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三章:賀白往事(下)

第七十三章:賀白往事(下)

朱臻武被賀白的話嚇了一跳,但他還是強裝笑臉,過來把餐盤放在他桌子上,說:“鶴,鶴神,你這話可咋說的。咱好久不見了,還還,還不行,看看呀?”

“行是行,可你也不看看現在是什麼時候。”

“嗯?什麼時候?”

“你在這白風箏王國住了多久了?”

“大概……嗯——八——九——十來年了吧,咋?”

賀白冷笑了一下,說:“難怪,等你住久了就發現問題了。”

“那你是回來處理問題的?”

“不然我回來幹啥?”賀白瞥了他一眼,又不看他,繼續道:“你知道人類的壽命是多久嗎?”

“三萬年呀。”

“那是傳說里的。”

“誰誰,誰家的傳說?咱當年也不是沒和人類打過交道,贊濟王國那些人不都活了幾,幾千上萬年的?”

“那我要是告訴你,這裏的人,現在也就能活個六七十年呢?”

“啊!?”

“一歲是他們的壽命極限。”

“為,為啥?”

“因為有人用黑魔法製造了陰曹地府,將人類世界化為了陰間和陽間,每個人的陽壽極限都是一年,陽間的人死後到陰間重新輪迴,再回到陽間。直到把原本的三萬年壽命輪迴到盡,他們才會真正回到彼岸,迎來真正的輪迴。”

“你,你說的“有人”,是指指,指的誰?”

“你沒發現這滿城的黑魔法嗎?除了燭靈還能是誰?”

“不,不,不能吧?當初不是咱神天國幫燭靈建的鬼域嗎?鬼域的入口是鬼門關,也建在這塔寇王國,所以王國受到黑魔法影響也是正常啊。你懷疑人家,有有,有證據嗎?”

“證據?要什麼證據?”

“欸?當然是證明燭靈是幕後主使的證據啊!”

“沒那個必要了。”

“啊?什,什麼意思?”

“現在皇上想要借燭靈之手除掉牛頭馬面。本來我想勸他直接殺燭靈,但又一想,反正牛頭馬面也是燭靈的左膀右臂,除掉了他們,剩下燭靈,我自己一個人就能解決。”

“欸不是,你,你,你都沒有證據證明燭靈一定是主謀,怎,怎麼就這,這,這麼自信她不是冤枉的?而且,那牛頭馬面是啥人?我咋沒聽過?”

“布洛韋和馬鳴聿,聽過嗎?”

“啊?金牛宮宮主和天馬宮宮主?”

“嗯。”

“他……他們可是自己人!”

“自己人怎麼了?自己人就沒出過叛徒?”

這話所指的,朱臻武也明白,自然無話可說,但他還是無法相信:“可是老鶴,你這不能以偏概全。據我所知,那些……”

“好了別說了。”賀白打斷朱臻武的話,“現在咱倆誰也說不動誰,既然你剛才跟我提證據,你就拿出一個能證明燭靈無辜的證據。”

“成,那咱就給你找證據去。不過你可得等着咱,別到頭來證據有了,燭靈已經讓你給殺了。”

“我說了,我現在的行動都聽皇上的,皇上不發兵,我也不會動。而如果皇上發兵了,我也只是幫他除掉牛頭馬面,至於燭靈的事兒,我自己解決。”

“欸不對,布洛韋和馬鳴聿你也不能殺啊!老鶴你是不是傻,燭靈對也好錯也罷,什麼陰間什麼陽間,那都是人類自己搗鼓的東西,他們對付的。咱這也是為了你好!”

“就因為他是羊神的弟子,他才有不能做的事情。但我不一樣,想弄死他,我可以不擇手段。”

“哦……欸?不,不,不對啊老鶴,你這話咋聽着不對勁啊?”

賀白突然一拍桌子:“你走!”

“欸?你,你,你這,你怎麼的了?”

“走!”

