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身懷逆脈
望着身子伏在自己師傅屍身上的鄭辰，半晌后，端木俊那神情才稍稍平靜了些。
“小娃娃，莫要太過悲傷，你師傅能有你這樣的徒兒，也算不枉此生了。小娃娃，你叫什麼名字，你祖上可還有人在？”端木俊見鄭辰哭聲漸小，便試探性地問道。
鄭辰抹了抹臉上的淚水，回過頭來，道：“我叫鄭辰，父親與母親都已去世，祖上應該沒有人在世了。老前輩，您如何稱呼呢？”
端木俊神色平靜，聽聞鄭辰問他名諱，稍稍沉吟了片刻，傲然說道：“老夫端木俊。”
鄭辰又看師傅一眼，接着道：“您就是那玉牌中被封印的殘魂嗎？”
端木俊見鄭辰漸漸回神，臉色稍喜，點了點頭，同時心中也在思量着，自己與姓鄭的修士有何交集，可一時半刻卻總想不起來，自己目前尚是一縷殘魂，只怕是也丟失了不少以前的記憶，倒也未覺得怪異。
“前輩，我師傅說，喚醒那縷殘魂，會對我有些幫助，是這樣的嗎？”鄭辰確實心中漸漸平息，雖然依然哀傷，但卻沒有失去理智。
“不錯，力所能及的話，我會滿足你幾個要求的。當然，我現在只是一縷殘魂，並沒有任何實力，或許能夠指點你一些修鍊方面的問題，但卻不能直接出手幫你。”端木俊肯定地回答道。
“哦。”鄭辰只是應了聲，隨即便在心中思量着要問些什麼。
“小娃娃，你應該修鍊不斷的日子了吧，可為何只有納精初期的修為，我觀你修鍊的功法所需要打通的筋脈都已經暢通，按說你應該至少具有沖穴後期的實力才對，可你體內的功力微弱，原本已經暢通的筋脈又被雜物堵塞，可知這是為何？”端木俊貌似不解地問道，其實他心中已經隱隱看出了些端倪。
鄭辰知道這位老前輩要指點自己了，當下便是將自己三次衝擊聚靈期都以失敗告終的事情說了遍，表情里充滿了愧疚、自責與失望。
端木俊摸了摸自己下巴上的一撮鬍鬚，少許停頓后，道：“小娃娃，那些傢伙可都看走眼了，你並不是什麼廢物，相反，你的修鍊資質可以說萬載難遇。”
“真的嗎？”鄭辰難以置信地問道，原本因為師傅去世而略顯蒼白的臉色，此時又因激動而漸漸有了幾分紅暈。
“不錯！你每次在衝擊聚靈期的最後關頭，之所以會功力潰散，乃是因為逆脈所致。”端木俊眯着眼睛說道。
“逆脈？”鄭辰一頭霧水，渾然不解其意。
“對，就是逆脈。對於常人而言，身懷逆脈就等於是永遠無望修鍊，不過，凡事都有例外，想當初那一代天驕宇文天罡，同樣是身懷逆脈，卻成就了仙帝之位，可謂是震古爍今。不過，宇文天罡順脈為雷，逆脈為火，兩脈都是極其霸道的屬性，互相難以壓制與調和，雖然讓他的雷火九重天修至大成，一時無敵於修界，卻到頭來依然化為了一杯黃土，令人惋惜，要知道當時的宇文天罡雖然只是仙帝初期，卻因為身懷逆脈，可堪與仙尊級高手一戰。”端木俊似帶感嘆地說道。
“仙帝……”
鄭辰微微動容，仙帝這種級別，莫說是他了，縱是落霞門的那些老不死的也需要仰望，只怕是終其一生都難以觸摸到那個境界的邊角。
“你同樣身懷逆脈，但你與那宇文天罡不同，你順脈為火，逆脈為木，火乃純陽屬性，木乃少陰屬性，二者雖然屬性相反，但恰好可以互相壓制。木能生火，逆脈透入順脈的木屬性能量，可以加持順脈的火，同時也可以潤養順脈；火能克木，順脈透入逆脈的火屬性能量，可以壓制逆脈的木，同時也可以提煉木的陰柔。二者一陰一陽，陰陽循環，如此一來，若是沒有意外，你可以比那宇文天罡走得更遠。前面三次你衝擊聚靈期，丹田之中凝聚的精靈之氣，乃是火屬性能量，當其具備一定靈性后，便會自動向逆脈而去，要將其中的木屬性焚化，畢竟一山難容二虎。”端木俊仔細地解釋道。
鄭辰沒有聽得太明白，畢竟他的修為與見識有太大局限，不過，聽這位老前輩說得似乎很有道理，而且也一語道破自己當時的情況，讓鄭辰心中很是信服。
“身懷逆脈者，在一開始修鍊確實很慢，因為從順脈里積蓄的能量，需要去開拓逆脈，衝破逆脈的穴位。不過，一旦逆脈全部暢通，那麼身懷逆脈者的修鍊速度，絕對堪稱恐怖，當初那宇文天罡只用了萬年不到，便已是到達了仙帝期，要知道，常人的話，就算是天賦奇高之輩，想要到仙帝期，至少也得個幾十萬年，宇文天罡比他們的速度快了幾十倍！”端木俊頗為感慨地說道。
