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40 章 第四十章
在被夏油傑喂到第三個魚竹輪的時候,日霎亭寧寧已經開始深深後悔當時為什麼要答應對方的邀請,出來吃關東煮。
每咀嚼一次,魚竹輪的味道就在嘴裏擴散開來,讓她回想起小學時班裏永恆的第一名小林小百合捏造出的「魚竹輪原料是美人魚」學說。魚竹輪味道真的很好吃,只是她總是忍不住和魚腥味和屍體聯繫到一起,所以難以下咽而已。
她按住夏油傑準備幫自己夾第四個魚竹輪的手,轉手夾了一個海帶結出來,遞到夏油傑面前:「一直喂我吃東西很累吧,傑也休息一下吃點東西吧?」
然後在夏油傑說話之前,強硬地把海帶結塞進他的嘴裏。
與日霎亭寧寧的設想相反,夏油傑非但沒露出像自己一樣的痛苦表情,甚至看上去還有點享受??
「傑你轉性了?」五條悟瞪大眼睛,「你不是說最討厭吃海帶結了嗎,怎麼現在吃得這麼開心?」
夏油傑咽下嘴裏的海帶結,微笑着說:「因為餵食的人不一樣哦?我才不會吃悟以挑食為名夾過來的海帶結呢。」
五條悟誇張地乾嘔一聲,喊着「老子不要待在臭情侶旁邊了」就雙手插兜走到隔壁的車輪餅小攤去了。
夏油傑看上去就名花有主,五條悟倒是還有希望。三谷裳千緒和野野村真奈菜對視一眼,用眼神進行激烈的交流。
【要不要跟過去?】
【就算跟過去,真奈菜也不敢搭話的吧!】
【如果千緒搭話了,我也就能順勢搭話了啊!】
【想成為社交頂層人士就要靠自己努力吧!】
【才不要,如果先搭話的人是我,就會被千緒佔到便宜了!】
在兩人的交流陷入僵持狀態時,日霎亭寧寧開口:「那個戴眼鏡的短髮女孩子,你還沒回答我的問題呢。」
被點名的三谷裳千緒一激靈:「是、是!關於血塗蝶傳說……我也只知道一點而已。」
「除了「被在鮫島學園附近活動的暴走族老大尊敬的不知名在讀學生」這個情報之外,你還知道額外的情報?」日霎亭寧寧……很想表現得像平時一樣聰明,但情況特殊,現在就變成了她頂着一張金魚臉問話的情形。
「不……不知道更多了吧,只是聽過學校里一些謠傳。」三谷裳千緒開始冒汗。
野野村真奈菜也說:「對啊,雖然當時很多人都目睹了血塗蝶被附近的暴走族送到校門口,但是誰都沒有見過她的真面目。當時血塗蝶戴着摩托車頭盔,一直到進學校都沒有摘下來。」
「就是說,那個送她到學校的暴走族會知道血塗蝶長什麼樣了咯?」菊池茜說。
「你們要去找那個暴走族?」野野村真奈菜沒注意到好友的逼人視線,自顧自地說下去,「以前他在附近很有名,不過最近似乎隱退了,想找到他就沒那麼容易吧。」
「那麼有名的人,就算隱退了也會很好找。」夏油傑說,「明天是周六,我們一起去找那個暴走族吧,寧寧。」
日霎亭寧寧疑惑:「這是皋月大人指派給我的任務,不需要你插手?」
夏油傑眯起眼睛,用剛才強餵魚竹輪的氣勢慢慢地說:「不行呢,我們以前約定過,我會一直走在寧寧前面,保護寧寧的。」
「就算你什麼都不記得了,我也會履行這個約定哦?」
這應該是兩人很小的時候發生的事情了。彼時夏油傑剛覺醒作為咒術師的才能不久,不懂得收斂,經常指着空無一人的地方說那裏有東西。把周圍的大人和孩子都嚇得人心惶惶,大人很快調整過來,以為夏油傑是動畫看多了,不再被嚇到。
小孩子就不一樣了,回回被嚇哭,回回不長記性。
久而久之,夏油傑就被孩子們的團體排斥。在一次孩子們又公開對他進行嘲笑的時候,是日霎亭寧寧站出來幫助了他,打退了帶頭的孩子王。受傷的孩子王第二天又來找事,被日霎亭寧寧再次打退。
反正那段時間,仗着女孩子發育比男孩子快,日霎亭寧寧是把那位孩子王摁着揍了一整個暑假。導致對方後來遠遠地看到她就要逃跑,留下了深深的PTSD。
當時夏油傑很感謝日霎亭寧寧的仗義相助,心裏又因為作為男孩子總是被女孩子保護感到不好意思。所以曾經很認真地和她拉鉤約定過:
「現在是寧寧保護了我,等以後我長大變成很厲害的人,到那個時候就由我來保護寧寧!」
這個約定久遠到兩位當事人都快忘記了,日霎亭寧寧在和原始生命纖維的對抗中精疲力盡,夏油傑被沉重的任務和人類的惡意壓得喘不過氣,只有兩人回望彼此的剎那,才能從壓抑的現實中感受到過去的溫暖平和。