賀白吼了聲“走”,朱臻武甚至都沒有被推出門去,而是直接被從附身的狀態給打了出去。天旋地轉地不知道飛出去多遠,等清醒過來的時候,人已經在塔寇王國的森林外面了。

話談到這算是徹底談崩了,但朱臻武覺得,與其說是自己談崩了,還不如說是鶴神自己把自己聊爆了。眼下要做的,並不是找證據保燭靈,而是應該找證據先把鶴神拿下。而最直接的,就是去問燭靈。

想到這,朱臻武又回到白風箏王國,找到鬼門關,往陰曹地府去問個究竟。

找鬼門關並不難,因為城裏到處都有路標,路標旁邊又都有指示路標所在地的地圖,就像走在某個巨大的遊樂場或者風景區一樣。而且,塔寇王國的白風箏堡里到到處瀰漫著黑魔法氣息,其中最濃密的地方,一定就是黑魔法能量散逸最多的,也就是地府入口鬼門關。

朱臻武沿着路標以及對黑魔法的感應,很快就來到了城堡西側的一片桃林。但這片桃林里的桃樹長得又很像竹子。朱臻武立刻就明白,這些並不是桃樹,而是夾竹桃。本該生長在熱帶河床的夾竹桃,現在能在北極圈裏長出林子來,拿腳趾頭想都能想到,這裏肯定埋着大量的屍骨。

可是進了林子,很快就迷路了。朱臻武在裏面不知道找了多久,卻一遍又一遍地經過同一株夾竹桃。他索性掐了一朵花,別在耳朵上。

一陣風吹來,地上的花瓣就跟着打了幾個滾。他再往前走,風就一直吹着,風力不變,地上的花瓣卻越發地活分,甚至整朵掉落的花也跟着翻滾進而飛舞到空中。

漫天飛花漸漸遮蔽了視野,朱臻武掄起他的獠牙破城刀朝着亂花中砍,破碎的花瓣落在地上,又重新飛起。

朱臻武忽然想起,這是厲鬼飛花陣,於是咬破舌尖一口啐上去。漫天飛花中傳出一聲尖叫,接着所有的花瓣都死了一樣落在了地上。迎面吹來溫暖的風,一座六柱牌坊出現在面前,牌坊左右各立着一尊巨大的石雕。左邊的雕像是一個長斧守衛,右邊的是一個長刀守衛。兩個守衛背後還都有弓箭,腰間又掛着腰刀。都是全副武裝的樣子。

朱臻武以為破了厲鬼飛花陣就算完事了,可是還沒等邁開步子,一陣地動山搖給他晃了個跟頭。跌倒時一隻手要把刀杵在地上卻杵了個空,另一隻手亂抓,抓落了一條枝上的花瓣,還折了枝股。等他扶着樹重新站起來的時候,兩尊石雕活了,其中那長刀已經砍了過來。

“哎呦!”

朱臻武喊了一聲急忙閃身,但長刀落地的衝擊還是給他推了個跟頭,而緊接着,巨斧又落了下來。朱臻武只得再慫一招,從地上打了個滾,躲開巨斧。這次他滾到了一株樹下,巨斧落地的衝擊力沒有把他推出去。而他也借這個機會站了起來。

連續慫了兩招,不能再慫了。朱臻武是神天國第一神工,兩尊會動的雕像在他看來只不過是具有爆表的攻擊力,卻攻速、防禦、移動全盤下限的戰爭機器。

不過,朱臻武打算來個硬碰硬。當長刀砍下來的時候,他將破城刀向上架起,只聽鏗的一聲,緊接着就是碎石散落,面前一聲重擊,他又被推了出去。不過沒有摔,只是往後滑了一段距離。

破城刀還在手裏,沒有絲毫的損傷,而那石雕的長刀,已經碎成了渣,只留一根石頭棍子還握在手中。

“小樣兒,咱這可是破城刀,從名字上就克你!”

持刀守衛的刀沒了刀頭,便將手裏的刀柄朝朱臻武擲了過來,朱臻武往後躲,刀柄“窟!”的一聲戳在地里,泥沙崩了他一臉。他抹了一把,卻見那持刀守衛已捻弓搭箭瞄準了自己。

“糟糕,大意了!”

朱臻武把刀背到背上,踩着戳在地上的刀柄噔噔噔幾步跑到頂端,等箭射過來,他縱身一躍,又踩着箭頭兩步跨到箭尾再一躍,於半空中突然加速一腳飛踢在石人的面門。

朱臻武的踢力一般,但全身的重量都集中在小小的豬蹄子上,再加上這衝擊力,甭說是石人,就算是鐵人也要給踹癟了。

朱臻武一腳踹碎了石人的半個腦袋,看到了石頭裏面複雜的機械齒輪,不由得心生驚奇,不過他在石頭人的大腦位置,看到了一團黑雲,而且這黑雲由於失去了保護,正在散逸到四周。朱臻武明白了,這個黑雲就相當於石人的大腦,並且這黑雲一定是用黑魔法做出來的。不用想,另一個石人一定也有。朱臻武一刀砍了這石人的腦袋,石人就算是“死”了。死了的石人被他控制着倒向另一個。

