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失蹤了
溫初心洗完澡躺在床上。
回想今晚發生的一切,像做夢一樣。
以後該如何與陸霆洲相處呢?
在外人看來,甚至在爸爸媽媽,親朋好友眼裏,兩個人就是兄妹。
可是在兩個人心裏都明鏡似的,她喜歡他,年少的喜歡無處隱藏。
他以前應該也是喜歡自己的。
要不然為什麼那晚趁着酒勁兒親了他一下后,他要反覆確認呢?
要不然為什麼第二天他出差前,會摸着自己的頭說:“心心,等我出差回來,我們好好談談。”
如果他怪自己逾越,為什麼自己決定出國時,死不承認那晚親他的事,他還要幫自己回憶呢?
不過都不重要了,只要自己不尷尬,尷尬的就是他。
一見鍾情不過是見色起意
日久生情也只是權衡利弊
自己當時才十八歲,根本不懂什麼是愛,也許只是居住在同一個屋檐下,被保護,被照顧,而產生錯覺也有可能啊。
況且他後來也沒糾纏自己。
她翻開手機,點開好友列表裏的他,兩個人聊天記錄還停留在兩年前:
溫初心【??】
陸霆洲【?】
反正他們兩個又不能在一起,早點死心早點痛快。
刻意躲他來了海城,誰知道他來海城投資做生意,陰魂不散,惹不起,那就只能躲着。
溫初心是個實習生,但她熱愛海城日報這份工作,所以也算得上任勞任怨。
她每天早出晚歸,生怕陸霆洲堵自己,連續一周都沒見到他,這本該是讓自己高興的事,心裏卻空落落。
海城日報由於是傳統媒介,又在轉型階段,很多員工都跳槽到了新媒體行業,人手嚴重不足,也正是因為這個原因,連溫初心這樣的新人都忙得像個陀螺似的。
主編是周丹,一位中年女人,果敢幹練。
急沖沖地走到辦公區:“誰有空,去趟西郊,至少三個人。”
溫初心疑惑地問:“周老師,怎麼了?”
“這幾天連續多雨,西郊是山區,有河有村莊,正在轉移,需要現場了解一下情況。”
聽完周丹的話,站起來的員工又都坐下了,只有溫初心舉手。
周丹見大家都不吱聲,直接指派人,另外兩個同事,小杏不情不願地收拾東西,斜眼看看溫初心,冷哼一聲:“就顯着她了。”
大亮沒搭話,招呼周初心出發。
西郊是山區,連日雨水沖刷,小路泥濘不堪。車子艱難行駛在小路上,平時2個多小時路程,硬生生用了4個多小時,午飯後出發,傍晚才到。
河水瘋長,已經到達警戒水位線。
堤防防汛進入重要時期,防汛部門開始加強戒備,密切注意水情、工情、險情發展變化,有關領導組織帶領部分防汛隊伍上堤參加防汛,大家嚴陣以待,做好防洪搶險人力、物力的準備,並要做好了可能出現更高水位的準備工作。
現場了解情況后,他們三人跟隨大部隊,沿途跟蹤報道村民安置情況。
天空像被捅了一個窟窿,雨嘩啦啦下個不停,溫初心蹲坐在大石頭上,遠遠瞧見安置過來的一位白髮蒼蒼的老奶奶,跪在大樹下祈禱,這該多麼無助。
大亮走過來遞給她一碗水,溫初心搖搖頭。
“大亮,人家溫小姐只喝高檔礦泉水,才不會喝你淘來的水。”
小杏陰陽怪氣地嘲諷。
溫初心本不想解釋,看大亮有些尷尬,站起身來說:“我不是嫌臟,是真的不渴,我就是個普通人,喝普通的水。”
“是么?普通人能一來就和冷酷無情的周主編攀上關係,寵得跟自己親閨女似的,誰信啊。”
溫初心不再理她,隨她去說吧,自己又不會少塊兒肉。
她渴了,但是不喝水不是因為喝不慣,而是因為野外上廁所很不習慣。
夜裏,滴滴答答的雨聲讓她睡不着覺,也許是認床,溫初心自認為出國這幾年,自己夠獨立,夠能吃苦了,可是真睡在這硬邦邦的木板上,身體硌得生疼。
小杏把被子全攬在自己身上,時不時還發出打鼾聲,溫初心翻來覆去睡不着,躡手躡腳從帳篷里走出來。
後半夜,瓢潑大雨終於成了零星小雨,她坐在遮雨棚里,獃獃地看着山頂上這一頂頂帳篷。
天災無情。
天空漸漸泛白,她發現有個人影往遠處走去,步履蹣跚,有些眼熟,但又看不真切,換做平時一定是害怕的,但那一刻她鬼使神差悄悄跟在後面。
原來是昨晚那個跪着祈禱的老奶奶。
直到山頂上那些帳篷變成小小圓點,老奶奶才站住。在大樹下面又跪下祈禱,因為離得遠,溫初心聽不清她在說什麼。
直到她將繩子費力地搭在樹榦上,溫初心才反應過來,這老奶奶是想不開。
她想喊,嗓子乾裂發不出聲音。
只好拼盡全力跑過去,她走不慣山路,腳下打滑,直接磕在石頭上,已經顧不上疼痛,畢竟人命關天。
她一瘸一拐地跑過去,老奶奶吊在繩子上,她用力往上掂,幸好老奶奶清瘦,否則她真得堅持不了多久。
也許是人在死亡面前的求生本能,老奶奶掙扎着,從繩子上鬆開,少了繩子助力,兩個人雙雙往山下滾去。
清晨大家起床,雨已經停了。
大亮問小杏:“怎麼沒見初心?”
