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恨得牙痒痒
徐家人喝飽了就吵着要吃的，尤其是幾個孩子，吵得人耳朵嗡嗡的。
江家一家人煩死了，真想把他們攆走。
胡慧娟拉着女兒和外孫們進帳篷，想偷摸給女兒他們吃點東西，他們都瘦成皮包骨了，可憐見的。
看着江美秀和她兩個孩子進去了，徐氏也想闖進去，她認為裏面一定有好吃的，是死老太婆不捨得拿出來。
到了門口，江雲海伸手攔住她，“你不能進去。”
徐氏偏要闖，她不信一個男的能攔得住她。
徐氏一頭往前沖，江雲海不敢與婦人有身體接觸，他着急地喊：“你真的不能進。”
這下，徐氏更加確定裏面有吃的了，她更想進去了。
江秋紅拉住徐氏的手，“這是我家的帳篷，在我們這兒沒人會進人家的帳篷，說了不能進就是不能進。”
“我家兒媳婦，孫子孫女都進了，憑什麼我不能進？”
“阿婆，你搞清楚，我的姑姑還有她的孩子是我的家人，你是誰？”
“我是江美秀的婆婆。”
“你只是我們家的親戚而已，你可不是我們家人。”江秋紅伶牙俐齒。
徐氏被懟得啞口無言。
江秋生上來好心提醒：“阿婆，不能闖的地方可不能亂闖，我家大姐還沒回來，我家大姐可不是很好說話的，她能動手的就不敢人家吵。”
“就那個傻子……”
還沒等徐氏說完，倆姐弟怒髮衝冠：“你才是傻子，你全家都是傻子。”
江美霞也不甘示弱，“說秋雨姐是傻子，你們才是傻子。”
徐氏傻眼了，她心裏納悶：她本來就是傻子嘛，還不讓人說。
徐木風怕老伴一下子把親家一家人得罪了，他上去拉回老伴，輕聲警告：“你不要給我惹事。”
看似輕聲細語，其實徐氏心裏明白老伴已經快要發火了，她只得打消了闖進去的念頭，乖乖地找了一個地休息。
胡慧娟目不轉睛地盯着女兒看，女兒瘦得眼窩凹陷，一陣風都能吹倒了。
胡慧娟掉着眼淚，“美秀呀，你吃苦了。”
“娘，我以為再也見不到你了，嗚嗚……”
江美秀抱着她娘哭，哭的上氣不接下氣。
兩個孩子也跟着哭。
胡慧娟吸吸鼻子，確認一下是不是有股難聞的氣味。
她聞到了女兒身上的餿味，她尷尬地推開了女兒。
“美秀，你這多久沒有洗澡了？”
江美秀看着她娘乾乾淨淨的，她低頭看看自己，她自己能聞到身上的味，她苦澀地笑，“娘，都差點渴死了，哪有水洗澡？”
“瞧我這個記性，你快舀水擦擦身子，也給你的兩個孩子擦擦，身上黏糊糊的，能舒服嗎？”
“娘，有水嗎？”
“有水，你就放心用吧。”
帳篷里留了三桶水，一桶已經被徐家人喝完了，還剩下兩桶水。
胡慧娟指着地上的木桶，“美秀，你用一桶水，你們母子三人洗一洗，換身衣服，身上會舒服很多。”
江美秀看着滿滿的一桶水，她遲疑地問：“娘，這一桶水都給我們擦洗嗎？”
“你們渾身都髒兮兮的，應該要好好洗洗了。”
“娘，這……我們用了，會不會不夠水用了嗎？”
胡慧娟開懷大笑，“傻閨女，不用擔心了，你儘管用，我們家不缺水。”
江美秀看她娘那麼篤定，她就放心了。
“美秀，你提着水去後面，那兒專門圍了一個空間，用來洗身子的。”
都能洗身子，看來娘家真的有水，還是非常豪橫的那種，她很好奇娘家的事，可是渾身的難受讓她迫不及待想洗洗身子。
“天天，瑩瑩，跟娘來。”
江美秀提起一桶水。
胡慧娟指着正後面，“那兒穿過去。”
江美秀帶孩子去洗漱了。
胡慧娟拿出自己的“私藏”，她年紀大了，一頓吃不了太多，有時候趕路沒有停下來生火做飯的功夫，經常是吃一頓或是兩頓的，她也經常餓得前胸貼後背。她有兩個孝順的兒媳婦，兒媳婦們看不得老人受苦，就每天給她準備了很多“零嘴”，她餓了就可以吃幾口。
胡慧娟拿起自己專屬的糧袋，裏面有兩個包子，豬肉餡的包子，還有七八條小肉乾。她雖然上了歲數了，可是她的牙口好，還能咬得動肉乾。
江美秀先給孩子們擦洗乾淨了，讓孩子們先出去。..
