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聚靈丹

當！！！

一聲響亮的鐘鳴，在落霞門範圍內的群山之中激蕩開來，綿長而悠揚。

在拂雲峰山腳下的一間簡陋的石室里，一位青衣少年正在盤膝打坐，縷縷天地精氣不斷透入他的體內，當聽得那陣鐘鳴后，少年睜開了眼眸。

“時間到了么？”

少年看上去只有十五、六歲，眉目清秀，臉龐堅毅，只不過此時眼中卻有着明顯與年齡不符的滄桑感，而且少年眼中滿是血絲，神情顯得疲累之極。乍看去，就像是久經風霜之輩，縱是那略帶稚氣的面容也難以掩蓋。

那從紫霞峰傳來的鐘聲，每響一次，少年的身體似乎都微微顫抖一下，就如同那鐘聲化作了一柄巨錘在敲打他的靈魂，又像是那從九幽而來的惡鬼的索命之音。

“辰兒，入聚靈塔的時辰到了……”

石室之外，傳來了一道老邁的聲音，似乎帶着催促與焦急。

少年嘴角微微一彎，露出一抹苦笑，隨後稍整衣衫，勉力讓自己顯得精神一點，繼而才下了石板床，將門打開，見到一位鬚髮斑白的老者。

“辰兒，這是一枚聚靈丹，你且收起來，這次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了，若再不能成功晉級聚靈期，只怕是……”

老者見到少年，連忙取出了一個玉瓶，其中裝着一顆淡金色的藥丸。

那藥丸雖然被困束於玉瓶之中，卻在不住地顫動着，似乎想要掙脫出去，顯得十分通靈。老者將盛裝藥丸的玉瓶遞給少年時，顯得極其慎重，同時表情里又似充滿希冀。

“師傅，這聚靈丹對您也有很大幫助，對徒兒卻未必有用，您還是留着自己用吧。徒兒之前兩次衝擊聚靈期，您每次都給徒兒一枚聚靈丹，可每次都被徒兒浪費掉了。這聚靈丹對於內門的那些前輩而言不算什麼，可對於外門的聚靈期修士卻十分貴重，您老人家的心意，徒兒自然清楚，可徒兒萬萬不敢再浪費一次您老人家的心血。”少年沒有接下玉瓶，對老者深深鞠躬，言辭懇切地說道。

老者其實也只是聚靈期修為，聚靈丹對他這種級別的修士而言，也算得珍貴。

“呵呵，不礙事的，這聚靈丹都是你母親留下的，並不是我這把老骨頭花心血弄來的，你就安心地拿去用吧，爭取這次能夠成功聚靈。我就算服用幾枚聚靈丹，最多也只是讓功力渾厚一點，卻無法讓我晉入金丹期。”老者溫和地笑了笑，解釋道。不過，見自己弟子知道為自己着想，老者也是十分欣慰。

“師傅啊，您老人家每次都這麼說，辰兒已經不是小孩子了，母親當初乃是何等修為，豈會留下這麼多聚靈丹？”少年搖了搖頭，倔強地沒有接下玉瓶。

當！！！

又是一陣鐘鳴激蕩而來，在群山裡響起陣陣迴音。

“這枚聚靈丹，你必須收下，否則師傅就要生氣了。這次幾乎是你最後一次機會，任何對你聚靈有幫助的條件，我們都必須利用上，別忘了你母親對你期望，你絕對不能自暴自棄！我已經時日不多，希望有生之年能夠看到你有所成就，我也好對你母親有個交待。”老者見少年百般拒絕，微帶怒意地說道。確實，老者已經在聚靈期停滯了太多時間，如若無法突破金丹期，要不了多少日子，他就得入土為安了，可想要晉入金丹期難度超乎常人想像，不是努力修鍊就能成功的，還需要天資與機緣。老者修鍊幾十年才到如今的實力，甚至他有許多弟子都已經晉入金丹期，乃至元嬰期，可見他的修鍊資質並不好。

