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凡士
到底亂吃了什麼東西？這事說起來有點詭異。
林童本是個某公司混ri子的小職員，本來生活很平靜，但他爺爺不一般，是個考古學家。
有一次在爺爺家裏發現了一尊西漢時期的銅鼎，那鼎內還有一枚藥丸，不知怎麼回事，鬼使神差的就把那藥丸拿出來給嗑了。
結果就睡著了，做了一個chun秋大夢，夢中他飛了起來，脫離了地球，穿越無數星際，這感覺很過癮，正享受着星際旅行的愜意，就突然來到了這裏，看着那些奇裝異服的宮家弟子，他還蒙在鼓裏跟人開玩笑。
不過……玩笑似乎開大了！
若是黃粱一夢，總有醒來的時候，現在看來這夢恐怕有點長，而且變得一點都不好玩了，正向噩夢的方向轉變，他希望現在就能醒來，這裏的一切都顯得那麼的真實。
倘若這不是一場夢，那麼……
林童的心臟彷彿被人捏了一把，突然間停止了，那麼那顆藥丸……難道真是傳說中的仙丹？
林童深陷於夢境與現實的混亂之中，一時難以自拔，他眼前恍惚，腦子中呈現出從小到大的一幕一幕，就如過眼雲煙一般，反覆對比驗證，一時間過去與現在糾結在一起，竟不知哪個是真，哪個是假？
他暗自咬了一下舌尖，誰知咬得太狠，竟然咬破了血，頓時鑽心鑽心的疼，心裏面卻是拔涼拔涼的。
難道真的飛升了？這純粹是扯淡嗎！就因為一顆不知名的藥丸……林童獃滯了，百念叢集。
什麼飛升？什麼靈界？恐怕是玄幻小說看多了吧！
林童哭笑不得，這事怎麼發生到自己身上，這輩子死活就沒想到成仙了道、長生不老會與自己沾上邊，他還在人間沒有活夠呢，還未娶妻生子，還未贍養父母，還未享受人生的酸甜苦辣與美好時光，人間種種還有許多牽挂與留戀。
不，這絕不是真的！一顆幾千年前的破爛藥丸，就算是仙丹，經過這麼多年的風化也應該失效了才對，哪有這麼大的作用，那秦始皇豈不是都能復活了。
什麼狗屁仙丹？縱然是仙丹，也不會千萬分之一的幾率讓他給嗑到了。
就算是真的又能怎樣？嫦娥偷吃仙丹奔月而去，還不是落得孤苦伶仃，與白兔為伴的下場！老子只羨鴛鴦不羨仙！這裏不會讓他孤苦，但面對眼前陌生的環境，本能的會產生恐懼與抵觸，莫非是骨子裏的脆弱，讓他腦子產生了這樣的幻覺？
雖然不情願，但是事實告訴自己，這幻覺太過匪夷所思，寧可信其有不可信其無，恐怕八成都是真的了！林童真是yu哭無淚啊！
“這孩兒雖然吃了仙丹，卻沒有歷經修鍊打好基礎，往後修行路上恐怕已沒了前途，各位長老你們看該如何安待？”
宮無門目光掃過諸位長老，最終落在了發獃的林童身上，也不知怎地他心裏突然產生了一絲憐憫，回想起自己當年初來乍到，同樣是資質奇差，受人奚落，全憑一絲執念與勤奮刻苦才贏得了別人認可，混到了今天的地位，看到林童他有些同病相憐。
可畢竟是凡士，千萬條理由都沒有這條理由讓人覺得無力，大長老一想，這比自己當初下士的狀況還要糟糕，糟糕到了沒有任何修行基礎的地步，這樣的人在靈界也就是二三百年的壽命，如果不能突破靈格，壽元一到就會化為塵土，之所以靈界的凡士越來越少就是這個緣故，但是稀有並不代表珍貴。
各位長老保持沉默，擺出一副不屑一顧的神情，心說一個不能修行的凡士，留着無用，一巴掌拍死得了，有必要這麼為難嗎？
宮無門哪裏不知道他們的想法，雖說是一個凡士，一個廢柴，也不能隨便殺死，畢竟是飛升上來的，若是殺了其他的飛升者會怎麼看？
畢竟讓飛升者投靠家族就是在其羽翼未豐之時給個庇護之所，若是隨便把一個飛升者給殺了，難免讓往後的飛升者產生異心。
這事一定要處理好，實在不行，家族裏又不是沒有雜役，就多了一張吃飯的嘴，也是一種安排，現在只是想安排在誰的門下為妥，就是做樣子給人看，也要做個好樣子。
“宮無情，你怎麼看？”大長老沉吟了一聲，望向一旁那個一直沉默寡言的長老，想聽聽他有沒有收留的意思。
他知道這位同為長老的族弟，修的是無情道，卻是一個從不挑揀的長老，他們下的子弟都沒有特別出眾的，但是卻有一股堅韌不拔的氣質，這孩子交給他說不定能打破凡士不能修鍊的常理。
在大長老看來，靈界是個出奇迹的地方，能不通過修行吃仙丹就飛升上來，這本來就是不可思議的事，還有什麼事是一成不變的，就是凡士又能怎樣？最主要的是他產生了憐憫之心，想給這孩子一個機會。
“凡士……”宮無情咬了咬牙，喉嚨里發出古怪的聲音，說道：“如此天縱奇才的從下界飛升而來的凡士，自古絕無僅有，但垃圾就是垃圾，大長老莫非認為族弟在你眼裏如此不堪，專收垃圾為榮嗎？”
這話說的一點情面都不留，很少能見到宮無情反對大長老，這也是破天荒的頭一遭，其他長老也不由的刮目相看了一把。
