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2章 勸慰眾人
褚其粗略看了下，大致有四人。
他們也沒想到有人會到這裏來，一個四十上下三粗的男子懷着敵意問道：
“你們是什麼人？”
“我是書院的學生褚其，她叫阿禪，你們又是什麼人？怎麼會在這？”
“我們是山下的災民，到書院避難的。書院住不下了，這不只能在這裏住着。”
“......”
褚其與男子說話的功夫，寧棲禪來到一個躺在地上一動不動的男子面前。
此人似乎睡著了，寧棲禪過來他都沒醒。一個十四的小姑娘正蹲在他旁邊，嘴裏碎碎念着。
寧棲禪聽了幾句，大意就是讓他堅持下去之類的。
原來不是睡着，是因為受傷昏迷了。
她卻是不知道，眼前這個昏迷的人與她頗有淵源。
此人正是當年幽州城外狐尾山上的土匪頭子，趙彪的二兒子趙易，而趙易的娘子顏玉娘正是她的生母褚昭慧。
當年褚昭慧被趙易帶回山寨，以為是趙易殺了魏嬤嬤等人，趁他不備想拿住他問清楚。
趙易剛把大夫送走，聞聽身後有動靜，不曾轉身一腳踢了回去，正中褚昭慧。
褚昭慧被他踢倒，頭撞在桌角昏死了過去。
趙易趕忙將未走遠的大夫叫住，褚昭慧人雖救了回來，卻失憶了。
趙易騙她說她叫顏玉娘，是他的娘子。懷胎七月，因為不小心摔了一跤，孩子流產了，她自己也因失血太多才會失憶。
褚昭慧信以為真，這些年和趙易又生了一兒一女，女兒趙單單就是蹲在趙易旁邊的小姑娘。
楊柳村的大火波及到了狐尾山，趙易只好帶着剩下的人逃命。
這些年他們輾轉去了很多地方，因為他們畢竟是土匪，每到一個地方總是有官兵圍剿。
兄弟們死的死、傷的傷，就連趙易與褚昭慧的兒子趙青雲都沒了。
趙易決定金盆洗手不再當土匪，他手下幾個比較大的頭目見他想退出哪裏肯干。威脅他要麼繼續當下去，要麼便留下命來。
趙易被逼無奈，親自動手將那幾個不肯聽話的頭目給收拾了，帶着願意與他一道退出的兄弟們在隸屬竹亭鎮的小蓮子山裡住了下來。
此次地震，趙易為了救在山中玩耍的趙單單和幾個孩子受了重傷，小蓮子山也發生了滑坡。
顏玉娘決定帶着所有人下山，聽說書院安好又有大夫，便準備去書院，路上看到有受災的人也會能救一個是一個。
寧棲禪就是被他們當中一個叫蔡水根的人從水中救起來的，左肩上的傷口則是顏玉娘包紮的。
書院裏的人見得他們一行幾十人，也沒多想，只以為是附近哪個村子受了災的人。
杜思遠醫術不到家，匆匆給寧棲禪搭了個脈就說她沒救了，蔡水根便把她放到了屍體堆旁。
當時的寧棲禪滿身都是泥污，所以此時她就站在蔡水根的面前，他卻沒認出她來。
蔡水根見她要碰趙易，幾步過來擋在她的面前。
“你做什麼？”
“我給他看看，我會看病。”
“你個毛都沒長全的小子知道看什麼病，別碰他。”
“我真的會看病，你......”
“去去去，把他碰壞了，我宰了你。”
“......”
其他人也不相信臉色慘白的寧棲禪會看病，愣是叫着疼也不讓她碰。
寧棲禪只好與褚其離開，褚其好奇她既然懂醫術的話怎麼會讓自己病成這樣。
但想想她的病應該是因為在水裏救他才引起的，也就沒有多問。
他倒是不懷疑寧棲禪說自己會醫術的真假，寧棲禪見他幾次欲言又止，知道他想問什麼。
“我是真的會醫術，且醫術還算不錯。”
“我相信你。”
“為什麼？”
“直覺吧。”
“......”
就在他們往回走的時候，書院前院裏，又有幾個重傷的人死去了。
哭聲一浪接一浪，真真是凄慘。
“天吶，我家就剩我一個老婆子了，我還活着幹什麼啊。”
“阿耶、阿娘......”
“我的兒啊......”.
竹亭鎮亭長劉水生說話的聲音被覆蓋，只好找了面鑼來敲。
災民們的哭聲被鑼聲覆蓋，慢慢停止哭泣，靜下來聽他說話。
“鄉親們聽我說，天災面前，大家更要團結一心共度難關才行。房子、莊稼這些毀了可以重建，可人一旦沒了就真的沒法重來。
大家不要一味沉浸在傷痛中，還有很多事等着大家去做。失蹤的人活要見人，死要見屍。
死去的人要安葬，受傷的人要救治，村子毀了要修，吃飯、穿衣等等都是問題。
大家都別哭，誰都不希望發生這種事，可死了的人已經死了，我們活着的人還得好好活下去。”
“......”
劉水生心裏也很難過，說話都有些顛三倒四，可他不能表現出來。
災民並沒有被他的話安慰到，還是哭着鬧着。
“怎麼活下去，人死了，家也沒了。”
“家沒了可以重建，活着的人可不能再死了。”
“沒吃、沒喝又沒藥，如何能不死啊。”
“這些問題我都會給大家解決，可大家要答應我一定要堅持，不要放棄。”
“算了，這是老天爺的懲罰。還活什麼活，乖乖等死吧。”
“......”
劉水生勸了這個勸那個，卻一個也沒勸住，急得不知道該怎麼辦了才好。只能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說著地震是天災，和上天懲罰沒什麼關係。
恰在此時，寧棲禪和褚其來到前院。
寧棲禪見大家越說越絕望，再任由他們說下去，恐怕有人都要自殺了。
她想着自己的親人可能也和這裏的人一樣，正在面臨這種痛苦。
這個時候是很需要有人來給大家一些鼓勵的，她在這裏鼓勵了大家，也許汴京那邊就有人在鼓勵她的親人。
從劉水生的手裏拿過鑼來重重敲響，因為嗓子未好全，只能斷斷續續說道。
“你們說是因為做錯了事所以老天爺才會懲罰你們，那你們究竟做了什麼錯事？可有殺人放火、吃喝嫖賭、坑蒙拐騙偷，抑或是掘人墳墓、滅人全家？”
“怎麼會，大家都是老老實實的本分人，怎麼可能會做這樣的事情。”
“既然都沒有，那老天爺憑什麼懲罰你們？又為什麼要懲罰你們？發生地震不是因為你們有錯，只是天災而已。就像剛才他所說的，誰都不希望這種事情發生。
既然發生了，死去的人已經死了，你們就更應該替他們好好活着才是。與其有精力在這裏怨天尤人，還不如團結起來一塊去救人。
多一個人就多一份力量，那些失蹤的人或許正在某個地方等着人去救呢。”
褚其聽了寧棲禪的話，立馬接口說道。
“沒錯，我們沒有做錯事，更沒有做壞事、惡事，老天爺是不會懲罰我們的。這只是天災而已，大家千萬不可失了希望。比起死去的人，大家現在還能坐在這裏哭是有多大的福氣，一定要好好珍惜啊。”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