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0章：更愛你的父親
帝都時間22:40。
葉家食府，頂樓至尊vip包房。
這已經是落座的1小時15分。
《王朝》與《逆光》劇組重要的主演以及工作人員，圍着過於寬大的實木圓桌，坐得整整齊齊，但是卻連菜單，都沒人敢去瞄一下。
原因很簡單：主座的位置，目前仍然空着。
與《王朝》大咖雲集的那種頂級劇組不同，《逆光》只是一個小投資的劇組。
劇組最紅的女一號，也僅僅是個勉強算得上二線的女藝人。
與《王朝》那些泰然自若、站在娛樂圈金字塔頂端的人不同，《逆光》劇組的人，這會兒忐忑到極點，紛紛揣測落座主座的身份。
能參與《王朝》劇組的聚餐，已經是他們不敢想像的事情。..
可事實卻是：他們不僅參與聚會，還跟隨《王朝》劇組，來葉家食府吃飯，坐在最頂級的包房裏。
葉家食府，可是帝都最頂級的私人菜館。
接待的都是國家首腦級別的人物。
據說來這裏吃飯，至少要提前三個月預約。
然而結果卻是什麼？！
原本兩個劇組的人都抵達影視城附近的“品悅”酒樓，卻被李達臨時告知：聚餐地點換至葉家食府。
隨隨便便就能在這裏訂到位子，在帝都，這得擁有怎樣觸目驚心的身份與地位？！
“主座是裴氏集團總裁？你們想什麼呢。裴總是什麼身份？！頂級大佬中的頂級大佬，財閥中的財閥，那是與神同級別的人物。他就算再寵寧如煙，也不可能屈尊降貴到如此地步。”
豪門，終歸是豪門。
娛樂圈再怎樣的星光熠熠，畢竟是戲子的名利場。
真正的豪門，一向很忌諱。
“不是裴總，那會是誰？！能讓李達心甘情願坐在副座的人，在帝都能有幾人？！”
“我聽說，《王朝》這部戲不止鼎盛娛樂一家投資，好像近期有帝都的新貴財閥，追了20億。”
“20億？！”
聽到這數字，有人差點蹦起來。
一部劇在開拍前拉投資，是非常不容易的。上億的話，在圈內已經是不多的大投資。而《王朝》的劇本再怎麼精良，李達的個人能力再怎樣出眾，也不可能隨隨便便就追個20億吧。
“這消息應該沒錯，我有個叔叔就是製片人，聽他說那新貴財閥，的的確確是追了20億。”
“一般這種投資，都是錢多得花不完的大佬，為了捧某個藝人的娛樂行為。但《王朝》的女一號是寧如煙，所有人都知道她是裴御城的女朋友，整個帝都怕是沒人敢如此高調給她追投資，除非不想活了。其次，女二號，是個年紀上了四十歲的老戲骨，儘管風韻猶存，但這年紀也配不上這價值。至於女三號……”
好幾道探究的目光，落在季遇荌的身上。
季遇荌長得極美，眉眼口鼻，每一處都精緻得仿若經過精雕細琢。
白日裏，她拍替身戲，畫著最醜陋的妝容，穿着最髒的衣服，已然無法掩蓋那驚艷的容貌。
顏值就是正義的娛樂圈，季遇荌必然要紅。
只要遇上合適的契機。
單憑那張精緻絕倫的臉，絕壁殺出一條血路。
可，這是娛樂圈啊。
競爭激烈又殘酷。
想要紅，勢必要付出代價的。
季遇荌之所以接替演的工作，據說是不願意被潛，得罪了人，走投無路。
既然不願意被潛，怎麼可能會得到20億的投資。
而季遇荌聽着身畔細細碎碎的議論聲，盯着主座的方向，出神得厲害。
在得知聚餐地點更換至“葉家食府”的那一剎，她便不安到極點。
胸腔內的情緒，躁動又恐慌。
她既害怕主座的人，是裴御城，又害怕主座的人，不是裴御城。
那種矛盾又極端的心情，令她好似身處極刑。
母親蘇雅在絕筆信里，一而再再而三地強調：“我與你父親皆是家族罪人，無顏苟活。商場，是戰場，廝殺不過，我們甘願當失敗者。可是小荌，裴御城不肯給我們留半點活路，說明他心裏根本沒半點你的位置。小荌，你發誓，此生絕不會再與他有半分糾葛。”
父母下葬那天，她穿着一身的黑，挺着大得誇張的肚子，跪在他們的墳前，哭得泣不成聲。
她發過誓的：不要了，這次真的不要他了。
可是……這些年，她還是會想他，無法自控地想他。
