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4章 識破

楚雲臨雖然不算薄情寡義之人，上次蕭衍之用那孩子威脅他，他也不是完全按着蕭衍之的話做的。

他帶人包圍了那間客棧，而不是真的將他自己放在任人擺佈的地位。

那麼這次他...

“你是說大哥今日其實是假意上當？”雲汐啞聲問道。

沈鬱點了下頭，剛想說些什麼，就聽到房門外的金玉沉聲稟道：“小姐，大公子的房裏藏着一個女子，那女子昏迷不醒，現在黎神醫和沐神醫都在。”

雲汐猛地抬眸，和沈鬱四目相對，兩人一下子猜到了楚雲臨的用意了。

她急忙起身，卻被沈鬱抱住了腰身，他小聲道：“當心身子。”

雲汐被沈鬱圈在懷裏，讓金玉晚上將人秘密帶到房內來，卻又感覺自己一刻也等不了。

“我們不能輕舉妄動，今日楚雲臨這一出，就是蕭衍之對你我的試探。”沈鬱覆在她的耳邊輕聲道。

見雲汐臉色發白，他又道：“就算是命案，死的人是顧氏嫡子，可楚雲臨是正四品大理寺少卿，三司同審，還有父皇那裏，就是他得受些苦了。”

“嗯，我知道，但是...”她伸手去攥沈鬱的袖口，顫聲道，“但是他不能待京兆尹里，你想想辦法能不能...”

【這個時候讓沈鬱插手，不就正好中了蕭衍之的下懷了。】

雲汐手指一松，一下子有些無力地靠在他的胸口上。

是夜，那個被楚雲臨藏在廂房裏的女子才清醒過來，金玉將人秘密帶到了主屋內。

來人是一個清瘦的女子，一襲黑色的衣衫。

雖然臉色蒼白，唇瓣慘白，但仍能看出眉眼有幾分英氣，身上有的氣質和京都柔弱端莊的世家小姐截然不同。

“你是雲子凌的娘親？”雲汐輕聲問道，“你是如何進的鎮國侯府？是大哥帶你進來的？”m.

【大哥昨日去過一次大理寺。】

“你別過來，我馬上就離開，我兒子凌在何處？”女子突然如驚弓之鳥，見雲汐往前走了一步，她又猛地往後退了一大步。

雲汐腳步頓住，側頭看了一眼身側的沈鬱，就被沈鬱握住了手腕，扯到了他的身側。

女子深吸了一口氣，沉聲道：“在下雲瑤，是靖州人士，我並不知這裏是鎮國侯府，是楚雲臨帶我來府上，我對二位並無敵意，也不想害你們。”

“我信你，今日楚雲臨被人陷害殺人，我只想問你，他離開之前，可有什麼話讓你轉達？”雲汐迫不及待地問道，“你不想他出事吧？”

雲瑤聽到這裏，雙手揪緊了身側的衣擺，沒想到雲汐會猜到這裏，咬緊的牙關一松，僵硬地點頭道：“我被他帶進府里后，他就接到了一封信，他說他會假裝中計，好給我們創造時間...”

“什麼時間？你中了什麼毒？有人故意在你身上下毒？”一直一言不發地沈鬱沉聲發問道。

【黎津陽說她身上有毒！這毒有些奇怪！】

雲汐伸手揪住沈鬱的袖口，突然想到些什麼，去看對面臉色更白了幾分的雲瑤。

“楚雲臨用命換來的時間，你想就這樣白白浪費了？”沈鬱話罷，薄唇抿地更緊了，面沉如水，渾身上下釋放出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

眼前這個女子的思緒很混亂，但是他還是從她的眼睛裏，讀到了她凌亂、恐懼的心裏話。

他額角的青筋漸漸凸起，因為這個一點點拼湊出來的事實而心中膽顫。

“我問你，你浮雲島上一共有多少人被抓進京來？”沈鬱眯了眯眼睛，攥緊了雙拳，眼神冰冷地攝住了雲瑤，說出的話不容一點點置喙。

雲瑤愣了下，還沒來得及質問他從何處得知的，就被他身上釋放出來的威壓怔住了，只得老老實實答道：“島上活着到京都的一共兩百多人，其餘的人...”

【都死在了島上和路上了。】

“怎麼死的人？”雲汐見沈玉雙拳握得更緊了，甚至將唇瓣咬得發白，這樣的沈鬱，她幾乎沒見過。

這時不由得心慌起來，她緊緊握住沈鬱冰冷的手掌。

“從半年前開始，我們浮雲島的人不斷失蹤，我和爹爹將方圓百里都尋了個遍，最後發現有一個巫師抓了我們的人試毒，中毒者到了後期會全身潰爛，等我和爹爹發現的時候，這毒已經在島上流傳開來了.....”

雲瑤渾身顫慄，感覺周身的溫度忽然降至冰點，似有無數長長的銀針扎進了她的骨髓深處，讓她連站都站不穩了。

“我和爹爹都被他們抓了起來，之後他們用一艘大船將島上毒發的病人都運到了京都來，又在無意中知道了子凌和楚少卿的關係，所以才...子凌在哪裏？他身上有毒...”

雲汐聽到這裏，總算是聽明白了，她點頭道：“今日黎神醫發現你身上的毒后，就去看了子凌，子凌身上的毒並不重...”

“那和子凌接觸過的人...”

“放心，這些日子，一直和子凌接觸最多的是一個小師傅，他沒事，還有照顧他們的金玉也沒事。”雲汐幽幽吐了一口氣，心中緩緩出了一口氣。

雲瑤聽到這話，才鬆了一口氣，她大口大口地喘着粗氣：“我們並不想害任何人，都是那些人做的...”

轉頭去看沈鬱，好在這些日子，她有了身孕，一直嗜睡，不然多和這親侄子接觸幾次，說不定...

【等等，這不會也是蕭衍之計劃中的一部分吧？】

這時，黎津陽緩步走了進來，幽幽道：“其實這並不是疫病，你還記得西遼人給軍中士兵下的毒嗎？”

沈鬱和雲汐一下子就明白了過來。

【原來蕭衍之去年去西遼是為了這個毒？】

雲汐瞪大了眼睛，瞳孔里燃燒着熊熊的怒火。

【怪不得，他會在哪種時候不惜以身犯險去西遼，虧我還傻傻的以為是我引去的，沒想到我才是個大傻子！】

雲汐咬緊牙關，氣得臉頰鼓鼓的。

“他命人將那毒改良了，變得毒性沒那麼強了，但是多了傳染性。”黎津陽沉聲道。

“那之前的解毒之法，是不是還可行？”雲汐急忙問道。

黎津陽點了下頭，卻又搖頭：“可是，那藥材並非幾日就能湊齊，而且其中有幾味葯並非一時就能找齊...”

沈鬱黑眸眯了眯，眼神中多了幾分冷厲：“去年軍中中毒的士兵不過才上百，我們就手忙腳亂，如若染毒的是成千上萬的百姓...”

【最重要的是...民心！】

【民心不穩，蕭衍之再趁亂行事...】

沈鬱點了下頭，眸底黑沉沉的。

這就是蕭衍之的計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