可話說回來，把一個凡士當回事的強壓給宮無情，確實有些過分，給誰誰也不願意。
以往宮無情接收的飛升者的確從不挑揀，但不代表他不喜歡資質好的門下，尤其先前那兩個上士被大長老自作主張的分給了宮無道與宮無意，臉皮就狂抽了一陣，心裏老大不願意，此刻又把一個凡士硬塞給他，終於忍無可忍的發作了。
“呵呵！”被宮無情駁斥了一句，大長老沒有惱怒，只是訕訕一笑，老臉暗自發燒，回想起以往種種，的確也有些對不住宮無情，此番是習慣xing的做法卻無意中傷害了對方，確實有些不妥當。
“各位大爺不必為難了，林童無德無能，沒資格提什麼要求，更沒有入什麼門修什麼道的奢求，只求給個吃飯的活路就行了。”宮無情猶豫不決時，林童卻開口說話了。
林童看出來了，這些道貌岸然的老傢伙，雖有人心懷善念，卻也有人動了殺機，在沒有搞清楚目前的狀況是現實還是夢境的情況下，他還是不能接受就此消失的結局，況且他心裏只剩三分懷疑，七分都已經相信這不是做夢了，如果世上真有靈界的話，那麼他飛升的事只怕已經鑄成事實了。
只是那仙丹……哎，真他娘的見鬼！
林童心中忐忑不安，仙丹的事不提，就目前的情況來看，那個大長老雖然心存憐憫，但不是慈悲心泛濫，而是擔心其他什麼的，所以他就急忙說話了，要不然大長老一死心，真到論生死的時候，恐怕連個說話的機會都沒有了。
眾長老冷哼了一聲，心說這小朋友也不是傻子，知道自己面臨著生死抉擇的時候，便開始討饒了，可是即使如此也仍然沒有消除某些人一巴掌拍死他的心思，尤其是那個心懷不滿的宮無情。
想想宮家的升靈池竟然飛升上來一個凡士，傳出去那該是多丟人的一件事啊！
“罷了罷了！”宮無門揮了揮手，說道：“就讓他跟着我吧！”
一聽此言，林童頓時鬆了口氣，大長老還是動了惻隱之心，有了這個強大的靠山，以後好歹有個好ri子過，不管是為奴為仆，做牛做馬，也只能認了，好死不如賴活着，只要有命在，未必沒有飛黃騰達的機會。
“什麼？”幾位長老不願意了，宮無情更是跳了起來直接質問道：“大長老，這樣恐怕不妥吧，誰都知道你好久沒有收弟子入門下了，卻為了一個凡士做出這樣的決定，莫非你還要賜名，親自傳道授業不成？”
林童剛剛平復下來的心肝，又噗通噗通的狂跳了起來，卻聽宮無情冷聲道：“若是大長老不方便，這個惡人便由我來做，一個凡士要他何用！”
宮無情露出兇相，目光凜厲的掃向林童，此刻正顯出他的絕情，他寧願背負惡人的名聲，受人指責，也不願意讓大長老收一個凡士入門下，那可是一個修真家族的恥辱！那一刻林童如墮冰窖，一屁股坐倒在地，面如死灰，他真的感覺到死亡的來臨，如此真切的死亡，他絕不懷疑下一刻就要與世長辭了，這又怎麼可能是在做夢？
不，他還不想死，可是全身都無法動彈，張口不能言語，連求饒都不能，那一刻他感覺到生命力正在一點點的飛速流逝，眼前景物開始模糊……
“誰說本座要賜名？誰說本座要收他入門下親自傳道授業？”節骨眼上大長老開口了，他一拂袖，揮散那股威壓，嘆了一聲道：“只是本座那頭蠻牛無人餵養而已……”
林童頓時神志一清，卻是熱淚盈眶，救命恩人哪！
宮無情怔了怔，收回威壓，冷笑一聲：“望大長老莫要後悔！”
眾長老對望了一眼，心說這宮無情今天似乎有些不一樣了，到底有什麼不一樣，沒有人願意說出來。
“這事就這麼定了，都散了吧！”大長老擺了擺手，顯得有些疲憊，眾長老不再多言，行了一禮，各自散去了。
這一番話，救了林童一命，林童當然感激涕零，但覺大長老在他眼裏，如同再造的慈父，恩重如山哪，他暗自發誓絕不會辜負大長老的一番心意。
“小子，別高興得太早，大長老保得了你一時，卻保不了你一世，倘若讓本座聽到任何有損宮家聲名的言詞，你的小命隨時不保……”
突然冒出來的聲音，讓林童頓時冷汗直流，他緊張的瞥過一旁，卻不見宮無情的人影，想必對方用了什麼法術，但是震撼的效果，卻讓他驚駭yu死。
“孩兒，我的蠻牛可不好養！”
耳旁又傳來大長老低沉溫和的聲音，他的心頭恐懼立刻消散，一瞬間平靜了下來，只見大長老起身，緩緩向偏門走去，那身影顯得很沉重很疲憊，林童也不知怎地，看那老頭孤寂的樣子就想起了自己yin陽兩隔的親人，頓時心頭一酸，就跟了上去，扶着那老頭出了門。
“老爺爺，慢慢走！”林童很孝順的扶着宮無門，就像是扶着自己的親爺爺。
“也不知道是對是錯……”宮無門喃喃了一句，突然撫摸着林童的頭，嘆聲道：“孩子，你的生死輕如鴻毛，恐怕ri后卻成了老夫的一根軟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