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進王府
”圓兒，今日起你可就是大姑娘了，說話做事可得有分寸了。”
陳氏說著突然就紅了眼圈，轉身抹了抹眼淚。
“娘，我明白的。”
陳月圓安慰陳氏，”娘，你別哭，日後我會多找些綉活兒，多掙些銀子。“
日子雖苦，但陳氏向來不輕易在他們面前落淚，陳月圓並沒有多想，只想着今日是自己的及笙之日，陳氏或許只是有些感慨才會忍不住紅了眼。
“娘，您別擔心，等我腳好了之後就可以進山了，到時候也不用讓您和姐這麼辛苦了。”
陳宇也安慰陳氏，“我這腳也快好了，到時候就可以多獵些野味到鎮上換銀子。”
姐弟兩人的一番安慰非但沒讓陳氏止住淚，反而還哭腫了雙眼。
“圓兒，娘對不起你！”
陳氏忽然握緊了陳月圓的手，“是娘沒用，對不起你們那死去的爹！是娘沒有照顧好你！“..
她說著突然跪在了陳月圓的面前！
“娘！您這是做什麼？！“
陳月圓大驚，連忙想扶起陳氏，心裏隱約預感到有大事會發生，陳氏說這些話莫不是對她做了什麼事？
“我...“
“陳姑娘可在？”
陳氏話才吐出半個字，門外忽然就踏進了幾個陌生人。
為首的一個黑臉大鬍子男子拱手作了個揖，“陳夫人，我們過來接陳姑娘。”
“娘，他們是誰？”
陳月圓往後退了一步，難以置信地望着陳氏。
“圓兒，是娘對不住你！”
陳氏紅着眼抹了淚，”你不要怪娘！娘也只是想讓你過上好日子，也是為了這個家！“
“圓兒，你跟着他們走吧！到了連王府之後一定好伺候王爺！”
“連王府...“
聽到這裏，陳月圓已經明白了一切，陳氏這是把她賣進了連王府！
賣給那個只剩下一口氣快要死的連王爺不是做小就是通房！
雖是六月的天氣，但她只感覺像是冬日裏被一桶冷水從頭澆到腳底，渾身都涼透了。
陳月圓動了動唇，卻又將到嘴的話都咽進肚裏，臉色如同白紙，微涼的手慢慢地從陳氏手裏抽回。
“娘，我明白了。”
這句話像是一刀斬斷了兩人的母女情，冷靜又疏離。
“我們走吧。”
陳月圓摸了摸袖口，抬眸望向大鬍子，“天色不早了，早些出發也是好的。”
她冷靜的語氣倒是讓林同吃了一驚，這姑娘看着年紀雖小，但卻是個懂事的主兒，得知親娘把自己賣了，不僅不哭不鬧，還提醒他早點出發，更是一滴眼淚都沒落！
這姑娘也怕是個對自己狠的主兒！
“陳姑娘，我們走吧！”
“等等！”
一直沒有開口的陳宇急得扯住陳月圓的袖子！
“娘！這到底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讓陳月圓移動半步，紅着眼眶回頭質問陳氏，”娘，你是不是把姐賣了？！“
陳氏看着他只是落淚，說不出任何解釋的話。
“陳宇，以後好好聽娘的話。”
陳月圓扯開他的手，示意一旁的林同幫忙，抬頭深呼了一口氣，跨出了門檻。
...
“陳姑娘，到了。“
林同幫着掀開了帘子。
陳月圓扶着林同伸到手邊的劍下了馬車，抬頭看了看對着眼前的門匾上的三個大字：連王府，頓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這座宅子從外看着就死氣沉沉，幽深得像一潭死水，沒點生氣，和這座宅子的主人的一樣，似乎是將死未死之軀。
臨安城誰人不知道連王爺是個只剩下一口氣的人，據說整座王府方圓十丈之內都不得大聲喧嘩，只是怕驚擾了他，更怕那一口氣上不來。
臨安城正是連王爺的封地，距離天子腳下的長京城也不過幾十里的距離，正是因為天子體恤他病弱的身子才給了這塊最近的封地。
無人知道連王爺的身子骨為何如此之差，據說是連走路都要人扶着，更無人知曉他到底得的是何疑難雜症，連皇宮裏的御醫都治不好。
“陳姑娘？”
林同叫了幾聲，終於把陳月圓的魂兒都叫回了正位，她盯着門匾上那幾個大字好一會兒了，也不知道在想什麼，眼睛就沒離開過。
“咱們進去吧！”
“好。”
陳月圓收回了眼神，跟着林同踏進了連王府。
這王府果然和傳說中的一般安靜，府里的人走路似乎都把腳後跟都提起來，宛如貓一般，沒點聲音，陳月圓也不禁挺直了身軀，讓自己的步子變得輕盈些。
“陸嬤嬤，這就是陳姑娘。“
陳月圓被領到了一個老婦人面前，看着倒是陳氏年紀差不多，只是神情十分嚴肅，並不太好相處的模樣。
聽林同和她說話的語氣，這老婦人在着府里的地位應該不低。
“怎地看着沒及笙？身子骨這麼輕，怎麼能伺候得了王爺？“
陸嬤嬤一臉嫌棄，上下打量了陳月圓，似乎對她扁平的身板不滿。
“我來親自教導她。”
陸嬤嬤看了眼陳月圓，“還不跟上來？”
”是。“
陳月圓低着頭跟了上去。
陸嬤嬤帶了進了一間房，“你以後就住這屋子。”
“是。”
陳月圓一臉乖巧地答着，陸嬤嬤向來喜歡聽話的孩子，見她臉上沒有太多驚訝或是好奇的神情，對她的嫌棄感也少了些。
“及笙了？”
“今日及笙了。”
“來月事了？“
“啊？”
陳月圓一臉懵，抬頭一臉疑惑。
陸嬤嬤嘆了一口氣，”還真是個孩子！算了，日後等你來了再說。“
“知道進了王府是要做什麼？”
陳月圓點頭，“知道。”
“知道就好，坐這兒，我來同你說說伺候主子的一些規矩。”
陸嬤嬤又想起了一點，“主子就是主子，他要做什麼，你都不能拒絕，可明白？？“
“明白。”
說得這麼隱晦，陳月圓也清楚她的意思。
接下來的這半柱香的時間幾乎讓陳月圓腦子不夠用，這連王爺莫不是喜歡折騰人？
一堆的規矩和要求她根本就記不住，只是應付地點頭。
“主子的茶要幾分熱？茶葉要放多少？泡茶的泉水是從哪口井打上來的？”
陳月圓一個都答不上來，一臉尷尬之色。
“我不是讓你認真記下...“
陸嬤嬤還欲再多訓幾句，忽聞門外幾聲咳嗽聲，她立即就起身開了門。
陳月圓望了過去，眼睛都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