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替嫁

轉眼已是冬月，天氣漸凉，端木初雲在屋內點了沉香。青煙裊裊，香氣淡淡，沏一壺茶，捧一本書，日復一日。這便是她穿越后的生活，深居簡出，清閑安定。

“三小姐，老爺有請。”

管家親自來傳，這對於深居簡出的端木初雲來說是極少的。

“好。”

她輕輕地應，將書放好，滅了沉香。

屋外，下着雪，她穿上丫鬟遞過來的大紅狐狸皮滾邊披風，打着傘，走入茫茫白雪。

這雪，無邊無際，模糊了天，模糊了地，模糊了人的感官，帶來隱隱的不安。

端木初雲跟着跟着管家一步一步地走路，當看到無數臘梅競相開放的時候，她知道，父親的書房到了。

“咿咿呀——”木門被推開，管家小心翼翼地稟報，“老爺，三小姐來了。”

“嗯。”端木明點點頭，搖了搖手，示意他出去。

管家走後，屋內便是死寂一般的寧靜，端木明低頭看着各式摺子，並沒有又開口的意思。

端木初雲靜靜地站着，這是她第一次進父親的書房，屋內的陳設極其講究風水。

“雲兒對風水也有研究？”

端木明抬起頭，看過來，那雙眸子竟然犀利地看出了端木初雲此時的想法。

“只是興趣而已。”端木初雲淡淡地回答。

“口否說於為父聽聽？”

“女兒才疏學淺，不敢在父親面前獻醜。”端木初雲低着頭，輕輕地說道。

“父女之間哪有這麼多規矩啊！但說無妨！”端木明放下手裏的摺子，走向女兒。

“是。”端木初雲點點頭，“這房內的擺設不偏不倚，不高不低，從宏觀來看，所有設施都圍繞着一個軸心，中軸線與地球的經線……不屏顯，向南北延伸，結合端木府的位置，北方正好有橫向山脈，南邊有寬敞的明堂，彎曲的河流，順天應地，很精妙的佈局。”

“說得好！”端木明拍手讚賞道，“雲兒，在為父這麼兒女中，你是最聰明的。你可猜得到為父今日叫你來所為何事？”

端木初雲靜靜地看了看滿屋子的書還有端木明慈愛的笑容，低下頭，輕輕地說：

“雲兒願意替二姐出嫁。”

“雲兒果然蕙質蘭心。”端木明欣慰地笑道，“只是難為你了。”

“父親言重了，能嫁入皇家是雲兒的福氣。”端木初雲說道。

六個月前，皇帝一道聖旨將端木家的二小姐，她在這個時空的雙胞胎姐姐端木初雪指婚給當今太子，孰料聖旨才到第二天，端木初雪便失蹤了。

這六個月，端木明派人進行了地毯式搜索，卻依舊不見她的芳蹤，眼看距離冬月二十八越來越近了，能代替端木初雪上花轎的自然只有她這個雙胞胎妹妹了，這是保全端木家唯一的方式。

“雲兒，等下就不用回聽雨軒了，從此刻開始望雪居是你的別院，你是端木初雪，端木初雲是你的妹妹，如今在峨眉山禮佛。”端木明說道。

“雪兒明白。”

端木初雲乖順地對着父親行禮，她本來就是誤入時空的過客，叫端木初雪還是端木初雲本就不重要。

“你且告退吧。”

“是。”

端木初雲恭恭敬敬地沖父親福了福身，退出書房，走入望着漫天飛舞的鵝毛大雪。

***

雪一團團、一簇簇地落下來，彷彿無數扯碎了的棉花球從天空翻滾而下。

青燈搖曳，屋內蒸汽繚繞，模糊了錦繡屏風，恍若仙境。端木初雲用手試了試水溫，在輕紗繚繞的幔帳中卸下衣物，走入撒着花瓣的熱水。

端木初雪的別院，端木初雪的浴室，沐浴完畢她便是端木初雪，然後等待嫁給傳言雙腿殘疾、活不過明年的太子……

沒有憂傷，沒有波動，浴池中的女子至始至終神色都是淡淡的。

簫聲，不知道從哪裏響起，空靈動聽卻透露着濃烈的悲，彷彿吹簫者經歷了世間的一切滄桑。

那種悲痛到心裏，端木初雲覺得眼睛有些酸，一撫臉才現自己竟然在簫聲中淚流滿面。

她輕輕抬頭，一個男子靜靜倚在樑上，白衣勝雪，黑如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