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多遠都要在一起
雅緻的包廂內，羽田秀玄正穿着和服，背着身，身後一個中年女人正低着頭說些什麼。
“有希子小姐這次和工藤優作先生的合作是淺井董事的牽橋搭線，他事先是知會過有希子小姐的，有希子小姐同意了。”
所謂淺井董事就是羽田家推出的董事會代表，是自己人。
羽田秀玄轉過身來，眼神灼灼問道：“你確定是有希子做出的選擇？工藤優作有沒有主動提出要有希子擔任女主角的要求？”
女人趕緊點頭，“我可以確定，在公司里編劇是沒有資格插手選角的，更不要說是在影視圈初露頭角的工藤優作先生了。”
“今天和工藤優作先生的會面也是有希子小姐主動提出想要和劇本的創作者見個面，了解一下角色，在娛樂圈這是很正常的事。”
沉默了片刻，羽田秀玄揮揮手，“我知道了，你以後就繼續跟着有希子吧。”
有希子的經紀人如釋重負，趕緊往門口移動去。
“如果有希子受到傷害的話，你知道後果的。”羽田秀玄威脅的聲音在她完全出門前傳來。
也許是羽田家族的權力太大，也許是這人武力驚人，女人移動時總有種暗夜中被猛獸盯上的錯覺，明明知道都是同樣作為人的存在，可是心底的害怕根本抑制不住……
等着女人在木質地板上移動的聲音消失，羽田秀玄撥通了淺井專務董事的電話。
“摩西摩西，秀玄君，有什麼吩咐？”兩人交流的次數不少，他開門見山道。
“淺井董事，有希子的新劇本我覺得可以換一個專業的影視劇編劇，小說編劇轉型之作還是讓其他人去試驗效果吧。”
“這個……”
“有希子不需要冒險。”羽田秀玄的聲音慢慢變冷。
淺井董事心頭一跳，趕緊順着羽田秀玄的話說下去，“我其實一直也有所顧慮，既然秀玄君也這樣覺得，我就明白該怎麼做了。”
……
看着桌子上的茶杯，羽田秀玄的心卻無法沉寂下來。
工藤優作這傢伙居然那麼陰魂不散……
“小玄，你怎麼又發獃了？”茶几對面的有希子十分不滿。
羽田秀玄顯然很有經驗，“我在想有希子扮演成女偵探的樣子。”
有希子興緻來了，眼睛裏發著光，“真的嗎？那小玄覺得我成為一名女偵探帥不帥？”
“帥，有希子不管演什麼都是最帥的。”
“哈哈，我也覺得這次的劇本十分有意思，不得不說工藤先生真是有才華……”
見有希子在他面前提起工藤優作，羽田秀玄心中不由覺得煩悶。
這貨就像是他一定要翻過去的山，明明都已經移開了，有希子又用一股神奇的力量慢慢把他填回來。
羽田秀玄心中甚至有了一種更加激進的想法，覺得會不會自己不管做什麼都不能改變劇情。
這種感覺讓他最近很累，臨門一腳就可以道館出師也被勒令繼續修心養心。
他年齡越來越老邁的師傅京極正嵐甚至斥責他現在不如當初6歲時的心態。
心裏洶湧，他表面還是波瀾不動，一副饒有意味的樣子聽着她口中說著工藤優作和他的小說。
從小就開始在世界上最高舞台——現實演戲的他，演技可不是有希子可以比的。
“有希子，你該不會對工藤感興趣吧？”等到有希子告一段落，他突然促狹着道。
有希子深深看了他一眼，隨後低下頭思考了一番，道：“如果要說的話，工藤先生倒是個很好的結婚對象，誠實穩重，不會沾花惹草，有才華……”
說話間，兩人都知道兩人間的氛圍已經有些古怪——他們從未那麼認真地討論過問題。
兩名好演員都以為自己會是最好的演員。
羽田秀玄聽完哈哈大笑，“工藤先生還很有安全感，他可是可以在命案現在面不改色的人。”
“當然了。”有希子接道。
隨後，兩人陷入了沉默。
羽田秀玄看着她的眼睛神色怡然，而有希子也毫無異常，好像一切都是如此和諧。
又過了一會，有希子搖搖頭，看着他的眼睛憂慮道：“小玄是不喜歡工藤先生嗎？”
“工藤先生剛剛和我提到，你和他是鄰居，他那天看到你和我走在一起了，可是你那天根本就沒有和我提起這件事……”
羽田秀玄不再說話了。
他從不在有希子面前說謊話。
被有希子看得實在無處可躲，他便起身看向身後的“禪”去用一種無聲的方式裝死。
他知道自己要是說出個“是”字，有希子肯定還會問個為什麼。
難道他這個時候可以誠實地再說出——因為害怕你以後會喜歡上這個傢伙嗎！這怎麼可能！
當她說出自己丑的時候，當她總是讓自己多吃一個小丸子的時候，當她把自己的書藏起來只能陪她玩的時候……
這些時候，他就喜歡上了身後這個人。
他可以騙很多人，裝嫩是騙人的，不挽留也是騙人的，只想當好朋友是，不想在一起是，願意放走也是。
不管他說多少句謊話，都是為了可以在這人面前可以不用說謊話。
他不敢再想下去了，他生怕自己會忍不住告白，最後會真的成了“弟弟”。
“有希子，我身體有些不……”
他的逐客令說到一半，羽田秀玄忽然感受到自己被一個溫軟的身軀緊緊抱住。
有希子的頭放在他的背上，熱淚緩緩流了出來。
羽田秀玄不知所措。
良久，有希子哽咽着道：“愛人會背叛愛人……親人永遠是親人……我們已經是親人了……秀玄……”
羽田秀玄以為自己看了那麼多書，活了也有個三十多年，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大人了。
可是當有希子說話間的震動帶着他的心一起震動時，聽到有希子第一次叫出自己的名字時，他還是忍不住鼻子一酸。
等到有希子的手無力地鬆開后，羽田秀玄轉過身幫她擦去了淚珠。
然後，狠狠地吻了上去。
有希子很快就反應過來，她順從着摟上秀玄的脖子。
無數次，在電視裏看到這個情節，她都忍不住看身旁正看書的他一眼，可是看得入迷的他從未發現其中寓意。
那天，他說出喜歡妃英理時，她的確慌了，她知道，有人不會騙自己。
還有那天，在眾人面前說出是自己弟弟，也是因為那人只顧着看熱鬧，她想要賭氣而已，看着他落荒而逃，她又有些後悔。
包括今天，她不斷逼這人說出討厭工藤優作，逼他說出喜歡自己，可是他竟寧願沉默。
她慌了。
害怕真被誤會喜歡上別人的她第一次在他面前哭了。
她說的是親人，是從小到大再到永遠都會在一起的親人，而不是猜忌着會不會背叛自己，會不會離開的愛人。m.
從幸子阿姨說出要保護小玄時，她是姐姐。
從小玄說出要保護她時，她開始變成妹妹。
而現在，不管多遠都要在一起。
有希子的淚再一次湧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