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巨淵龍蛇生
說來頗為奇怪。
一般而言，山峰愈高，于山巔之處便愈發寒冷，並且也鮮有草木生長，而在地勢低的山谷處，草木會更為繁盛。
但姬乘所處的這座山卻與眾不同，越是向下走，進入眼帘的綠意便越稀少，等快到了山腳處，面前已經全都是光禿禿、灰褐色的不規則岩石了。
放眼四野，群山萬壑，層層疊疊將姬乘與梅比烏斯裹挾在褶皺之間。
“你在做什麼啊，梅比烏斯？”
姬乘看到梅比烏斯的動作鬼鬼祟祟，有種做賊心虛的意味。
“咿！”
梅比烏斯朝姬乘叫了一聲，小心地從尾巴鱗片的縫隙中掏出一粒種子，將種子埋在粗糙的岩屑里。
蛇蛇雙手合十，隨後微弱但耀眼的綠色光輝從梅比烏斯的指間掌縫沁出。
在這道光輝的照耀下，埋下的種子萌芽，抽枝，茁壯，蜿蜒的根繫於地下不斷滋生，轉瞬之間，生長出巨大如華蓋般的翠綠樹冠。
樹冠之上，白色的花朵綻放凋謝，留下一枚枚淺黃色的果實。
姬乘攤開手，樹上的兩枚果實應聲出現在他手中，姬乘能夠嗅到甜絲絲的水果清香。
“咔嚓。”
姬乘咬了一口，果肉伴隨着清甜的汁水一齊迸發，唇齒間一片滿足的呻吟。
“好厲害啊，梅比烏斯。”
姬乘誇獎道：“沒想到你還有這種本事，這樣一來不管去哪裏也不會缺少吃的。”
“咿？”
梅比烏斯歪了歪頭。
她游到一處龐大的樹木根系面前，指頭在上面畫啊畫，伴隨着翠色的光華再次出現，樹木的根部位置出現了一扇圓形的孔洞。
從洞口往下面看，深邃漆黑，不知道通向何方。
“咿咿！”
梅比烏斯連叫了好幾聲，催促着姬乘將果實趕緊吃完。
“好了好了。”
姬乘將果核扔掉，出現在梅比烏斯身旁。..
“是從這裏下去嗎？”
“咿！”
姬乘一把抓住正急不可耐往下跳的梅比烏斯。
“別急，下面看起來太深了，你自己落下去的話怕不是會變成一坨蛇餅？”
姬乘感覺在收集蛇蛇的一萬種死法。
他將梅比烏斯放在肩頭，叮囑道：“老實抓住我的衣服，不要亂動，也不要東張西望。”
言罷，姬乘攀住洞口，縱身躍了進去。
...
進入洞后，姬乘才發覺裏面的空間出乎意料的巨大，就像是另一處世界。
黑暗。
虛無。
不斷地下落，連一絲風都沒有產生。
姬乘和梅比烏斯已經下墜了不知道多久，除了向下，其它的方向似乎都失去了意義。
到最後，單純的墜落變成了煎熬，於是姬乘操縱木劍出鞘，停在腳下，方便他稍作休息。
“好累。”
姬乘擦拭去並不存在的汗水。
“好想趴在床上，看着番劇，開一瓶肥宅快樂水。”
姬乘揉搓梅比烏斯的翠發：“為了你這小傢伙，我算是遭罪了。”
“你知不知道我們還要下落多久？”
梅比烏斯掰着指頭，露出四根...不，在想了想后，另一隻手也伸出一根來。
嘛，行叭。”
趁着這段時間無事可做，姬乘教授給蛇蛇簡單的數則運算，看來小蛇娘學得倒也似模似樣。
姬乘拍拍身下的木劍，輕聲叮囑道。
“你也聽到梅比烏斯說的了吧，還，這段時間就拜託你了。”
嗡嗡——
劍身微微顫動，似是聽懂了姬乘所言。
見狀，梅比烏斯疑惑地看着自己尾巴上的木簽。
動啊，你為什麼不動？
...
再漫長、再煎熬的旅途也有終點。
像是經歷了一場長途的宇宙漂流一樣，當雙腳再次觸及到堅實的地面時，姬乘差點忍不住熱淚盈眶。
木劍散作零碎的電光，重新回到姬乘腰間。
下落了這麼久，久到姬乘懷疑已經落到了地心的位置，但入眼的景象卻不是地心深處汩汩冒泡的沸騰岩漿。
褐色、黃色、暗金色的諸多光華在地層間蕩漾流動，交織纏繞，簇擁成一團。
一枚難以形容的石核在光華中央沉浮不定，厚重、尊貴...種種氣息從石核的方向不斷釋放過來。
姬乘盯着石核，眼前像是出現了幻覺。
他看到石核的起起伏伏，稍加動作，便是大地山巒的陡折變化；輕輕一顫，地脈擾動，平原之上便是一場浩瀚的地龍翻身；甚至氣息交涉，上抵青天，似乎能勾連牽引到虛空中的隕星落地。
千里，萬里，億萬里的山岩土石，似乎被這枚一手可握的石核統統囊括。
“這石頭，有些不簡單。”
姬乘搖搖頭，將幻覺排出腦海。
“...還是不要招惹它為妙，也不知道梅比烏斯為什麼要來這裏，對了，梅比烏斯呢？”
姬乘這才發現，肩膀上已經不見了梅比烏斯的蹤跡。
“梅比烏斯！梅...”
姬乘突然瞪大了眼睛，不確定看到的是否又是幻覺。
只見小蛇娘不知何時偷偷游到了石核旁邊，此刻正用倒霉的小手抓住載沉載浮的石核，興奮地用舌頭“呲溜呲溜”地舔着它。
姬乘：......
梅比烏斯，你還真是沒有辜負這個名字，總能給我整一些新花樣。
“梅比烏斯，別鬧了，快回來。”
姬乘朝梅比烏斯喚道。
姬乘不敢向石核接近，他有一種莫名的預感，當他靠近石核時會引起對方的激烈反應，後果大概率會非常嚴重。
不過，對此刻的梅比烏斯而言，姬乘的聲音已經被自動過濾掉了。她的眼前只有這枚蘊含著充沛岩元素力的石頭，其中仿若無窮無盡的岩元素，是她每次不辭辛苦遠道而來所要品嘗的絕世珍饈。
梅比烏斯的放肆的所作所為終於引起了石核的回應。
暗金色的光華被從岩元素的海洋中抽離出來，凝聚成一條細長的軀體。
角似鹿，項似蛇，鱗似灰鯉，頭似橐駝，腹下四爪，口旁須髯，再加上喉下那枚明顯的逆鱗...
等等！
——這不就是經典的龍的形象嘛！
姬乘目瞪口呆地看着這隻神話中生靈的出現，伴隨着昂然巨吼，平靜流淌的岩元素力開始躁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