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章 借縫紉機
縫製東西?!
周靜雲實在是想像不到,宋知青那雙又白又嫩的手,拿起針線是一副什麼樣的畫面。
這畫面實在是太美好,她都不敢直視。
鄭秀苗連忙捂住她的嘴,叮囑道,“這事她竟然沒有告訴咱們,應當是想保密,你我就當不知情就行。”
此時的宋朝溪完全不知情。
她自認為掩藏得很好,其實早就被人給猜出來了。
並且猜出來的還不止一人,趙秋霞便是其中之一。
和其他人比起來,趙秋霞掌握的消息要更全面一點,因為她不小心瞧見了那幅繁瑣而又不合適的初稿。
當時她去的時候,宋朝溪正在那裏忙活,雖然對方迅速將布料還有針線給收拾起來。
可是她還是眼尖的瞥見了桌面上那幅忘記收走的畫。
雖然宋朝溪及時撤走,但該看的她都已經瞧見了。
收拾好畫稿后,宋朝溪淡淡的看着趙秋霞,語氣不耐道,“你來這裏做什麼?”
也不怪她語氣不好,實在是這趙秋霞來得不是時候,就在前一秒,她又練習廢了一小塊布料。
本來就夠煩躁,現在又看見討厭的人,這情緒自然藏不住。
聽着她這淡漠的語氣,趙秋霞忍不住皺了皺眉,心裏一陣窩火。
可是一想到那事,她就強迫自己穩下來,現在還不是鬧翻的時候。
她盡量剋制着自己的語氣,把自己的目的說了出來。.
“朝溪,我是來給你送信的。”
信?
難道是表哥那邊這麼快就有了回信?
這是宋朝溪聽到這個字的第一念頭。
不過很快她就回過神來,她這封信才寄出,這個時代的郵政不發達,信件多則一兩個月,少則也要十天半個月。
更何況,表哥還得給他籌集兩套書,這些都是要花費時間的,不可能這麼快就寄回信給她。
想到這裏,她看向趙秋霞,眼底閃過一絲疑惑和不解,“我的信怎麼會在你手裏?”
雖然這個時代管控得不是特別嚴苛,但是信件這玩意兒屬於私人物品,其他人按照道理是不能私自領取的。
必須要憑介紹信或者其他能夠證明自己身份的東西,才能夠取到。
聽到這話,趙秋霞連忙否認道,“朝溪,我沒有拿你的信,你不要胡思亂想。”
她把信封拿出來,遞給宋朝溪,“是我家裏給我寫信,叔叔他們順帶給你帶了兩句話。”
說起這事,宋朝溪猛然想起,上輩子趙秋霞似乎也同自己說過這事,不過那時候她脾氣大,根本就不想搭理家裏人。
這信她根本沒看,就把信給撕毀了,並且還極其情緒化的把趙秋霞給臭罵了頓。
讓她以後不要再做這種吃力不討好的事兒。
趙秋霞也試圖勸阻她,說一家人都是隔夜仇,讓她不要同家裏人計較。
她自是沒有聽。
當年她以為這信的事情,就這麼過去了,可是時隔多年,她和家裏人冰釋前嫌后,才知道自己下鄉這幾年,二叔和她的父親,都曾偷偷的補貼她。
補貼的途徑正是藉由趙秋霞這個中間人。
可惜事實是,她根本就沒有收到過家裏人寄來的任何東西。
反倒是趙秋霞的家人不斷的給她寄各種物品,在整個知青點都引起不小的轟動。
同時也引來了不少人的羨慕。
當一切事情串聯起來后,所有的事情都一目了然。
她當撕毀這封信后,趙秋霞打着為她好的旗號,偷偷摸摸的和她家裏人聯繫,逐步的取得他們的信任。
並且開始托趙秋霞帶東西給自己。
最後,竟然還把家裏人好不容易給她換取到的回城名額給盜用了。
呵。
可惜她上輩子不但沒有早點察覺這事,反倒還把趙秋霞當成知心人,什麼事兒都同她說。
誰知道她背地裏,竟然這麼噁心人。
既然她有幸回到這個時間點,自然不會讓同樣的事情再次發生。
所以她毫不猶豫的就接下了這封信,並且當場就拆開看了的。
這封信寫的都很含蓄,只有關心的話語,並沒有提及其他東西。
宋朝溪猜測,這應當是前幾封信,這時候的趙秋霞,也不知道冒沒冒出上輩子那些邪惡念頭。
“這事兒麻煩你了。”宋朝溪禮貌的同她道謝,“不過以後你不必為我傳話,有什麼事兒我會自己寫信回去告訴他們的。”
聽到這話,趙秋霞臉色一僵,連忙解釋道,“朝溪,我也只是順嘴在給我父母的信裏面提了一兩句你的消息,可能是他們在宋副廠長跟前說漏嘴了,這才有了這事兒。”
宋朝溪的父親在國營印刷廠工作,職務是副廠長。
雖然這些年,她和宋父親情比較淡薄,但是在金錢方面,對方從未虧待過自己。
要不是因為那件事,她也不會來到慶陽大隊,也根本不會和賀承舟產生任何的交集。
趙秋霞說的這些話,她並不全信,畢竟家書,大多數人都只是寫自己家的事兒,又有誰會特意去提幾嘴別人家的事兒?
