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天台夜談、我幫你揍警視總監
16.
晚上,天台,六個人圍成一圈席地而坐。
經過下午射擊課上的合作救援,六個人之間已經建立起了一種團體友誼。吃晚飯的時候聊到一些稍顯私隱的話題不適合在食堂說,於是大家約了一個夜談會。
“所以說,大家都是為什麼要當警察的?”伊達航先坦白,“我的話,是想要成為比老爸更稱職的警察。”
大家紛紛表示班長一定會成為最稱職的警察。
按坐的順序順時針,伊達航左邊的降谷零第二個發言:“小時候我家旁邊有個診所,每次我打架受傷之後那個女醫生都會帶我回她家給我上藥,後來她有一天突然消失不見了,我想找到她。”
“zero你都沒跟我說過你是為了這個才要當警察的,”諸伏景光聽到也有點驚訝,“那個時候我還在長野吧?”
“對,艾蓮娜醫生失蹤之後,我們才認識的,hiro。”
“艾蓮娜?是宮野艾蓮娜嗎?”清水和真突然插話。
“宮野診所,是,她的全名應該是宮野艾蓮娜。”降谷零聞言有些激動和期待,“小和真你知道她?”
“我在美國……”清水和真面色不太好,腦海中閃回了一些作為實驗體見到身穿白大褂的艾蓮娜的記憶,“和她相處過兩年多的時間。後來我聽說宮野家住宅失火,她和她丈夫不幸葬身火海。那時候我十二歲左右,之後我就再也沒見過她。”
這個重磅消息砸得在場眾人都驚了,回過神來紛紛勸降谷零和清水和真節哀。
“那她的女兒宮野明美呢?”降谷零有些艱難地開口問到。
“據說當晚宮野明美不在家,總之她應該是安然無恙。”
“還好……”
降谷零恢復心情的這段時間,萩原研二和松田陣平對視了一眼。
松田陣平:小和真的成長經歷……
萩原研二:美國……醫生……
松田萩原:校園霸凌嗎?
回到為什麼當警察的話題,諸伏景光輕描淡寫地說因為哥哥和幼馴染都要當警察,所以也來了,緘口不提自己想調查殺自己父母的兇手。
萩原研二的語氣也很輕鬆:“我也是因為幼馴染要當警察所以來的。而且警察廳這種組織應該不會因金融危機而倒閉吧,穩定的工作也蠻不錯的嘛。”
“我要去揍一頓警視總監。為了這個,才來當警察的。”松田陣平上來就砸出令人驚訝的話,“或者,我要當上警察廳的頂點——警視總監,這樣,就能把我想揍的那些傢伙都揍飛。”
清水和真一貫的表情少少,只是稍微睜大了雙眼。
萩原研二早就猜到,所以震驚程度也不高。
其他三個人實打實地被這意料之外的話驚到,但是降谷零先忍不住笑出聲。
除了清水和真只是勾一勾嘴角,其他四個人都大笑起來。
“喂喂!有什麼好笑的啊?”松田陣平不爽地說。..
“噗……志向遠大!”
“咳咳……不容易實現啊……”
“嗯,很難做到吧?”
“要超乎尋常地努力啊!”
聽完其他四個人的發言,清水和真彷彿合夥參演四句半那樣說了一個短語作為結尾:“加油!”
松田陣平捂臉。
萩原研二笑夠了給自家幼馴染解圍:“小陣平他,和現任警視總監有恩怨的。”
松田陣平聲音少見地低沉,接著說道:“那個傢伙,誤會我老爸是殺人兇手,害他失去了參加大賽的機會。而且當時鋪天蓋地地都是知名拳擊手殺人事件的報道,雖然後來查明兇手另有他人,但澄清力度跟編排他疑似兇手的報道熱度相差懸殊。這個事件完全毀掉了我老爸的人生,他開始酗酒,不再參加拳擊比賽。
被誤會的無辜者因此落魄潦倒,而辦案的那個警察卻完全不受影響,甚至一路升到了警視總監……所以,不打他一頓,我出不了這口惡氣。”
這次松田陣平說完,沒有人再笑了。
這是一個現實主義的悲劇,聽了讓人心情沉重。多重因素構成的悲劇,警察、記者、群眾,每個人都或多或少地、有意無意地做了些錯事。
可能其中每個人單拎出來,錯誤最大的也不過就是認錯殺人兇手的警察,其次是將未定案的事件大肆宣揚的新聞記者。
這些錯,在社會道德里,被認為是微不足道的小錯。而在法律里,甚至不被認為是錯。法律,是道德的最低尺度和價值標準。
但是這種合力,摧毀了一個人。
松田的父親,是受害者。
清水和真突然想起一句話:‘雪崩時,沒有一片雪花是無辜的。——伏爾泰"
“我也可以幫你去揍警視總監。”清水和真平靜地承諾,“或者如果我當上警視總監,小陣平你也可以想揍誰就揍誰。”
被雪崩埋住的受害者,可以對那些雪花做什麼?而且即使打散一片雪花,還有無數片。這種無力感,真的很難受。
松田陣平承受了這所有的痛苦和無力感長大,現在把目標集中在導火索警視總監身上,而且也只是打算打他一頓,清水和真完全可以理解。
趁其他人還沒反應過來,清水和真又想了想補充道:
“不過你老爸我就不幫你揍了,你可以自己揍他,那是你倆之間的恩怨。”
“我爸?”松田陣平愣住。
松田他爸不是事件的受害者嗎?警校組集體愣住。
“你對他也是有怨恨的吧?怨恨他為什麼不能再堅強一點,抵抗住這種、雪崩般的壓力。”清水和真解釋道,“怨恨他為什麼在這件事之後,就無法再對你承擔他身為父親應該承擔的責任。”
清水和真總結結論:“在你老爸對你的態度上,你是受害者。我贊成你揍他一頓出氣。”
“小和真的洞察力真的是強到讓人害怕呢……”萩原研二喃喃。
害怕?
清水和真:……qq
清水和真剛才鎮定自若侃侃而談的氣勢消失了,情緒低落恐慌起來:“我又說錯話了嗎,對不起,請原諒我!”
萩原研二:“不不不,你說的很對。”
松田陣平:“沒有,你說的很對。”
“我都已經長大了,我老爸現在絕對打不過我。”松田陣平突然鬥志昂揚,“等下回我回去,就好好和他打一場。”
“我真的……真的沒有說錯話嗎?”清水和真還是很不安。
“沒有錯,”萩原研二心情複雜,“就是很少有人敢這樣一針見血地把事情為當事人挑明。大部分人都想只做絕對不會出錯的事,然後把其他的都交給所謂的、時間的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