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叄章,大理鴻臚一手掌
契子:臻國翰林官多借三品服色,講官破格有賜鬥牛服者。
翌日。
微風吹拂,一顆露珠從梧桐樹葉上滑落,正好滴落在姜珞瑜的左肩,他翻着書卷,感受着這難得的悠閑時光。
就在準備起身時王翁匆匆走來說道:「殿下,陛下下詔,請殿下接旨。」
姜珞瑜起身,將書卷合起放在一旁的石桌上,看了一眼天色問道:「此番來的人是誰?」
王翁看了一眼蕭若渝,微微笑道:「是個熟人。」
「熟人?」蕭若渝笑道:「這朝堂上下你知曉的人倒是不在少數,但要說熟人,不過單手之數,來的如此早,看你心情不錯,顯然是不常相見,再加上是來傳旨的。此人應該是常住宮中,在宮中你又熟悉的倒是有兩位,一位閉關於天權閣,就連哪一位想看也未必能看到,讓他出面傳旨,此天下也不過三人,我可不在其中。剩下哪位不用想也知道了,走吧。」
「還是殿下知老奴啊!」王翁笑道。
蕭若渝說道:「都說了,不論人前還是人後不必稱‘奴"顯得生分。」
「禮不可廢。」
「這是我的府邸。」
「知道了。」
「走吧,看看這一位三年不見的故人。」
說罷兩人便朝着前院而去。
來至前院,正堂前,站立三人,身子筆直,中間之人白髮無須,面若白蠟,頭插一枚桃木祥雲簪,身着紫袍,其上綉一條虯龍,雖為龍其上多牛角,四爪,喚為——鬥牛。
腰間系一金鑲脂玉,雕刻四爪虯龍紋飾的腰帶,腰間懸挂一支香囊,別有一把美人肩的黑紙摺扇,雙手托着金黃的聖旨。
身旁二人身着倒是沒有這般華麗,着綠服,其上紋飾為日月山海,頭戴黑色寺帽,帽頂近圓,綴一綠色絨球,后沿高出帽頂。
分別站立左右,雖然一直在調整,但見到蕭若渝來到還是止不住的顫抖了幾分,也不知是不是被嚇得。
姜珞瑜也看到了二人,走到正堂前,微微低頭看着二人問道:「我有這麼可怕嗎?」
兩人低着頭一個也不敢答話。
紫袍老者笑道:「殿下,三年不見可還好?」
蕭若渝直起身子,看了他一眼笑道:「適才王翁來說有人前來宣旨,稱是個熟人,我一想便是你,我還記得三年前你帶的人可不像這樣啊,難道我很可怕嗎?」
紫袍老者笑道:「殿下說笑了,此二人是昨日才從光祿寺選出來的,許是緊張了些,殿下勿怪。」
「這倒是少見,光祿寺掌宮廷宿衛之事,兼膳食帳幕,從光祿寺出來還是如此模樣?看來三年過去了連九寺都不怎麼樣了。」
紫袍老者倒也鎮定,平靜說道:「殿下有所不知,此二人便是書香門第,但因為一些事情才入了光祿寺,不過半月時日,陛下想讓王府多謝僕從便命老奴挑選二人。殿下向來喜歡讀書,此二人對詩詞倒是有些功夫,所以老奴這才將他二人帶來,若殿下不喜,稍後老奴換了便可。」
「不必了,就此二人吧。」蕭若渝也沒有再說什麼。
「殿下是否宣旨?」
「宣吧,我聽着。」
「若。」紫袍老者揮手,聖旨自手中展開,退後一步,二人一左一右接住。
看着這六尺長的聖旨,蕭若渝也是一陣頭疼。
紫袍老者念道:「奉天承運,皇帝,制,曰:逍遙王——蕭若渝,遊歷三載,今回京,所失、所得、所見、所聞,朕多已知曉,三載歷練也成長不少,朕心甚慰。着逍遙王,暫領大理寺、鴻臚寺之職,以視考驗,三日之後西域使團入京,逍遙王待朕設宴,欽此。另,朕心中有愧,若有閑暇入宮用膳。」
蕭若渝長嘆一聲看向天空,擺了擺手讓王翁接旨。
王翁俯身行禮,紫袍老者將聖旨閉合,雙手遞給王翁,隨後看向蕭若渝說道:「殿下,外面光祿寺送來的侍從已經到了,您是否清點一下?」
「沒有那個必要了,讓龍衛的人離開便可,我府中可不想見血。」
「是。」
「其他還有什麼嗎?」
「皇後娘娘讓殿下若是有時間進宮看看,紅月公主在前幾日聽到殿下要回來,嚷着要為殿下接風,但是被陛下送到國子監去了。」
「其他呢?」
「吐蕃國師已經過雍州入天水郡,不日便抵達京城。」
「鴻臚寺的事?今日才接到旨意,就不能讓我休息兩日?」蕭若渝笑問道。
紫袍老者微微搖頭道:「殿下事關國事,不可懈怠。」
「知道了,要進來坐坐嗎?」
「不了,明日若無事再來叨擾殿下,現在還有皇命在身。」
「你還要去宣旨?」
「嶺南出事,陛下想要派裴將軍去看看。」
「嶺南?裴將軍?裴瑜?」
「正是。」
「宣旨的時候讓他今日到我府上,我有事交於他。」
「是,老奴告退。」
「嗯。」蕭若渝點頭道:「王翁替我送一下大監。」
「是。」王翁將聖旨整理好,放在一旁,送這位紫袍長者出正門。