更何況,這時候的自己,和趙秋霞關係的確不錯,但遠沒有達到無話不談的地步。
至於趙秋霞到底是有意接近她家裏人,還是無心之心,現在她真的不好判斷。
只能走一步看一步。
想到這裏,宋朝溪的眼眸沉了沉,“這事我知道了,要沒其他事兒,你就回去吧。”
這話里的趕客之意很明顯,要是識趣的話,自然就該主動離開了。
可惜趙秋霞不但沒有離開,依舊站在原地,目光不時的瞥向她不遠處的箱子。
宋朝溪挑了挑眉,“你還有什麼事兒嗎?”
趙秋霞好幾次欲言又止,猶豫了很久,才為難的開口,“朝溪,我這個月不是去城裏參加了考試,現在手頭有點緊。”
“所以……所以想問你借點糧票和肉票。”
哦?
這是把她當冤大頭?
上輩子她和趙秋霞關係不錯,再加上她能說會道,又提供給她很多和徐行之獨處的機會。
她自然對趙秋霞掏心掏肺的,對方找自己借糧票和肉票,她從來沒有拒絕過。
其實趙秋霞這話算是說得好聽,明面上是借,可是每次都是肉包子打狗,有去無回。
縱然她是個不的朋友,多次在背後自己勸自己。
把這口委屈往肚子裏咽。
可是趙秋霞不但沒有知足,甚至變本加厲,向她借錢或者借票都成了理所當然。
她要是不借,對方還會生氣,可是她當了那麼多年的冤大頭,對方不但沒有記着自己一分的好,反倒是倒打一耙,把所有的責任都推脫到別人身上,把自己塑造成了個不諳世事受了委屈都不敢直說的可憐人。
這是趙秋霞上輩子慣用的伎倆,當時她並沒有反抗,只能忍着性子縱容她的所有壞脾氣。
可是仔細想想,自己又不是她的父母,根本不曾欠過她什麼,憑什麼要任由她索取。
慣着她的臭脾氣?!
可惜,這個道理她上輩子明白得太晚。
想到這裏,她直截了當道,“不借。”
“我這次打算借十張糧票肉票……”趙秋霞在那興緻勃勃的說著自己要借的數目,等到自己的手已經伸出去時,才猛然反應過來。
“你剛說什麼?”她極力求證,臉上還帶着幾分詫異之色。
宋朝溪又重申了遍,“我不借。”
趙秋霞露出一副受傷的表情,眼眶裏暈染上了幾分霧氣,“朝溪,你知道我鼓起多大的勇氣才向你開口嗎,可是你竟然說這樣傷人的話,我真的沒想到,我為你付出了那麼多,結果在你心裏竟然一絲分量都沒有。”
“你竟然毫不猶豫的就給拒絕了。”趙秋霞自嘲一笑,脆弱中又透着幾分堅強,“我可真是個笑話。”
說完就落寞的離開。
她還沒有踏出房門,就聽見後面的人開了口,“你等等。”
趙秋霞眼裏閃過一絲得意,不過這抹情緒很快被她隱藏在眼底的氤氳中。
她破涕為笑道,“朝溪,我就知道,你是個嘴硬心善的人,怎麼捨得看我吃土咽糠。”
宋朝溪淡淡瞥了她一眼,答非所問道,“我讓你站住不是為了借你錢,而是為了它。”
順着對方的視線,趙秋霞也將目光落到了自己的手腕上。
那裏正戴着一塊銀色手錶,錶盤正噠噠噠的在走動,中間位置還寫着“為人民服務”幾個大字。
“要是沒記錯的話,這塊手錶似乎是我的東西。”
宋朝溪的聲音不疾不徐的,可是說出來的話,卻讓趙秋霞如墜冰窖。
原本就泫然欲泣的臉上,更是增添了一份脆弱,很容易勾起人的保護欲。
可惜如今的宋朝溪對此全然免疫,聲音比剛才還要冷上幾分。
“你當初借去看時間,這都快一個月了吧,也該還了?”
趙秋霞臉上閃過一絲掙扎和猶豫。
她的任何情緒,宋朝溪都沒有錯過,見狀,在心裏冷笑一聲,“當初買手錶的票據我都留存着,如果你想要佔為己有的話,我不介意多花費點時間,請公安部門的人幫忙。”
聽到這話,趙秋霞眼底的最後一絲猶豫消失,她的手指在錶帶上扣了兩下,手錶應聲而脫。
惱羞成怒道,“手錶還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