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百五十三章：是該放下
因為李家，他公孫家才會被滅滿門，他想要對李家復仇，忍辱負重，將自己隱藏得極好，幾乎沒有人可以找得到他的下落。
他甚至還沒有真的對李家動手，就幾乎放棄了這個想法，只是忍不住在午夜夢回的時候，會夢到那些曾經發生過的事情，會想要將那些殘殺公孫家的罪魁禍首碎屍萬段。
「當時公孫家被下獄的時候，我是鳳梧國的大祭司，我目睹了一切。」
什麼？
明月吟竟然眼睜睜的看着公孫家被滅滿門？
「公孫家的滅亡，是因為搜到了造反書，此事遲早會東窗事發的，只是，讓這件事被眾人所知曉的是李家罷了。」明月吟將當初李家是如何知曉公孫家有意謀反，以及先帝是如何震怒的事情盡數說了出來。
公孫衍不敢置信。
「這怎麼可能？」有過錯的那個是公孫家，而不是李家？是他們做錯了還不認命？
不不不，一定是李家的錯！
「就算如此，也不應該誅滅九族！」他盯着明月吟眼圈通紅。在明月吟說要他斷了對她的想法之時，公孫衍不過是有些神傷，可是當知道如此血淋淋的真相之後，他卻落下了憤怒的淚水。
「當時朝中不穩，需要殺雞儆猴，公孫家以如此惡劣的罪名被挑了出來，最後肯定只有誅滅滿門的結果。如今你也是刑部官員，官至侍郎，也應當知曉這些權術。」
公孫衍點頭說不出話來，他當然知道，當坐上這個的位置要輔佐帝王的時候開始，他就知道官場和朝堂從來不是尋常人能入的，而且浸Yin官場數十年，能夠保持本心的人完全沒有。
哪怕是李家也不能。
「所以，皇後娘娘到這裏來一趟，是想告訴我什麼呢？」他盯着明月吟的一雙眼，又是幽怨又是難過，自己精心算計了那麼長的時間，想要將李家覆滅，結果卻告訴他，公孫家是罪有應得，是必須該死。
這種事不管落在誰的身上都會不敢置信。
「我是想說，如果你願意，陛下可以為公孫家正名，前朝的事已經過去了，現在是大秦，是你們才華橫溢的年輕人的天下。」她伸手拍了拍公孫衍的手背，不顧男女大防的安慰着公孫衍。
為公孫家正名嗎？
「天下人會相信么？那可是李家檢舉出來的。」公孫衍抬手拭淚，手背上溫熱的觸感讓他的心中一暖。
「為什麼不會相信？再者，就算你公孫家有錯，也不該誅滅九族。不要哭了，正是青春年少時，怎能如此沉浸於仇恨之中？」雖然說明月吟剛從一段仇恨之中脫身出來。
聽明月吟這麼說，公孫衍也就打開了話匣子了，他說道：「其實我對李家雖然有惡意，卻並沒有實質性的對他們動過手。尤其是後來在朝堂上多次受丞相提點之後。」
他低下了頭，生怕眼中的淚光會被明月吟看到。
他都快要忘記了這些年是怎麼過來的了，他只是一個孤身長大的小孩，他肩負着要為全家復仇的責任，但他卻還沒有來得及感受家人的溫情。
「丞相是個很好的人，李家也都是很好的人，他們對於公孫家並不算仗義，但他們也對公孫家非常的惋惜。」明月吟拿出帕子來，不知為何，自己好像莫名其妙的有一種哄孩子的感覺。
這奇怪的感覺在公孫衍抬頭看向自己的瞬間消失，她看着公孫衍眼神之中的悲痛與希望，內心深處的痛也被勾了出來。
「你很苦吧？從小到大都沉浸在復仇之中，都沒有好好地做過自己。」明月吟不由得有些慶幸，至少自己的孩提時期是很開心的。
相較之下，公孫衍這可是從小就知道了自己該要做什麼，午夜夢回之時，更會見到那些再也無法觸及的人。
「嗯，很苦，但是這些痛苦我誰人也不敢告訴，更不敢讓人看到我如此脆弱的一面。」明月吟是第一個看到他脆弱一面的人。
「說出來吧，說出來心裏就好過很多了，以後也不要再怨恨什麼了，人活着，不能充滿仇恨不是？」明月吟對他笑了笑。
宮女端着茶水走了進來，看到公孫衍哭泣的樣子有些被嚇到了，整個人愣了一下，趕緊上前放下茶跑了。
天啊，這是個什麼場面啊！為什麼大祭司和陛下完婚之後，吏部侍郎會如此的難過。
今天皇後娘娘來這裏陛下知道么？他要是不知道的話那這算不算是皇後娘娘在私會外臣啊？是不是應該要去告訴陛下才好呢？
腦子裏想了很多的事情，但捉女幹這種事不得親眼看到人衣衫不整才算是捉女幹麼？如若不然，誰相信呢？
宮女心裏覺得自己想得對，便在門口聽着裏面的內容。
「那你呢？你放下了么？」公孫衍忍不住問，他對明月吟也是非常的在乎，在乎她的喜怒憂傷，若是她有困苦的事，公孫衍心裏也會難過。
她和自己一樣，也是遭受過滿門被滅的事，她也有仇恨在心中。
「放下放不下的，又有什麼用呢？如果一直記着仇恨，只會讓我的心裏越發的難過。」明月吟對他柔和一笑，好似什麼都不在乎一般。
但她才不是如此。
「若是放下了，估計你也不會下令要刨他們的祖墳吧？」
明月吟瞪眼，一笑：「說什麼呢！我那事出有因，可是一點私心都沒有的。」
公孫衍噗嗤一下也笑了，說道：「微臣不是在譴責娘娘，相反，微臣覺得娘娘做得很好，人生在世若是不能快意恩仇，那活着還有什麼意思？不過，娘娘你也可以放心我，李家若是對我公孫家並沒有太深的仇恨，我可以原諒的。」
雖然說心裏還是有一點點的不解氣罷了。
但明月吟都這麼說了，她都親自來勸了，若他不識好歹，好像多少有些不太好呢。
「你要是不解氣，等腿腳好了去和他們李家的打一架，可不是所有李家的都像李青義那樣驍勇善戰，有的事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
「那娘娘認為我就可以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