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章悲涼
古代底層人生病了真是不敢去看病，醫療費和醫藥費太貴了。
徐多多接骨用了一兩，買藥用了二兩，還有外傷葯200文，好傢夥，去一次醫館花了三兩多。三兩多是普通農家一年的開銷了。
徐多多和江美秀身無分文，出錢的人是江秋雨。
回去的路上，江美秀一直強調：“秋雨，我們會努力掙錢，一定會把醫藥費還給你的。”
“姑姑，你這話說了好幾遍了，我聽見了。”
江美秀真摯地望着江秋雨，“秋雨，我一定說到做到。”
江秋雨點點頭。
徐多多躺在馬車上，非常虛弱，唇色蒼白，臉色如灰，三兩多的債務就像一塊大山一樣壓在他的胸口，他快喘不過氣來。
快到新村時，江雲海停下來，他回頭問：“妹夫，美秀，你們回哪兒？”
江美秀心猛地一顫，丈夫上山打獵一夜未歸，婆家人不聞不問，是娘家人進山找人，還是娘家送人去醫館治病，再把一個斷腿的病人帶回娘家，這樣的做法顯然太無賴了。她不想拖累娘家人太多，她想了一會兒就說：“二哥，回他家，他是人家的兒子，我公公婆婆不能不管不顧的。”
江雲海沒有出聲，他駕着馬車往徐家走。
江秋雨一路是閉着眼睛的，她突然睜開眼睛，她想到了一個絕佳的主意。之前她就想找一個辦法讓姑姑一家從徐家獨立出來過日子，現在姑父腿斷了，這就是一個絕佳的契機。
江雲海把馬車停在徐家的茅草屋前面。
現在是傍晚時分，徐家人全部都已經歸家了。
他們聽到馬蹄聲從屋子裏出來。
江美秀從馬車上下來就開始哭哭啼啼，“爹，娘，你們為什麼要逼天天爹進山打獵？山裡猛獸多，這不是要讓天天爹去死嗎？”
徐氏最先跳出來，她暴怒，“你這個喪門星，你是咒我兒子死呢！怎麼的？你是找好下家了？”
江美秀拚命地搖頭，“娘，我沒有，我沒有……”
徐氏雙手插腰，“喪門星，破爛貨……”
江雲海實在聽不下去，他站到江美秀前面，“大娘，你說話太難聽了，當著娘家人的面你都這麼罵我妹妹了，平時我妹妹指定被你欺負死。”
“我教訓我兒媳婦，關你什麼事？”
“美秀是我妹子，親妹，你罵她就等於罵我。”江雲海氣勢凌人。
徐氏害怕地退了一步。
徐父趕緊出來打圓場，“天天二舅，你別生氣，我家這老婆子就是不會說話，她沒壞心的。”
“這麼罵我妹子，還沒有壞心？”江雲海嗤之以鼻。
徐父尷尬地一笑，“天天二舅，你就大人有大量，不要和老人計較了。”
“我可不是什麼大人，我是美秀的親二哥。”
“是，是，你是老二媳婦親哥，誰敢說不是呢？”
江秋雨輕輕扯了一下江雲海。
江學海突然意識到還沒說到正事上去，“你們讓妹夫一個人進山打獵，他遇上野豬了，他摔斷了腿，我們家千辛萬苦把妹夫找到了，送到鎮上的醫館治療了，今天花了三兩200文，是我們家墊付的，你們趕緊把錢還給我。”
“什麼？要死了，什麼錢？”徐氏衝出來，怒紅着眼。
徐氏現在就像一隻暴怒的母獅子，兇狠地瞪着江美秀。
江美秀瑟瑟發抖。
江秋雨掀開帘子，“姑父腿斷了，你們看。”
徐家人一齊看過去。
他們開始是震驚，後來是冷漠，眼裏沒有關心愛護。
徐氏直接無賴地說：“又不是我說要送醫館的，人是你們送去醫館的，醫藥費你們出，不關我們的事。”
江美秀激動地喊：“娘，天天爹是你兒子呀？他是你兒子呀！”
“亂喊什麼？我還用得着你教我嗎。我又沒有傻，我會不知道徐多多是我兒子？”
