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摸一下
雖然被人抱着,但急劇下降的墜落感還是讓人心慌意亂。
好在坑不深,短暫失重感后,他們落地兒。
“你疼不疼?”
葉穗從他身上爬起來,口氣焦急詢問。
江潮說不疼,“這坑裏有東西做緩衝,我沒事,你呢?剛剛怎麼回事?”
他沒忘栽下來之前她驚慌失措的樣子。
被他提醒,葉穗也想起先前後面滑溜溜的觸感,一下跳起來四處拍打着身子。
“江潮好像有蛇鑽我脖子裏了!”
江潮顧不得打量周圍情況,撿起滾到角落裏的手電,健步沖她跟前。。
她在原地亂蹦亂跳,江潮一隻手就把她控制住了,語氣嚴肅道,“你別動,越動越驚動它,我幫你看看。”
“好,好……”
自打昨天看見那玩意后,她甚至都不能提及那個字眼。
一想到可能有東西鑽進去,貼着她皮膚。
葉穗身子抖得跟篩子有一比。
手電筒四處找着,地上沒蛇的痕迹,打着電筒打在她脖子以及下面的地方。
入目只有一大片令人眩暈的細膩潔白,而且主人為了讓他看得更清楚,還特地把衣服松的範圍更大。
江潮第一次看到不同於男人的脖頸跟後背,纖細修長的脖頸下是泛着光的瑩白。
像是上好的羊脂白玉,又像是陽春白雪。
隨着她的動作,烏雲似的黑髮調皮地鑽到後背,黑白相交,說不出的魅惑絢爛。
“江潮,有蛇嗎?”
她聲音里小心翼翼,又滿是慌亂。
“沒有!”
江潮突然回神,掩飾似的後退了一步,葉穗鬆口氣,正要後退時,胳膊又被人猛地拉住。
“別動!”
耳邊驚雷炸起,剛放鬆的身子重新哆嗦起來,葉穗結結巴巴道,“不是沒蛇嗎?你別嚇唬我啊!”
“不是蛇。”
話音剛落,帶有繭子的粗糙手指已經觸碰到肌膚上,江潮似是察覺到手下皮膚的顫抖。
破天荒安慰了句別怕。
她咬了下唇,知道不是蛇她倒不怕了。
但是粗糙的指腹反覆摩着她脖子後面的皮膚,這是不自覺的戰慄好嗎!
江潮拿着手電,用了些力氣在她皮膚上蹭了兩下,鬆開她后,拿手電打在手指。
指尖上東西黏膩,擺明是在不久前沾染上的。
打着手電在黑暗裏搜尋一圈,果然在她剛剛站過的位置發現了一根極其隱蔽的粗線。
剛剛就是這條線蹭到她脖子上才被誤會是蛇。
江潮摸了摸那條線,上面果然有黏膩的液體。
“江潮你看!”
葉穗扯了扯他袖子。
手電筒的光移開。
黑暗地坑裏,那兩點還在燃燒着的香更加明顯。
江潮蹲下身子將其掐滅。
怪不得葉穗在外面就說,隱約聞見有香的味道,大家那會還認為她疑神疑鬼。
現在看着那燒了一半,馬上要燒到布跟棉花的兩截香,不得不感嘆對方心思縝密。
“這裏危險,先出去!”
細繩作為媒介,滴下來的汽油打濕在這些布上,如果再來晚一點,燒到一定高度的香,就會點燃這些布跟棉花。
不等葉穗反應過來,身子已經騰空。
江潮輕而易舉地把她舉到肩頭,像是兩人第二次在監獄外的湖水裏那般,讓她坐在肩上爬出去。
葉穗費了九牛二虎之力上去了,扭頭要拉他,人家已經噌噌兩下,如履平地般爬上來。
廠房外面也是熱鬧非凡。
昨天遇見的車間主任也來了。
這麼多公安在這聚集,他身為負責人肯定要露面的。
男人見他們出來,陪笑道,“江隊長咱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我們一直是模範車間,平時安全工作做的最嚴謹了。”
“這人是誰?”
