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18章、光芒
什麼叫末世之潮。
那就是徹底毀滅，無法阻擋的天災。
就像是在電影《2012》裏面那樣的大潮一樣，與其在慌亂中掙扎，不如泡上一杯茶，點上一支煙，再來點酒，等待大潮的到來。
在剛才，艾格成功的鼓舞了大家的士氣，但是一個人很難騙得過自己的心。
喜劇演員在生活中常常有抑鬱症，他給別人帶來的快樂並不能感染自己。
當最終的結果已經註定時，掙扎又有什麼用呢？用盡全身力氣，最後換來一個臨死前的自我安慰“我已經儘力了”？
說實話，艾格現在腦子裏最想做的事情就是拉着喬安娜逃到克里斯堡。
只要能想辦法霸佔克里斯堡，那裏面的物資足夠兩個人生存很久。
當物資消耗光了，那就學克里斯堡裏面的那些研究員給自己一份體面。
這就是艾格現在所能想到的最好結局。
看到艾格臉上的神色漸漸有一些不對，喬安娜跪在地上抱着艾格，輕輕地吻了他一下。
艾格一下驚醒過來，他發現自己又陷入負面情緒里了。
“對不起。”艾格對着喬安娜說道。
喬安娜對他回以微笑。
喬安娜知道，艾格在血疫之心的影響下精神會極不穩定，如今的這種全世界都變成了紅區的Lv4，艾格所承受的精神壓力可想而知會有多大。
艾格的精神穩定，在當下不光是關係到他自己，更是關係到普多郡的存亡。喬安娜願意為艾格做出任何事情。
艾格回過神來后，他點開自己的人物欄，果然，原本好不容易恢復到6點的心智又下降了1點。
這才不到30個小時，這樣下去，我到底能撐多久。
艾格沉默了一下后，他覺得自己應該趕在神智還清醒的時候，把自己腦子裏的想法趕緊掏出來，他抬起頭對着艾莉森修女說道：“艾莉森修女，你能把艾薇拉叫來嗎？我想口述一些事，麻煩她來記錄和潤色。”
艾莉森修女從跪在地上的姿勢站了起來，她快步朝着外面走去。
艾格坐在地上又休息了一會後，艾薇拉過來了。
在瑪利亞和喬安娜的攙扶下，艾格重新坐在了會議桌前的椅子上，隨後，他一邊口述，艾薇拉一邊記錄。
……
晚間的福音廣播開始了。
莉莉做完開場白后，艾莉森修女的聲音響了起來。
“親愛的聽眾朋友們，我是艾莉森修女，現在我來為大家念一篇由艾格神父親口所述的文章，題目叫《存人失地，人地兩存》。
有一位偉大的軍事家曾經教育我們：‘我們打仗，不在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在於消滅敵人的有生力量。存人失地，人地皆存；存地失人，人地皆失。"
今天，我們面臨同樣讓人感受到恐懼和絕望的滅世之潮，那我們應該如何生存下去？
這就是我想對大家講述的‘存人失地，人地兩存"。
…………”
這篇文章是艾格把昨天和迪娜的聊天內容，加上自己今天所想，全部一股腦翻了出來，這裏面包含了如何用空間換取感染者密度下降，如何在統一部署之下開展游擊戰，如何在統一命令下釜底抽薪，攻擊感染者的老巢。
艾薇拉的文采非常好，在她的潤筆下，艾格原本拉拉雜雜、東一頭西一棒子的口述變得極為流暢而且富有條理。
這是艾格第二次用廣播對所有人講話，他的第一次講話為大家敲響了警鐘，而第二次的講話為大家帶來了希望。
……
克拉維爾斯堡。
這裏的會議從早上開始就一直開到了晚上，迪娜在會上對參謀講述了自己的戰略規劃，所有的參謀在聽到她的講述后覺得耳目一新，頗有驚艷感。
軍隊是一個最看重實力的地方，因為在戰爭中，失敗就代表了死亡。
不管迪娜年齡大小，她之前乾的工作是什麼，光是這個戰略報告，所有的參謀都認可了她的能力。
然而，迪娜做出來的只是戰略規劃，參謀需要進行詳細的戰術拆分。
說到底，再好的戰略也需要能執行才行，通過戰術拆分，就可以清楚的知道這個戰略能不能執行下來。
這一忙活，參謀們就忙活到了晚上。
現在，兩個參謀就為突擊隊的事情爭執了起來。
一個參謀要求增加突擊隊強度，也就是增加人手，增加車輛，增加武器裝備，以提高突擊計劃的成功率；另一個參謀覺得突擊計劃本來就是帶着撞大運的心態，你就算是增加十倍人手，成功率依然不高，最終還是得看運氣。但是這些人手，無論是成功與否，那就是白白丟進水裏去了。
兩個參謀就為這個事情爭論的面紅耳赤，相互不肯讓步時，迪娜突然對着他們說道：“我這裏還有一個想法，你們覺得如何？”
迪娜這麼一說，兩個參謀停下了爭吵，他們轉過身齊齊看着迪娜。