徐天天牽着妹妹的手回來了。
胡慧娟看到兩個外孫，臉樂開了花。
“天天，瑩瑩，快過來。”
兩個孩子也知道這個外婆是好的，他們自然想親近，他們走過去。
胡慧娟把一個包子掰開兩半來，“天天，瑩瑩，快吃包子。”
兩兄妹看着包子流口水。
胡慧娟把包子塞到他們倆手上，“快吃。”
包子，真的是包子，這兩兄妹高興壞了，囫圇吞棗地把半個包子吃完了，吃完了還去舔手指頭。
胡慧娟再往他們手裏塞肉乾，“吃肉。”
兩兄妹拚命地把肉乾往嘴裏塞。
“吃這個別急，慢慢嚼。”
有了外婆的說教，他們放慢了速度，慢慢地嚼肉乾。
兩兄妹吃完了一條肉乾了，眼睛不時地撇一撇胡慧娟的糧袋。
胡慧娟摸摸徐天天的腦袋，“孩子，不是外婆小心不給你們吃了，而是你們不能一下子吃太多了，外婆怕你們腸胃受不了。”
“外婆，你真好，你給我們吃的，我奶奶好壞，不給我們吃的。”徐天天抬頭看着胡慧娟說。
“什麼？那老婆子不給你們吃的，黑心肝的人啊！”
徐瑩瑩補刀：“外婆，我奶奶還把我賣了換糧食，是爹娘把我搶回來的。”
胡慧娟嚇得差點沒有站住，“那老婆子還想賣我的外孫？反了她了。”
徐瑩瑩抱着胡慧娟的大腿，“外婆，你真好，比我奶奶好，我奶奶好壞，我不喜歡奶奶。”
胡慧娟摸着外孫女的頭，頭髮枯黃枯黃的，真是名副其實的黃毛丫頭。
“瑩瑩，以後別理他們，跟着外婆。”
徐瑩瑩眨巴着亮晶晶的眼睛，“外婆，你以後還會給我吃的嗎？”
“當然會。”
徐瑩瑩笑得像偷吃的老鼠。
胡慧娟看這兩個孩子很累，她就讓他們躺在席子上睡覺。兩個孩子擦洗乾淨了，喝水了，吃東西，他們滿意極了，他們覺得這是最開心的一天。他們一躺下，瞌睡蟲就上身了，他們一下子就睡著了。
等到江美秀出來，看到兩個孩子睡著了。胡慧娟在那兒坐着，黑着臉生悶氣。
江美秀怯生生地喊：“娘，你……”
胡慧娟站起來，從糧袋裏拿出一個包子，“美秀，快吃。”
江美秀看了看睡着的兩個孩子。
胡慧娟知道她閨女的意思，“你不用擔心他們倆，我給他們吃了點東西才讓他們睡下。”
江美秀這才放下心來，她看着白花花的包子，唾沫越來越多了。
“娘，白麵包子啊，這……你哪兒來的？”
“先別問那麼多，先吃東西。”
江美秀遲疑了幾秒，她才接過包子，她咬了一口包子，她就哭了，她好久沒有吃過包子，就連正經的食物都沒吃過了，這段時間都是啃樹皮活命。
胡慧娟沒有催促她了，任由閨女發泄情感。
江美秀一邊哭，一邊吃。吃到一邊，她就不吃了，她想留着給她男人吃。
胡慧娟問：“你怎麼不吃了？”
“娘，天天爹還沒吃，我想……”
胡慧娟真想一巴掌打過去，都快餓死了還惦記着男人。
“吃吧，娘的糧袋裏還有，少不了你男人那口吃的。”
江美秀高興地問：“娘，真的嗎？”
“真的，快吃吧！”
江美秀肚子實在很餓，手上的包子太香了，她沒忍住一下子就吃完了。
吃完后，胡慧娟再遞給她兩條肉乾。
等到女兒吃飽了，她就追問女兒逃難路上的事情，尤其是賣孩子的那段刨根問底。
胡慧娟聽完前因後果，她恨得牙痒痒，“那個死老婆子，我真想扇死她！早知道我就不把你嫁到徐家那個狼窩去。”
江美秀默默流着淚，她男人不得公婆喜愛，她這個做媳婦的更是了。她在婆家受盡了委屈，尤其是逃難路上，糧食少時，她們一家四口分不到糧食。
胡慧娟恨閨女的婆家恨得牙痒痒的，真想現在就出去把人打一頓再趕走，可是看到閨女哭成淚人兒，她就不忍心了，她一把抱住閨女。
江美秀扒在她娘肩上哭了好久，把這些年受的委屈全部哭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