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曾經的天才如今的廢物
朝陽終於是爬上了山頭，將大片輝光灑下，縱有雲霧繚繞，亦將四下里映得大亮。
在落霞門外門重地聚靈塔前，此時已經聚集了不下千人，個個都是精神抖擻，但神情里都似乎帶着幾分忐忑。
每年一度的聚靈塔開發時間即將到來，落霞門外門年輕弟子，凡是達到沖穴後期頂峰，皆可進入聚靈塔修鍊，半數以上都可以藉此機會一舉晉入聚靈期。
每位年輕弟子進入聚靈塔的機會都不多，故而聚靈塔每次開放，對於那些修為到了沖穴後期巔峰的弟子而言，就顯得格外重要，畢竟十八歲以後便不能再有機會進入聚靈塔了。若是成功聚靈，那麼縱然無法突破到金丹期，也可以在外門繼續修鍊，而若能夠在五十歲之前晉入金丹期，那麼便可以進入落霞門內門修鍊，前途就難以限量了。
落霞門內門，乃是落霞門真正高手的聚集之處，經過許多年來的積累，內門之中可謂是高手如雲，而且內門無論是修鍊環境抑或是修鍊資源都要遠超外門，並有內門長老傳授功法、指點修鍊，其豐厚待遇令所有外門弟子眼饞。
在廣場稍靠後的位置，一位臉色堅毅中帶着難以察覺的頹廢的少年，正與一位一身白色裙袍的可愛小姑娘攜手而立。
“哇！真的給我嗎？”芸兒望着已經在自己手中握着的玉瓶，難以置信地問道。
“當然，師兄何時騙過你，拿着吧，有了它，你聚靈的成功率要大很多，興許會給師傅他人家一個驚喜。”鄭辰會心一笑，沒有半分心疼之意。
“那師兄還留有聚靈丹嗎？”芸兒撲扇着水汪汪的眼睛，問道。
“師兄還有一枚，這枚是專門送給你的，放心收着吧。”鄭辰知道，芸兒雖然年幼，但卻不是不懂事，若是讓她知道自己只有這一枚聚靈丹，她恐怕會推辭，這小丫頭若是認定的事情，十頭牛都拉不回來，所以鄭辰才善意地撒了一句謊。
當！！！
廣場上又是一聲響亮的鐘鳴，將鄭辰與芸兒的注意力從聚靈丹上拉回來。
“師兄快看，那不是禾兒師姐嗎？”
與鄭辰站在一起的芸兒，忽然扯了扯鄭辰的衣袖，小手指着聚靈塔大門口。
鄭辰凝目看去，倒真看見了芸兒口中的禾兒師姐，不過，他嘴角卻劃出一道自嘲的弧線。
那禾兒師姐此時一身紫色長裙，身材均稱，長發如瀑般垂至腰際，明眸燦若星辰，肌膚如雪，乍看去頗有幾分出塵之意，宛如絕世而立的仙子一般。
“師兄，見到禾兒師姐，你怎麼不去打個招呼呀，當初你和她不是關係很要好的嗎？”芸兒有點不解地對正在愣神的鄭辰問道。
“呵呵，小丫頭不要亂說，如今她已經晉入金丹期，實力還在師傅之上，若是按照門裏的規定，她現在與師傅平輩，而我們則需要對她執晚輩禮，為免尷尬，還是不打招呼了吧。”鄭辰輕輕拍了拍芸兒的小腦袋，苦笑着說道。
“嘻嘻，這個規定我喜歡，若是他日我修為比你高了，那麼師兄就得叫我一聲‘芸兒師叔’了。”芸兒看了看鄭辰的臉色，不懷好意地說道。
瞥見芸兒那如粉雕玉琢的小臉上流露出的一抹狡黠，鄭辰沒有再言，只是暗道這小丫頭真是小孩子脾性，不過心中依然苦澀，若是自己這次聚靈失敗，被流放到世俗之中的話，要不了多少年，再見這小丫頭……
“開塔時辰到！”
忽然，一道蒼老的聲音在聚靈塔前傳揚出來，接着就見在紫衣禾兒身後的聚靈塔一陣輕顫，其大門也正緩緩開啟，發出嘎吱的艱澀之聲。
當大門完全敞開，站在前面等候的弟子逐個向大門而去，到了門口時會稍稍停頓一下，讓幾位內門的高手檢查修為是否到了沖穴後期，年齡是否未超十八歲。
望着一個接着一個年輕弟子進入聚靈塔，鄭辰拉着芸兒的小手，道：“把聚靈丹收好，進入塔后不要調皮，若是惹出事端，不僅會讓師傅他人家生氣，而且他人家也保不了你。”
“真羅嗦，人家又不是小孩子了！”芸兒皺了皺瓊鼻，老不樂意地回道。
鄭辰搖了搖頭，又交待了芸兒幾句，二人便已經到了聚靈塔門口。
“禾兒師姐，這次輪到你執勤了呀。”雖然聽過鄭辰的告誡，可調皮的芸兒來到塔門口處，還是忍不住問候了一句。
聽到芸兒喚自己師姐，禾兒明顯臉色微微一變，但轉而便恢復了平常，笑着道：“小丫頭，你真進度可謂是神速呀，居然也到了沖穴後期頂峰。”