言語到此，老者將裝着聚靈丹的玉瓶塞進了少年手中，隨後便踏着一柄土黃色的飛劍而去，幾刻間便消失在少年眼中。

望着手中的玉瓶，望着那玉瓶中的聚靈丹，少年嘴角又露出一抹自嘲的苦笑。

師傅已經走了，少年將玉瓶收入自己的低級儲物袋裏，邁開步子向外門主峰紫霞峰緩緩而去。

此時為清晨時分，天色已經大亮，朝陽將東方的紫霞峰鑲了一層輝光，再加上那裏的天地精氣繚繞，偶有白鶴振翅飛舞，顯得如一座仙山一般神秘而飄渺。

“鄭辰師兄，等等我！”

少年剛剛走到紫霞峰山腳下，忽然止步，因為聽得一陣熟悉的聲音在喚他留步。

少年之名，便是鄭辰。

轉過身來，少年見一位看着大約十歲左右的小姑娘，正向自己快步跑來。

那小姑娘穿着一身潔白如雪的裙袍，面容上稚氣未脫，嘴唇鮮紅，明眸清澈，皮膚潔白，尖尖的下巴配合著唇角的兩個酒窩，看上去分外靈動。

如此年紀便已出落得如此美麗，宛如一朵含苞待放的百合花，任誰都可以看出，待她長大之後，必定會成為傾國傾城的絕世佳人。

“芸兒師妹，你這丫頭怎麼跑紫霞峰來了？若是胡亂湊熱鬧，小心師傅他老人家關你禁閉，到時候我可不會為你求情。”鄭辰待小姑娘到了近前，伸出一根手指颳了刮她那小巧如玉的鼻樑，微笑着問道。

“鄭辰師兄來得，為何芸兒不能來？哼！”芸兒摸了摸自己被刮過的鼻子，似乎很不服氣地說道。

“咦？”

鄭辰聽此，剛搖了搖頭，做出一副“真拿你沒辦法”的神情，轉而便驚疑地低呼了一聲，隨後問道：“芸兒，你到沖穴後期頂峰了？”

見到師兄這般表情，芸兒似乎很滿意，滿不在乎地揮了揮手，道：“我也不知道怎麼搞的，上次被師傅關了三個月禁閉，我無聊之下便靜心修鍊了兩個半月，誰知道就這麼到沖穴期頂峰了，若不是師傅將我喚醒，說不定我直接就晉級到聚靈期了呢。”

少年聽此，嘴角微不可查地抽搐了下，暗道這小丫頭修鍊的天賦也太過變態了，三個月前還是沖穴初期，閉關兩個半月竟然就到了沖穴後期頂峰，這速度恐怕就是自己這位曾經被稱為修鍊小怪物的存在也不能比吧。

“師傅將你喚醒也是為你好，若是你在那般情況下衝擊聚靈期，只怕是十之**會失敗，畢竟你修為進度太快，當時又沒有充足的準備，要知道師兄已經兩次在衝擊聚靈期的最後關頭功虧一簣，你萬萬不可大意。”鄭辰語重心長地告誡道。

“嘻嘻，這點，芸兒還是知道的。”芸兒笑了笑，道。

“那快些吧，別誤了入塔的時間。”鄭辰說著，便拉起芸兒那柔軟的小手快步而去。

對於衝擊聚靈期的難度，恐怕沒有人比鄭辰更加清楚，他前兩次衝擊聚靈期，可謂是準備充足，本身實力十分紮實，又有聚靈丹，但到了最後關頭都以失敗告終。

不過，鄭辰的情況實在特殊，別人衝擊聚靈期雖然也有失敗率，可大多數都是因為準備不足，更沒有聚靈丹這等對聚靈幫助巨大的丹藥，而鄭辰每次都準備得十分充足，在許多外門高手看來，鄭辰的成功率絕對在九成以上，可他卻兩次都失敗了。