“那你怎麼那麼狠心？”江美秀撕心裂肺地喊。
“我沒有狠心，是他自己摔斷了腿，是你們自作主張送到醫館的，我沒錢，別指望我出錢。”
江美秀掩面痛哭。
徐多多也流下了眼淚，眼淚順着流，流到嘴角，舌頭嘗到了苦澀的淚水。
江雲海看着徐父問：“大爺，妹夫腿摔斷了，醫藥費三兩多，還有接下來要休養兩三個月，你是一家之主，你說怎麼辦？”
徐父目光閃爍，他很想退到後面去。
徐氏理直氣壯地說：“沒錢，我家沒錢，你們家建那麼好的房子，還有馬車，你們有的是錢，你們出這筆錢。”
“大娘，你太不講理了。”
“不講理的是你們，你們那麼有錢，嫌棄我們是窮親戚，不願意幫我們家，你們也太狠心了。”
這倒打一耙的功力太深了，江雲海簡直無語了，他求救地看向江秋雨。
江秋雨抬起頭，隆重地出場了。
“姑父的醫藥費是我出的，三兩多，你們想不認賬，沒門。姑父是你的兒子，你就該替他出這筆錢。”
徐氏立馬想到了分戶的事，“都已經分家了，我不管徐多多了，這是天經地義的事。”
“分家了？姑父還是和你們住一起，一起幹活，一起吃住，我才不信你們分家了。”
“真的分家了，你不信我去把戶籍拿給你們看。”徐氏急沖沖地轉身進屋了。
徐父艱難地露出一個微笑，“真的分家了，落戶籍的時候分開了。”
“我不信。”江秋雨故意說。
徐多多大哥喊：“我們真的分戶了，分三戶了，我和爹娘是一戶，二弟是一戶，三弟是一戶，我們家真的分戶了。”
很快，徐氏拿着戶籍文書出來了，她揚起戶籍，“這是老二一家的戶籍文書。”
江秋雨眼疾手快地奪過戶籍文書，她簡單瞄了幾眼，確認是姑父一家四口的戶籍文書後就把戶籍文書收起來了。
徐氏着急地問：“你幹嘛把我們家的戶籍文書收起來？”
“這是我姑姑一家的戶籍文書，不是你家的，我幫姑姑收起來。”
“你……”
“以後，姑姑一家出去單獨過日子，你們不準去搗亂，如果你們沒有做到，我就上門來收錢。”
“沒門。”
江秋雨邪笑，搞得徐氏和徐父心裏毛毛的，江秋雨的事迹他們不是沒有聽說過，他們也是忌憚江秋雨的。
江秋雨蹲下來撿起地上的一個小石子，她站起來，把小石子用力地投擲到地面，地面霎時多了一個深深的坑。
這波操作把徐家人看得心驚肉戰。
徐氏的兒子兒媳們拉着徐氏往後退，他們小聲討論着。
過了一會兒，他們討論出了一個結果。
徐氏出來宣告：“老二一家要搬出去也可以，家裏現在什麼也沒有，沒有什麼可以分給老二的。老二是我生的，他要孝敬爹娘，每年給二兩銀子，節禮不能少。”
江美秀着急地出來反對，“不行，二兩銀子太多了，我們一年也可能掙不到二兩銀子。”
“就是二兩銀子，我不管你們怎麼掙錢，一年就要給我二兩銀子。”
江雲海也反對，“二兩銀子太多了，要二兩銀子做孝敬，你是要逼死兒子嗎？”
江秋雨餓了，不想聽他們唧唧歪歪了，她不耐煩了，“別吵了，一年給500文，愛要不要。”
徐家人害怕江秋雨。
徐父等人點頭了。
徐氏最終心疼加無奈地同意了。
江美秀進去拿了她一家的衣物，出來還被徐氏檢查了一遍了。
徐多多凈身出戶了，還拖着一條斷腿跟着媳婦回了娘家。
徐多多心裏感到無限的悲涼，都說男兒有淚不輕彈，那是未到傷心處。晶瑩的眼淚掛在他的臉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