“嘻嘻，那是當然了，師兄剛剛給我一枚聚靈丹，這次我肯定會聚靈成功。”芸兒年紀畢竟不大，不懂得所謂的低調，晃着手中那裝着聚靈丹的玉瓶，似炫耀地說道。
禾兒聽此，不禁瞥了一眼邊上的鄭辰，神色稍顯複雜，片刻后對芸兒道：“那我就等着你的好消息了，你們快進去吧，別耽誤了時間。”
鄭辰沒有多言，在檢查過後，只是對禾兒點了點頭當做問候，隨即便拉着還欲多說幾句的芸兒，一道進了聚靈塔。
聚靈塔門口，此時不僅有禾兒在輪值檢查，還有其他幾位內門弟子同在，都是金丹期，而且年紀都不算大，看上去都只是二十歲左右。
禾兒無論是容貌，還是那份出塵的氣質，在落霞門裏無數女弟子之中都算得上佳，故而向聚靈塔而來的年輕外門弟子與輪值的幾位內門男性弟子，對她都帶着一股愛慕，不過，大家都是修鍊之士，些許情愫都隱藏得比較好。
“現在的外門小輩真是缺乏管教，區區沖穴後期的小丫頭居然喚金丹期高手為師姐，真是無禮！”一位看上去英俊瀟洒的內門弟子，在芸兒與鄭辰剛剛進入聚靈塔后，便很不爽地說道，似乎在為禾兒抱不平。
“劉師兄所言極是，強者為尊，那小丫頭應該喚禾兒師妹為師叔才對。”一位同樣年紀不大，儀錶堂堂的內門弟子附和道。
“方才拉着那小丫頭的小輩，應該就是曾經在外門被稱為百年不遇的天才的鄭辰吧，真沒想到，居然還沒有聚靈成功，怕是以前許多人都看走眼了。”那位劉姓內門弟子又似帶嘲諷之意地說道。
“他只是仗着他母親留下的丹藥強行提升功力而已，可惜這種靠外力得到的進步畢竟太過虛浮，所以在聚靈失敗后才會跌下那麼多。”
“這倒是，他母親當初在內門也算是一流高手，自然為他留下不少寶貝，只是他若再次聚靈失敗，只怕是就再難翻身了。”
“一個廢物而已，縱然是仗着祖上餘蔭也是廢物！”
“是是是，廢物，廢物。”
……
聽着邊上兩位年輕內門弟子的言語，禾兒的眉頭越皺越緊，但卻沒有出聲。
沒有幾個人比禾兒清楚，鄭辰在之前的修鍊並沒有靠所謂的外物強行提升實力，也沒有得到過什麼祖上餘蔭，一切都是憑着他的修鍊天賦。可讓禾兒不解的是，有着九成以上成功率晉級聚靈期的鄭辰，為何兩次都在最後關頭功敗垂成。
禾兒比鄭辰大了四歲，可禾兒第一次衝擊聚靈期時，鄭辰同樣也到達了沖穴後期巔峰，同樣也衝擊了聚靈期，可禾兒成功了，鄭辰卻意外失敗了，而且修為大降。
原本以為鄭辰會在修鍊上一路高歌猛進，卻不料半途而廢，而且禾兒與鄭辰的差距越拉越大，直到變成如今的天壤之別。
在鄭辰第二次衝擊聚靈期失敗后兩年，禾兒憑藉著不俗的修鍊天分，成功晉級金丹期。從聚靈初期到金丹初期，修鍊天分好的修士，可以在短短几年便能完成，而天賦不好的，諸如鄭辰的師傅之輩，則永遠都難以突破。
隨着鄭辰的兩次失敗，致使他從天才變成廢物，如從天堂墜入地獄，而禾兒也漸漸疏遠了這位曾經與她關係很要好的師弟，因為二者根本不是一個層次的。
只不過，禾兒對當初鄭辰那幾乎令內門長老都感到恐怖的修鍊速度而感到惋惜。
兩次聚靈失敗，雖然並沒有讓鄭辰徹底絕望，可外人對他的言語，卻讓他越來越冷漠，特別是那次他被禾兒冷眼訓斥，讓他漸漸失去了曾經的天真而燦爛的笑容，成了如今這副恍若與世隔絕的樣子。
不可否認，十三、四歲時，情竇初開的鄭辰對禾兒有幾分好感，畢竟曾經一起長大，禾兒當初對他如同親弟弟一般，可隨着二者差距的拉大，禾兒見鄭辰基本修鍊無望，疏遠了鄭辰，讓少年心中那懵懂情愫化為泡影，說是沒有半分打擊，那是假的。
當然，禾兒並不後悔什麼，只當是一段不經意間便會遺忘的過往而已。
如今的禾兒，由於天賦上佳，已經被內門大長老收為徒兒，修鍊前途一片光明，縱然在內門那般強者如雲的地方，一樣頗受重視，而且許多內門年輕高手對她也是傾慕不已，甚至連落霞門門主的長孫都有意與她交好，她自然不會留戀與那“曾經的天才如今的廢物”的那段往事。
不過，看着那鄭辰邁步進入聚靈塔時的堅毅表情，她還是忍不住地在心中琢磨道：“他還能恢復那令人恐怖的修鍊天賦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