持斧守衛見同伴朝自己倒過來,就往旁邊躲。而朱臻武躲在持刀守衛的背後,持斧守衛沒看到。等持刀守衛的“屍體”倒下去的時候,朱臻武從他背上一躍而起,一刀削去了持斧守衛的腦袋。小齒輪和碎石塊噼里啪啦砸了他一臉。

兩尊守衛石雕都倒下后,從牌坊後面走出來兩個人,一個盔甲整齊着,一個盔甲破爛着,一看就知道這是人和鬼雙方各派了一個人在這把門,這樣也能互相監督,以免有人擅自出入亂了陰陽。

朱臻武走過去,打量了一下這兩個人,問:“這裏是鬼門關嗎?”

盔甲整齊的答:“正是,您是豬神朱臻武大人?”

“嗯?你認識咱?”

“卑職活着的時候,有幸見過豬神大人。”

“欸?你,你,你是,你是死人啊?”

那人聽了有些尷尬,朱臻武忽然意識到自己剛才措辭有些不好聽,便改口:“不,不,不,不好意思,咱,咱沒,沒,沒那個,意,意思。”

“大人不必在意,卑職不敢。”

“噢,那,那,那,那他,他,他是人還,還是,是,鬼啊?”

“他也是鬼,但被還了魂。我們其實都受到雙方力量的牽制,所以在這裏必須盡忠職守。”

“那,那,那他咋,咋不說話?”

“大人,他這個樣子,是說不了話的。需要說話的事情都由我來做。”

“噢,那咱能進去不?”

“大人您這是要——?”

“這個你不方便知道。但你還不能不讓咱過去。”

“大人,我們在這站着的目的就是為了不讓人隨便出入。”

“我又不是人。”

“那也不行啊。”

“嗯——”朱臻武低頭沉吟了片刻,“要麼這麼的,你進去跟你們燭靈說一聲,就說外頭有朱臻武求見,讓她見也得見,不見也得見。”

“噢,敢情您是要找冥王大人啊!”

“啊,不然呢?你們地府,有誰,面子這麼大,讓咱親自跑?”

“誒呦,那小的可不敢攔,您慢走。”

他讓到一旁,那個盔甲破爛的也讓到一旁,朱臻武便大搖大擺走了進去。

這鬼門關看着只是一面六柱牌坊,但朱臻武走過去的時候,一瞬間景色大變。

這鬼門關裏面的世界,沒有天空,太陽是黑色的,被大地圍在中間。自己腳踩的地方是一塊空中浮石。幾根粗壯的鐵鏈將浮石的位置鎖住,而浮石上,只有這一座六柱牌坊。剛才那兩個人還在,朱臻武不會回頭,整個身子轉回來問他們:“喂!這裏,就,就,就是地府了?”

“沒錯,大人。因為在重建的時候參考了當年的神天國,所以地府的佈局與神天國基本一致。這鬼門關就相當於神天國的十字港城。”

其實就算與神天國不一樣,朱臻武也能找到。大地都是向上翻的,若是找不到,抬頭一看便知。不過朱臻武還是感謝他們告訴自己。

浮石與地面連接的,除了鐵索之外,還有一條貼滿了黃符的弔橋,同時它也是一條鐵索橋。朱臻武走上去,才看到橋上鋪的木板也都裹着黃符。這些黃符看起來與驅邪的沒什麼兩樣,但朱臻武一眼就看出了不同——它是用來防腐的。在打造水下堡壘的時候,朱臻武經常會用到這些符。

在他走下弔橋的時候,兩個人攔在了面前。

朱臻武本來低頭看着腳下的符,忽然被擋住,口中不由得疑了一聲:“欸?”

抬起頭,看到站在他面前的,一個牛頭,一個馬面,正是金牛宮宮主布洛韋,和天馬宮宮主馬鳴聿。

馬鳴聿說:“老豬,你怎麼來了?”

朱臻武說:“啊?這個,就,就,就,就來了,就看看你們。”

布洛韋說:“你別急,一着急又結巴。到我們府上坐會兒?”

“啊,行。”

朱臻武本想繞過布洛韋和馬鳴聿,直接去找燭靈,結果一出來就撞見了他們,而自己笨嘴拙舌不會編,布洛韋說去府上坐坐,朱臻武心想着聊完了再去也不遲,便一口答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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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預言,輪迴之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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