“以老前輩的意思，眼下我需要繼續凝聚功力，而後不斷開拓那逆脈了？”鄭辰試探性地問道，顯得很小心。
端木俊微微點頭，眼中露出一抹讚賞之意，暗道這小子悟性不錯，隨即道：“你現在需要做的是，將修為恢復到沖穴後期，而後不要衝擊聚靈期，而是以功力不斷衝擊逆脈，將其中桎梏全部打破，使逆脈完全通暢。在這個過程中，你需要讓身體培元固本，盡量強健起來，因為你順脈的火屬性能量在衝擊逆脈時，會很苦痛，若是你身體差了，只怕是堅持不到最後，就因心力枯竭而亡，這便是逆脈修鍊的第一個難關，將這一關突破了，才算是剛剛踏入逆脈的修鍊。”
鄭辰稍稍梳理了剛剛得到的種種訊息，隨即不解地問道：“前輩，我那順脈為火，逆脈為木，木是能夠生火，讓順脈功法越來越強，讓火越來越旺，可火也克木，如此一來，順脈豈不是遲早要將逆脈壓制，說不定到最後還會讓逆脈的木全部被焚化，引來難以想像的惡果嗎？”
端木俊微微愕然，暗道此子領悟力確實與其年齡不符，不過，他早就知道如何應對，笑着道：“你說的不錯，正常情況下，順脈的火肯定會壓制逆脈的木，但屬性相剋是一方面，功法的修鍊也非常重要。若是你順脈修鍊的是火系師級功法，而逆脈修鍊的是木系帝級功法，那麼順脈還能壓制逆脈嗎？”
鄭辰歪着腦袋思量了好久，方才恍然大悟，興奮地道：“前輩的意思是，讓逆脈的修鍊功法的等級高過順脈，以此來平衡順逆兩脈，對嗎？”
端木俊越來越喜歡這個只有十六歲的娃娃了，點了點頭，道：“說的不錯，不過，功法的等級決定着日後的成就，選擇起來需要慎重，但事無絕對，而且功法也是可以更換的。如今你已經修鍊了一種火系功法，看上去品級還不低，應該到了靈級高階，你現在需要一部品級至少達到宗級低階的木系功法。”
鄭辰聽此，愕然道：“我的火系功法不是師級的嗎？怎麼會是靈級高階呢？”
端木俊稍稍一愣，喃喃地道：“難道我看錯了？”
又細細觀量了片刻，端木俊忽然臉色大變，道：“小娃娃，我居然也看走眼了，你那火系功法不是師級，也不是靈級高階，應該是一部比較高級的功法的殘篇，若是整套功法的話，估計品級至少不低於宗級高階，難怪你當初修鍊速度會那般快。”
“啊？”鄭辰越來越迷糊了。
端木俊眉頭稍稍皺皺了，但轉而便笑顏綻放，道：“如此一來，你也不需要再去尋覓高級的火系功法了，不過，卻需要一部帝級的木系功法。”
“帝級？”鄭辰徹底無語了，放眼整個落霞門，功法品級最高的也只有內門掌門修鍊的靈級中階功法，他一個連聚靈期都沒有到的小子，又去哪裏弄一本帝級功法呢？
“呵呵，既然你的祖輩或許與我有些交情，你將我喚醒也算是我們有緣，我這裏恰好有一本帝級初階的木系功法，便傳於你了。不過，這部木系功法十分高級，修鍊起來卻十分麻煩，難度也大，想要修至大成，非常不易，而且可謂是九死一生，你願意修鍊嗎？”端木俊笑着道。
鄭辰一時怔住，隨即如小雞吃米般地不斷點頭，心中想着，管他有多大危險，總比一輩子當個廢物要好吧，而且在他那還帶着幾分憧憬的心靈里，與許多年輕人一樣，有衝勁，還有成為強者的無限渴望。再則，也只有成為強者，他才有資格去問問自己父母以前的事情，雖然他年紀不大，但他隱隱可以猜到，自己父母的隕落絕對有問題。
“時間也不多了，我便將那木系帝級功法傳授給你，你且凝神靜氣。”端木俊的靈魂虛影確實比之前淡了很多。
鄭辰盤腿坐好，先是看了自己師傅的屍身一眼，隨即堅強地咬了咬嘴唇，便是將眼眸閉上，心神漸漸通明，呼吸也漸漸和緩起來。
片刻之後，一股子浩蕩的能量，如那銀河垂落一般，由鄭辰的眉心處傾瀉到他的意識之中，一組組訊息與奇怪的字符不斷翻飛，宛如一顆顆炮彈一般轟擊而來，讓他的身子不斷顫抖，靈魂似乎正在被利劍攪動，他的牙齒格格直響，唇角更是滲出了血跡……
還好這個過程沒有持續太久，當那靈魂之中的攪動停止時，鄭辰宛如脫力了一般，疲軟地倒了下去，腦袋一沉，便昏厥了過去。
端木俊看着已經不醒人事的少年，微微皺眉，嘆息了一聲后，身子便化作一縷紅光，隱入到了那淡綠色的玉牌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