她的思念，卑微又可憐，小心翼翼的，見不得光……
拉回季遇荌凌亂思緒的，是放置在包包里的手機。
電話是李桐打來的。
季遇荌一邊拿過手機，一邊低聲對坐在她側身的導演說：“我去接個電話。”
起身離開前，季遇荌的視線再次掃過主座，卻不經意與寧如煙的視線猛地撞在一起。
寧如煙的視線很淡，但殺意，卻極凜。
季遇荌的脊背當即一僵……
一樓，大堂。
季遇荌坐在距離大門最近的沙發上，與季念承開視訊。
一來，這裏手機信號好，二來，她在思考要不要打完電話趁着裴御城沒來，她先走？！
剛剛用右手去翻找包包里的手機時，她的右胳臂，更疼了。
稍稍動一動手指，便有尖銳的疼痛蔓延而開。
下午拍最後一條墜樓戲份，下墜途中，胳臂不小心撞在撐着雨棚的護欄上。
估計是撞傷了。
原本她驅車來葉家食府的路上，用右手換檔時，就察覺出胳臂有點使不上勁兒。
當時覺得不礙事，但這會兒，她發現自己的右手手指竟然有些腫。
而且，她頭很疼，太陽穴刺刺地脹。
上午的水牢戲，她一直泡在冷水裏，下午又一直在淋雨。
季遇荌腦子昏昏沉沉的，懷疑自己是不是有點發燒。
“媽媽，你什麼時候回？！”
視頻里季念承躺在病床上，有明晃晃的金色陽光落在他的臉上，但是仍然掩蓋不住他臉色的蒼白。
他的懷裏，依舊抱着那盆仙人球。
季遇荌看着季念承虛弱的模樣，心疼得翻天覆地。她咬了咬嘴唇，好半天才問他：“想媽媽了？！”
“嗯。”季念承點頭的剎那，圓溜溜的眼睛，立刻泛起了淚花。
跟季念承開視頻之前，李桐打電話跟她說過：季念承的治療，進入了瓶頸，身體對藥物有些排斥。
他今天起床已經吐了三次。
最近兩天，換了新的進口葯，他連飯都吃不下。
原本就瘦得只剩下一層皮的季念承，這會兒更是瘦得不堪入目。
李桐還說，昨晚他從噩夢中醒來，加上發燒不舒服，哭着要媽媽。
李桐當時就要給她打電話的。
但是季念承卻哭着又阻止了。他說：“我媽媽在工作，打電話打擾到她，會害她被導演罵。桐桐阿姨，我不想媽媽了，不要給她打電話。”
季遇荌聽着這一字一句，心口一點一點變得血淋淋。
她好想抱抱自己的寶貝兒子，好想親親他的小臉。
可是，她卻做不到。
“承承，媽媽籌夠你的手術費，就立馬回來陪你。你在醫院乖乖的，好好聽桐桐阿姨的話。”季遇荌壓下自己的情緒，揚起嘴角對季念承笑。
她不敢哭。
哭的話，她的兒子也會哭。
季念承點頭：“嗯，我乖乖的。”
季遇荌笑了笑。
季念承沉默了會兒，問她：“媽媽，你以後，還會再生小寶寶嗎？！”
其實，季念承真正的想法是：如果他等來父親，他媽媽再生個寶寶的話，他走了，至少有弟弟妹妹陪她。
大廳的自動感應門，緩緩打開。
季遇荌覺得有一大群人涌了進來，她背對着門口，所有的注意力都落在手機屏幕上的那張可愛又惹人心疼的小臉上。
季念承雖然還小，但輪廓卻越來越像裴御城，漂亮又出眾。
季遇荌眼睛不眨地盯着那張小臉，滿臉的自豪與驕傲。
“自然是不會再生了，媽媽這輩子要你一個寶貝便足夠了，你是知道的，生孩子這種事，除了要兩個人足夠相愛之外，更重要的還必須建立在雙方都願意的基礎上。媽媽只愛你父親，可是你父親只想要一個孩子，媽媽不可能隨隨便便和別的叔叔生孩子吧……”
“媽媽，那你更愛我，還是更愛爸爸？！”
幾秒的沉默，季遇荌回答他：“寶貝，媽媽不想騙你，雖然你是我的小心肝，但媽媽更愛你的父親……”
話音方落，季遇荌清晰瞧見自己兒子的嘴巴都高高翹了起來。
覷着他吃味的小表情，她有些忍俊不禁，剛要開口哄他，卻聽見身後傳來大堂經理萬般驚詫的喊聲：“裴裴……裴總，您怎麼來了……”
那一剎，季遇荌全身的每一條神經都麻了。
猛然回過頭，她便瞧見：感應門，大打而開，裴御城在一群保鏢的簇擁下，迎面走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