迪娜猶豫了一下后，她咬着牙對着看着她的兩人說道：“大家都知道91I吧，其實我們可以……”
迪娜這麼一說，不光是這兩個參謀，連在旁邊喝咖啡補充體能的其他參謀都驚呆。
半響后，所有的參謀都圍到了桌子這邊來，他們在認真分析這計劃到底是否行得通。
看着異常興奮的參謀們，迪娜深深地嘆了一口氣。
這個世界要是沒有男人該有多好，說不定血疫之災就不會爆發了。
迪娜看了一下手機，時間差不多了，她走到旁邊拿起了藍牙耳機帶上，現在迪娜每天都要收聽三次福音廣播。
準點，福音廣播開始了。
迪娜聽到了那篇讓聽眾震驚和興奮無比的《存人失地，人地兩存》。
不對，這根本就不是11歲的孩子能夠講述出來的東西，迪娜終於反應過來了，她驚然察覺到艾格的心智和年齡根本對不上號。
“這傢伙，到底是什麼怪物。”
迪娜突然對艾格產生了強烈的興趣。
……
一群參謀終於做好了詳細的戰術分解，其中關於突擊銀行大廈血疫之心的計劃，現在改為了兩部分，突擊隊和運輸機都需要做好準備。
雖然用運輸機去撞擊看起來很虧，其實並不是。
當下，制約飛機出勤的最關鍵因素就是航空燃油的存儲量。
飛機是一個耗油怪，而地堡原本就不是作為機場使用的，它們只有應急的那點航空燃油。
上次運輸機從克里斯堡飛回來后，原本滿裝的航空燃油又消耗了一大半，一旦這點燃油耗盡，飛機就成了鐵疙瘩。
與其把飛機就這樣丟在地上白白浪費，不如讓它發揮一些價值。
只不過，使用飛機最麻煩的地方就是飛行員。
簡單的講，敢於參加有去無回任務的突擊隊員好找，但是有這樣決心的飛機員就太難找了。畢竟現在能駕駛這架運輸機的飛行員只有1個，他原本就是這架飛機的副駕駛。
如果飛行員不同意，這個計劃就幹不成。
再說了，本來就是去死的任務，你把槍頂在飛行員腦袋上也沒用啊。
戰術分解到了這裏，又麻瓜了。
最後，迪娜接着尿遁逃了，反正那裏丟給思琳娜看着就行了，迪娜還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做。
迪娜來到通訊室，收發員正在一邊聽錄音一邊打字，他正在把剛才的福音廣播的內容手動轉化為文字。
迪娜在等文字版的報告，她想再好好的看一遍那篇文章。迪娜有一種感覺，按照文章里的戰略和戰術部署來打，倖存者可能真的能贏。
……
艾格早早的就睡了，然而他一直睡不着。
喬安娜在他的身邊陪着，她非常地擔心，擔心艾格會再一次失控。
這兩天以來，艾格的精神狀況明顯不正常，而且越來越糟糕，喬安娜一方面極為擔心，一方面又無能為力。
艾格躺在床上，並沒有睡着。
這次比以前都要糟糕得多，艾格不光是承受着那種無形的壓迫感，他還時不時的出現了幻聽。
不，其實不是幻聽，這就是血疫之腦發給所有感染者的指令。整個世界都寂靜無聲，只有那些不明意義的聲音在腦子裏直接響起。
艾格覺得自己正在逐漸被黑暗吞噬，在剛才，艾格的心智只有4點了。
我是會發瘋，還是會被血疫之腦所控制，成為一個特殊感染者？
艾格不知道自己的結局是什麼，但是這兩個都不是他想要的。
必須要想辦法自救，要想辦法對抗黑暗的侵蝕。
艾格想起來了一個遊戲，叫《心靈殺手》。裏面的主角艾倫不斷地被黑暗追逐，每當逃到有光的地方才能獲得一時的喘息。
對的，需要光，只有光才能對抗黑暗。
艾格努力在腦子裏想像出光來，但是黑暗太濃郁了，它們朝着光芒碾壓過來，光芒在黑暗中節節敗退。
艾格又想起了小時候看的一個故事，裏面有一首詩，他只記得其中的一部分。
“天空是黑色的，
大地是黑色的，
群星必將寂滅，
宇宙也是黑色的。
但是，無盡的黑暗也不能阻擋燭火的光明……”
對，是光明驅散黑暗，而不是黑暗吞噬光明。
艾格在腦海里把自己想像成一個漂浮在半空中的光子人，發光是自己的永恆被動屬性。
光芒無法驅散所有的黑暗，但是黑暗畏懼了，在光子人面前它們退縮了。
艾格突然明白了，自己並不是應該恐懼的那一方，它們才是。
光子人在天空中快樂地、自由的翱翔，所在之處，黑暗退散。
喬安娜看到熟睡中的艾格終於鬆開了緊皺的眉頭，他的臉上掛起了若有若無的微笑。
喬安娜好想親吻一下那張熟睡的臉，但是她又害怕驚醒艾格，於是喬安娜在艾格身旁靜靜地坐着，就這樣陪伴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