聽到他這樣說,日霎亭寧寧低下頭,悄悄濕潤了眼角。她努力眨眨眼睛,將淚水沾到睫毛上,重新抬起頭的時候對夏油傑露出與多年前別無二致的笑容:「不用啦,我很強的,傑能保護好自己就很好了!」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我不能和你站在一起。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即使戰鬥結束也無法回歸普通人的生活。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我不可以拖累你的未來。
「別說蠢話了!」難得一次,夏油傑對日霎亭寧寧發了脾氣,「我才不管你到底經歷了什麼,變成了什麼樣……對我來說,不管你怎麼樣,都是寧寧……」
「就像以前約定好的一樣,這次換我來保護你。如果感到難受的話寧寧可以哭泣,想要抱怨的話也可以把我當成垃圾桶,隨便怎麼樣都可以……說到底——」
「我才不會因為你變成區區暴|露狂就不喜歡你!」
還沒來得及感動,開關東煮小攤的奶奶聽完這番話,平穩沉着地說:「年輕人追逐愛情是好事,不過暴|露狂什麼的還是應該儘早就醫治療吧。」
「……我贊同奶奶說的話。」田中望咽下嘴裏的蘿蔔,遲疑地點點頭。
五條悟也從隔壁的車輪餅小攤探過頭:「能當街說出這種話,傑你也很了不得啊。」
聽到這樣接二連三的羞恥話,即使頭上扎着鬼龍院羅曉的胸罩系帶,日霎亭寧寧的臉還是訊速地燒了起來。
她紅着臉,結結巴巴地說:「我……我知道了,我們明天一起去找那個暴走族,之後校門口見吧!」
說完這些話,她馬上就轉身跑走了。
跟在後面的一奏和跟在更後面的染谷莉莉,只看到夏油傑很激動地和日霎亭寧寧說了什麼話,然後她就滿臉通紅地快速跑掉了。
一奏:臉這麼紅,是在關東煮攤上吃到了什麼很辣的食物嗎?
染谷莉莉:那個想着混蛋丸子頭……居然敢欺負寧寧姐姐!!
五條悟拿着新鮮出爐的車輪餅走到夏油傑身邊,丟給他一袋抹茶味的,說:「都怪你說了奇怪的話,現在把別人嚇跑了。虧我還買了三袋呢,現在就得一人吃兩袋了。」
夏油傑捶了他一下:「你就不能給硝子打包帶回去嗎,高專那破地方叫個外賣都要加2000日元配送費!」
五條悟指指還在飄出香味的車輪餅攤:「硝子的那份在做呢,我給她包了所有的口味。」
「這還差不多,」夏油傑將紅豆味的那袋車輪餅拿過來折好,「反正明天還會見面,就和寧寧路上吃吧。」
三谷裳千緒眼睜睜看着話題發展到如此地步,只好在心裏祈禱:希望安藤桑可以堅守作為暴走族的義氣,不要把自己的相貌告知給那個金髮的漂亮女生啊……
否則她的普通中下學生生涯就徹底結束了。
——
——
「不可能告訴你們的。」站在便利店收銀台後面的安藤繭太態度堅定,「血塗蝶,那個傢伙改變了我的人生,算是我的恩人。既然她不希望被別人知道自己的長相,我當然也不會自作主張說出去。」
原本是暴走族老大的安藤繭太,在遇到三谷裳千緒后,誤以為對方是強大的□□,於是在她的勸說之下從暴走族畢業。現在正在這裏的便利店努力打工,靠自己的努力賺錢。
這些都是從現在還在附近活動的暴走族嘴巴里打聽出來的——當然,方法不怎麼友好就是了。
「仔細想想的話,如果調取學校門口的監控,也不是沒有辦法知道那位血塗蝶的真身。」夏油傑捏着下巴說,「以我的權限,去拜託一下附近的警察局還是能辦到這件事。」
「等等!」安藤繭太叫住他們,「你們到底……要對血塗蝶做什麼?如果是想要危害到她的事情,就算拼上我的性命也會阻止的!!」
「前暴走族真的很喜歡用性命發誓啊,」日霎亭寧寧點點頭,「其實也不是什麼很了不得的大事。我們只是想知道血塗蝶到底強不強而已,就是那種街邊隨處可見的無所事事高中生而已啦?」
「我們兩個穿的都不是很正經對吧?」日霎亭寧寧指了指夏油傑,又指了指自己。
這麼說來……夏油傑那種燈籠褲丸子頭的打扮,一看就很不良,日霎亭寧寧的金髮看着也是染的,還打了耳洞。
確實不太正經的樣子。
「原來如此,你們是那種想要挑戰地區老大位置的不良情侶啊……」安藤繭太得出結論,「那還是死心吧!血塗蝶那個女人,不是你們這種層次的傢伙能對付的!」
這番話,在安藤繭太的眼裏,是強行誇大三谷裳千緒的戰力,幫她躲避危險;在日霎亭寧寧的眼裏,是對自己戰鬥力的鄙視,更加需要打擊血塗蝶這個存在。
而在夏油傑眼裏……
誒嘿,他說我和寧寧是情侶誒?如果以後真的實行非咒術師清理計劃的話,就大發慈悲放這個人一條生路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