小杏不以為意:“不知道去哪裏了,我醒了她就不在。”
“你倆沒吵架吧?”
“你可別冤枉我,她嬌氣包,睡不慣這大木板子,翻來覆去地我都忍着沒發脾氣,對她已經很客氣了。”
大亮不想聽她碎碎念,撥通號碼也是暫時無人接聽。
這人生地不熟,又小姑娘家家的,大亮隱約有些不安,及時告訴村幹部幫忙找找。
一聽是海城日報記者丟了,立馬安排大家尋人,一番尋找之後,仍不見蹤影。
小杏見大家慌裏慌張,心裏咯噔一下,不會這大小姐因為自己說了她兩句,就想不開吧?
生怕擔責任,立馬聯繫周丹主編,忙着撇清自己。
陸霆洲接到許美玉電話時正在吃早飯,幾經波折,海城地產項目算是敲定了。
心情很是舒暢,準備上午簽好合同,下午大發慈悲去看看溫初心那個小可憐兒。
“洲洲,心心和你聯繫過嗎?”
許美玉語氣里滿是焦急,不過他習以為常,但凡溫初心沒及時接電話,她都這樣着急。
“沒有,聯繫我幹嘛?”
“你怎麼照顧妹妹的?”
陸霆洲被母親大清早無厘頭地訓斥,再好的心情也得打折。
“她自己執意要在海城,還得天天讓別人照顧嗎?她這不撞南牆不回頭的倔脾氣都是您和我爸慣的。”
許美玉氣沖沖地打斷兒子的話:
“陸霆洲,你別廢話,趕緊去西郊,心心失蹤了,找不到了,那裏又是山又是洪水的……”
許美玉說到這裏,心裏就后怕,這嬌生慣養的女兒,怎麼去這種地方採訪?
眼淚止不住往下掉,陸謙接過電話繼續說:“我已經在聯繫抗洪搶險指揮部了,目前他們還在救災,一時半會兒估計顧不上你妹妹,你先過去看看情況,但願是虛驚一場。”
陸霆洲聽到妹妹失蹤這句話就已經往外沖了。
因為雨停了,西郊山路已經被簡單清理,還算順暢。
等趕到村民安置點,正好趕上抗洪搶險的一支隊伍過來救援。
有村民說村裡失蹤的還有一位李奶奶,年過70,有人清晨上廁所,好像看見有人影往東邊去了。
大家急匆匆往東邊找,沒有綠草覆蓋的幾處,的確有腳印的痕迹。
走到大樹下,一目了然。
繫上繩索,兩名救災人員和陸霆洲都下去了。
滾落十幾米的地方,看見有人躺在地上。
確認是那位不見了的李奶奶,救災人員想辦法將她往上送。
再往下,繩索不夠長,陸霆洲探着身子往下看,好像有一團白色,急忙順着坡度滑下去。
眼前的女人,身着的白色防雨服滿是泥巴,額頭上沁着血絲,胸口起伏着,她還活着。
“心心,醒醒,告訴我哪裏不舒服?”
溫初心渾身酸痛,眼皮很沉。迷迷糊糊彷彿看到一張熟悉的臉,又昏睡過去。
費了九牛二虎之力,李奶奶和溫初心終於被救上去。
衛生所已經被淹,只好去海城醫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