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比對待豬狗還不如
勝者為王敗者寇。
明明太子才是正統,只是因為在爭奪皇位時敗北,百姓們此刻卻全然拋之腦後,擁護着名不正言不順的夜千辰。
而一直被眾多百姓擁躉且頗具口碑的相爺也淪為了人見人打的過街老鼠。
一朝乾坤斗轉,不禁讓人唏噓!
被臭雞蛋、臭菜爛葉子攻擊一波,不用想,又有一群人開始痛哭流涕,而這一回換做了二房幾口人,他們完全沒有了平日裏在大房跟前的低三下四,終於忍不住爆發,數落起蘇哲的不是,埋怨着他讓他們受到了牽連。
「姓趙的,你給我閉嘴!你再嘀咕這些事,小心我撕爛你的嘴!」
趙環佩一生有三子一女,蘇哲身為長子,不負眾人所望,十二歲考中秀才,十六歲狀元及第。
步入仕途后,一路高歌猛進,三十二歲時,官至吏部尚書,后被先帝委以重任,位居宰相。
哪怕是現在他被貶為庶人,也是她作為母親心目中的驕傲,再者說,他不過是站錯了隊伍而已,並沒有輸。
他滿腹才華,趙環佩堅信,哪怕聖旨讓他們蘇家世代不得離開黑水,她兒蘇哲依舊能夠東山再起。
「行了,快閉嘴吧。」
被趙環佩罵了一句,趙麗君明顯不服氣,想要還嘴時,被一旁的蘇澈急忙制止。
事情走到這一步,他們可以抱怨,但也不能失了孝道,去跟母親頂嘴。
「哼。」
被蘇澈一喝止,趙麗君磨了磨牙,淡漠地瞥了蘇哲一眼,冷哼一聲,別過頭去。
在哭啼聲跟抱怨聲中,蘇家一家人被押解着跟在隊伍的最後面,一路朝城北行去。
等眾人看到城北門的時候,陰雲密佈的天空中突然飄起了雪花,眨眼間,雪越下越大。
出了城門,鵝毛似的大雪已經隔絕了眾人的視線,蘇曉棠四處觀望着,緊緊抿着她凍紫的嘴唇。..
「二姑娘,您在看什麼?」
還未走出城門的時候,綠萼就發現蘇曉棠心不在焉,等出了城門,她的臉色一下子凝重了起來。
「沒、沒什麼……」
剛才路過城裏的時候,因七日前的戰鬥,余留在空氣中的血腥味兒還未完全散去,某些地方的血跡也沒有沖刷乾淨。
六指兒說夜千璃是從城北城牆上跌落下來的,那麼眼前的這一片暗紅色的血跡就是他的了。
不知怎麼的,突然間,蘇曉棠眼眶一熱。
「二姑娘,你看前面。」
蘇曉棠心陳雜,正默默念着往生咒,忽聞綠萼開口,她收斂思緒抬頭朝前看去。
城門外此刻站滿了人,不少來送別即將流放的人,蘇曉棠在人群中看到了六指兒,也看到了蘇家的族人。
只不過蘇家族人被蘇哲連累,一樣被抄了家,即將跟他們一起被流放黑水。
「族長。」
在被關押進天牢的時候,蘇哲就料想到蘇家一族會被他牽連,所以在這裏見到他們,他並不覺得意外。
只不過因為他,全族上下受到牽連,他實在無顏面見江東父老,但他能躲得過初一,躲不過
深呼吸一口氣,等到兩撥隊伍匯合,蘇哲第一時刻就朝着族長蘇成春跪了下來。
「不怪你,起來吧。」
朝堂更迭,勝敗如常。
怪不得蘇哲。
要怪就怪他們蘇家時運不濟。
「族長……」
「行了,起來吧。」
蘇家以前不過是河東一個小有名氣的家族,能在京城立穩腳跟,全指着蘇染月跟蘇哲兩姐弟。
因為他們倆,蘇家享受過至高榮耀,做人不能忘恩負義,所以如今不能把一切的過錯都怪在他們的身上。
他們也是希望整個蘇家好的。
「二姑娘,這裏面有銀子,有防寒的衣物,還有一些吃食,你們一定不要不捨得吃,小的已經安排了下去,一路上……」
在蘇哲跟蘇成春說話的時候,六指兒提着包袱已經跑到了蘇曉棠的身邊。
望着蘇曉棠的模樣,他哭的滿臉淚痕,還一邊避着其他人,小聲叮囑着她。
「不行!聽我吩咐,路上不準任何人出現,要不然一旦被發現,咱們的根基就不保了。你放心,我早已做好了安排,不會讓自己吃苦的。」
蘇家被抄了,田產鋪子全部被收繳,要是讓人知道她手裏有產業,肯定保不住。
「回去告訴紅香,按照信中行事。」
「小、小的知道了。」
六指兒的話被蘇曉棠打斷就對上了她的視線,見她看他的目光尤為嚴肅,六指兒嚇了一跳,不敢違逆,趕緊應承下此事。
「行了,你回去吧,好好在京城生活。你放心,咱們肯定還有再見面的一天。」
「六指兒送二姑娘。」
跟蘇曉棠說完話,解差跟官差交接完任務,那邊已經在催了,六指兒朝蘇曉棠一跪,目送她走進了漫天飛舞的大雪中。
大雪一直不斷地下着,也正是由於下雪,被流放的一行人凍得瑟瑟發抖,一時也沒有多少心情去想被流放的事情。
流放的隊伍一共三百餘人,其中有四十解差,趕着四輛馬車,車上裝着路上所需的物資。
「快走!」
「給老子快點走。」
「剛開始走就承受不住了,接下來的幾千里還怎麼熬。」
蘇家族人依舊走在隊伍的最後面,由於沒有戴着枷鎖,他們走得相對來說比較輕鬆。
而前面的安呂侯、太傅家裏的人就不一樣了,平日裏他們一個個都嬌生慣養,出門坐轎坐馬車,走路有侍女僕從攙扶,自己走路都費事,更不要說戴着沉重的枷鎖冒着風雪趕路。
所以走了不出兩里路,就有人陸陸續續地跌倒在地,他們一倒地,解差手裏的皮鞭立刻就招呼了上去。
像對待豬狗的方式對待着他們。
不!
應該比對待豬狗還要不如,畢竟這些以往高高在上的人視他們為無物,他們心裏可是積攢了不少怨氣。
「娘,我腳疼。」
「忍一忍。」
「娘,我想出恭。」
「哎,我兒想出恭。」
羅玉嬋凍得臉已經沒有了知覺,可還是耐心地安撫着自己的兩個孩子。
聽聞蘇懷章要出恭,她扭頭看向一旁的解差喊了一聲,結果人家理都沒有理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