蕭若渝拿起聖旨,看着下方還站着的兩人問道:「你們是兄弟二人?」
「回殿下,是。」
「可凈身了?」
兩人沉默,蕭若渝已經知曉,隨即又問道:「你們叫什麼?」
「回殿下,奴才叫仇名。」
「回殿下,奴才叫仇英。」
「仇英,仇名,倒是不怎麼英明啊,在我府上辦事不用學習宮裏的那一套,也不用稱什麼‘奴才"你們本是書香門第,喚聲‘在下"便可。你們要記住長安城的八十一條道路,稍後我會讓人交給你們,另外若有人來訪,除宮中幾位以及朝中幾位之外,長安城內無人能夠行正門,若是江湖來客,你們尋王翁便可。」
「是。」
「對了王翁便是我府上的管家,有什麼問題都可問他。」
「是。」
此時王翁也回來了,還帶了些人,有男有女,有高有低,讓其站成兩排之後,王翁走到蕭若渝身旁說道:「殿下這些都是光祿寺送來的,一共三十六人,沒有龍衛在其中。」
「你選一選,除了這兩人之外,再選出十四人,廚子的話今晚出去看看,興許能碰上。」
「是。」王翁知道蕭若渝的性格也沒有勸,按令行事。
一炷香之後便連着仇名、仇英在內的十六人站在前院,蕭若渝已經回到後院繼續看書去了,王翁簡單的給他們講解了一番逍遙王府的規矩。
淮竹子此時也來湊熱鬧,一眼便相中了仇英,將其拉到一旁問道:「道爺見你骨骼清奇,想不想同道爺修行?」
仇英低着頭不敢答話。
淮竹子耐心勸解道:「和道爺你不虧的,玉衡閣你想進便進,沒有誰能攔你。」
仇英還是低着頭。
淮竹子一說就是一炷香沒有停過,聽得仇英都有些煩了。
王翁看了他一眼,也沒有說什麼,帶着其他去分配房間。
後院。
蕭若渝正在看書,忽然聽到「沙沙」聲,抬頭一看只見李玟正在拿着一把,比他還要高出一截的掃帚打掃庭院,不由得放下書卷看着李玟。..
李玟打掃了一會兒轉身之時才看到蕭若渝,把他嚇了一跳,隨即俯身行禮道:「殿……殿下。」
「無妨,你繼續打掃。」蕭若渝起身放下書卷說道。
「是。」
隨後便繼續打掃,蕭若渝起身來到了前院。
剛到前院便聽到淮竹子在同仇英講陰,不由得覺得好笑,問道:「你可是閑來無事?」
「哪有,此子是個好苗子,若是習武他日定當是一員猛將,若是修道,這根骨不在貧道之下啊。」
「確實是個好苗子,那他就交給你了,一月之後我要看到成果。」
「行,保你滿意。」
說罷,笑呵呵地拉着仇英朝着玉衡閣而去。
王翁將名冊交給了蕭若渝說道:「殿下,這是名冊,侍女二人,侍從十人,內侍二人。」
「內侍?」蕭若渝微微一笑,接過名冊看了起來。
「有什麼不對嗎?」王翁問道。
蕭若渝笑道:「那仇名、仇英兄弟二人可不是凈身之人。」
「那他們身着的服飾?這……」王翁說著笑了起來,他也明白了問題所在。
蕭若渝拿着名冊走入正堂,坐下說道:「在我回京之前,便聽到九江郡郡守——仇驊,貪墨一案,當時我派人取來案宗看后,有着諸多疑點,其中還牽扯到了一個本不該存在於朝堂上的人,所以我就暗中命人將仇驊子嗣保護入京,只是沒有想到今日會以此面相見。」
「原來如此,那殿下所指之人是?」
「八皇叔。」
「八賢王?」
蕭若渝點了點頭說道:「昔年九子奪嫡,獨八皇叔和四皇叔二人支持他,而八皇叔向來沉穩,並不想綁在這長安城中,他登基之後,八皇叔封親王世襲罔替,也是在那一年離京遊歷天下,這十幾年來也就匆匆見過數面,貪念於江湖這才是他。但九江郡的貪墨一案,會同八皇叔牽扯,若非有人蓄意謀划,那便是此事同八皇叔有着密不可分的聯繫。」
「若是八賢王在京,那便好了。」
「我已經派人尋找八皇叔的蹤跡,若是他知道是我有請他回長安可能會給幾分面子吧。」
王翁微微一笑倒是沒有說什麼,他也曾見過八賢王,第一印象便是不易相處,但同王翁合得來,曾把酒高歌,王翁也曾傳劍給八賢王,每回京城也會帶上兩壺老酒來看看他。
「說起來上一次見八皇叔還是在離京前,皇叔來尋你喝酒吧?皇叔釀製的甜米釀,純而不漏,入口微甜,不過這後勁倒是大了些,今晚定宴太白樓,沒有甜米釀,就喝上一壺太白醉。」蕭若渝砸着嘴說道。
「是。」王翁也是被勾起了酒癮,點頭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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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