最怪異的是，別人衝擊聚靈期失敗，最多就是受點內傷，修為不會跌落太多，可鄭辰每次失敗都會付出極其慘重的代價。

第一次衝擊聚靈期失敗，他那紮實的沖穴後期巔峰修為，直接跌落到了沖穴初期，當時他只有十一歲，比如今的芸兒稍大一點；在用了一年半時間，鄭辰將修為恢復到了沖穴後期巔峰，滿懷信心地再次進入聚靈塔衝擊聚靈期，饒是這次準備得比第一次更加充分，同樣也有着聚靈丹相助，卻依然以失敗告終，修為更是直接跌落到了納精中期。

也正是因為第二次衝擊聚靈期失敗而導致修為跌落太多，他才直到三年半后的如今，堪堪將修為恢復到沖穴後期巔峰，才有資格進入聚靈塔再次衝擊聚靈期。

在鄭辰的思量之中，他已經拉着芸兒來到了聚靈塔前的廣場上。

廣場面積頗大，全部由堅硬無比的青石鋪就，此時卻是已經站滿了落霞門的外門年輕弟子。

聚靈塔並不算多麼高大，只有兩層，乃是由黃銅精金打造，顯得十分厚重，而且隱隱之中似有萬千靈光外溢，是為落霞門外門重地之一，平時並不開放，只有每年的中秋才允許修為達到沖穴頂峰的外門弟子入內。

落霞門上下都知道，在聚靈塔之中修鍊，可以讓衝擊聚靈期事半功倍，因為其中有着宗門前輩佈下的聚靈陣，讓得在其中修鍊的弟子更能與天地精靈之氣契合，而且聚靈塔中的精靈之氣已經被陣法提純，濃度也遠比外門各處高。

“芸兒，師傅有沒有說過，你這次聚靈的成功率有多大？”來到廣場之後，鄭辰想着芸兒年紀尚幼，心中有些不放心，便關切地問道。

“哼！那老頭居然對我這天才不怎麼有信心，說我進度太快，功力虛浮，這次的成功率不到五成，真是氣死我了，若是我這次成功了，非把他的鬍子光！”芸兒似乎對自己很有信心，對師傅卻很是不爽，揮舞着小手，惡狠狠地說道。

“那你可有聚靈丹？”鄭辰知道這小丫頭生性調皮，故而又追問了一句。

“呃……沒有呀，聽師傅說，那東西雖然對衝擊聚靈期有很大幫助，可煉製起來卻十分麻煩，需要的藥材太多……不過，師傅說了，若是我這次聚靈失敗，下次他肯定會給我弄一枚聚靈丹，呸呸呸，我是修鍊天才，我怎麼可能失敗呢！”芸兒嘟囔着說道，雖然有些自信，但卻明顯對聚靈丹有所期待。

鄭辰在心中嘆息了一聲，暗道師傅對自己實在太厚愛了。芸兒確實是難得一見的修鍊天才，師傅對她也是萬分疼愛，可卻是在如此情況下，將聚靈丹給了鄭辰，不得不說，師傅對他用心良苦。

當然，如此也不能證明師傅在鄭辰與芸兒之間更看重鄭辰，想來是因為芸兒還小，以後的機會比鄭辰多了很多，而鄭辰若是這次再失敗，估計就再難晉級聚靈期了。按照落霞門的規定，外門弟子十八歲之前如若不能晉級聚靈期，就將被下放到世俗中的產業中去，從此淪為支持內外門弟子後勤的俗家弟子。而根據鄭辰的情況，他這次若是失敗，修為必定會再次大跌，想要在兩年內突破到聚靈期，幾乎毫無可能。

“芸兒，師兄這裏恰好有一枚聚靈丹，就送給你了。”鄭辰取出裝着聚靈丹的玉瓶，毫不吝惜地將之塞到了芸兒的小手裏。

芸兒乃是孤兒，是鄭辰的師傅在十年前下山時，于山腳下的大樹下發現的，當時她只是襁褓之中的嬰兒。可以說，芸兒是鄭辰看着長大的，二人之間情同兄妹，雖然漸漸長大的芸兒越來越調皮，但鄭辰對她卻是十分溺愛。

再則，在鄭辰的師傅門下，如今也就只有鄭辰與芸兒這麼兩個弟子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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