江潮沒理會他打的官腔,皮帶一指,那語氣要多酷就有多酷。
“是維修工,在單位有十來年了,平時幹活麻利又負責,別人有個頭疼腦熱還請回假,這哥們一年到頭都不休息的。”
“這麼勤快?”
“是啊,去年他還拿了廠里先進個人的稱號呢。”
可能是有人撐腰,也可能是過於自信,國字臉男人臉上的不屑一閃而過。
“檢查過了,死心了吧?還不快把我放開?”
這……
幾個公安面面相覷,礙於沒找到線索,求助似的望向隊長。
江潮蹲下身子。
看他無所畏懼模樣,冷笑道。
“你心思倒是巧妙,裏面的地溝里被你塞了好些飛棉跟易燃的布頭。
我想你一定提前測試過,香燃燒到不同高度各需要耗費多長時間吧?
地坑裏有燃燒到一半的香,只等它燒到一定高度,接觸被你用汽油打濕的棉布。
一場大火就能衝天燒起,屆時你再跟你同夥趕來,趁着火勢還沒大就撲滅了火源。
既能立功,又因為案發時不在現場,完全置身事外,不被人懷疑,我說得可對?”
冷汗從他額頭滴下,江潮話音剛落,男人呼吸節奏就亂了。
在場幾個公安聽見這些話,倒抽一口冷氣。
不是吧?!
他要在棉紡廠策劃火災?
乖乖。
棉廠里放着多少原料跟布就不說了,軋花廠鍋爐房棉紗倉庫員工宿舍以及台車棉毛機之類的設備,就是常人不可想像的天文數字!
廠房跟廠房挨着,一旦有一點火苗,就會串聯燒起。
到時候室內燒、室外燒、空中燒、地面燒,火勢不是正常人能控制住的。
而且今晚還有動員會,市領導以及這麼多群眾在這,一旦發生火災。
踩踏事件是不可避免的。
到時候還得死人!
想利用這個來立功,真不知是聰明還是愚蠢。
“你胡說!你有什麼證據!”
證據?
江潮甚至沒用梯子,就扒着窗戶跟挨着廠房的電線杆,麻溜地上了房頂。
在幾人幫助下把水桶卸下來,腳一蹬鐵桶倒地,從那出口流淌出來的,不是汽油又是什麼?
“這,這怎麼……”
車間主任看着流淌出的液體,呆愣在原地。
這玩意放在房頂,接上水管是為了方便職工洗漱跟浸泡一些棉錠,誰知道怎麼盛上油了啊。
“本來鐵桶里放的是曬熱的水,但是咱們這個‘英雄’懂得不少,為了掩人耳目,每天往裏面加了油。
石油之類的東西密度比水小,所以油類物質會浮在水面上,這也是為什麼葉穗會在屋子下面撿起油膏。
這玩意就是他用來每天測量裏面水還有多高。”
說著,他手裏露出盤在胳膊上的細繩,“你怕只有香的那點火星不足以點燃布,所以就用它把那些布跟棉花之類的打濕。”
這種縝密心思,常人自嘆不如!
如果不是葉穗陰差陽錯撿起了這個油膏,又正好看懂上面內容。
如果不是先前兩人在庫房聽見了他們的討論。
知道今晚會有大事發生。
他們真的能得手!
也能完美的把自己摘出來,火滅了他們是英雄,一旦大了,他們控制不住,旁人也抓不到線索定他們的罪。
本以為證據都擺在這了,男人怎麼著也會認罪,但這人心理素質極好。
就是死不鬆口。
“隊長……”
就在葉穗以為這些公安還會找更多證據指證他時,江潮卻不在意的擺擺手,“不用那麼多花里胡哨的。”
跟罪犯打交道,不論是心理還是氣勢上,都要壓倒對方,江潮深諳其道。
“放心,他會認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