轉身離去。
蘑菇屋的成員一臉茫然。
為什麼老爺子突然就不開心了呢？
“我覺得，老人家應該是有心事吧。”
“應該是想起了犧牲的學生和好友，心裏不痛快。”
“老爺子，您殺了十倍的倭寇，還破壞了三十多架飛機，已經替英雄們報仇了！”
“話不能這麼說，哪怕殺再多的倭寇，都抵不上咱們的英雄一條命。”
“這位老爺子，殺性可重的很呢！”
“唉，那個年代很多無名的英雄，都為了我們國家奉獻出了一切。”
“是呀，國難當頭，上至名流貴胄，下至販夫走卒，誰不是一腔熱血地想要挽大廈之將傾。”
而在這個時候，趙雲空剛剛回到自己的小院。
就在他推門的時候，忽然間身體一顫。
“我明白了！”
“我終於知道為什麼無法突破武道至高境界了！”
“原來根子在這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