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老祖宗召見
都說人要是得意過頭了，總有壞事要降臨，賈琮現在就面臨了這樣的狀況。
一大早給大太太請安的時候，就見到了老太太身邊的鴛鴦，本以為是有事找大太太，結果人家是衝著他來的，應老太太傳召，讓他去西院兒走一遭，難為老太太才發話不讓他去請安，現在算是把自己說出去的話收回去了吧？
不用想也知道，他去了，也得不了啥好話，指定是因為奶娘發威的事兒，讓老太太給知道了，還把她的心尖尖大臉寶給驚着了，現在來找他算賬來了，哼！當爺在乎啊！
大太太不放心他自己過去，便收拾妥當要陪着，他們一行都走到門口了，鴛鴦還在左右張望，應該是沒找到她要找的人，於是問道：
“怎不見三爺的乳母？平日裏也是如此伺候三爺的嗎？”
嘿——賈琮一聽這話，就有點生氣，這還沒到地兒呢，就開始找茬啊？他回話也沒客氣，便說道：
“劉媽媽昨日動了氣，又淋了雨，她老人家本就身子嬌弱些，這下子更是傷了點子風寒，且得養些時日呢！勞鴛鴦姐姐掛心了，您要是着實惦念的緊，我讓雲霜帶您過去看看？”
鴛鴦一哏，看着一眾人不停抽搐的嘴角，囁嚅了一下，卻也不好再說別的，默默向外走去。
上了馬車后，大太太說道：
“這鴛鴦好歹也是老太太身邊的體面人，你且給她留着些臉面，省的以後壞事兒。”
賈琮倒是看的明白，有些人是天生的立場不同，壓根不是你想討好就能討好的了的，於是說道：
“我的好母親呀！您當我放低身段跟人家好聲好氣兒，人家還真能將我當個人物啊！咱們本也是兩路人，何苦再做些無謂事體，有些人就是被捧的太久了些，母親以後也要轉變下態度才好，只有她們討好您的，哪有您去折節下交的，豈不是讓人看低了您！”
“喲！你小小人兒的還來教我做事！看把你能的！不過也確實沒啥事兒，我已經讓人去告知老爺了，老太太要是想發火，讓老爺去頂着就是了，老爺皮子厚，且受得住老太太的訓。”
賈琮也滿臉贊同的點點頭。
就這樣，他們一行人到了榮慶堂，偏廳里一如既往的花團錦簇，角落裏果然放着幾大缸的冰塊，屋裏的溫度甚是適宜，老太太坐在上首，攬着大臉寶不知在說著什麼，旁邊只有二太太在作陪，看到他們一行進來，臉上是明晃晃的幸災樂禍，鴛鴦上前稟報道：
“老太太，人來了！”
他們一行也趕緊上前行禮，禮畢后，老太太說道：
“琮哥兒，上來給老祖宗瞧瞧，久也不見一回，可是看我這老婆子生厭了吧！”
賈琮咬咬牙，忍了！放開大太太緊握着他的手，走到老太太跟前，還不忘回話道：
“回老祖宗的話，琮兒年幼，未能日日來老祖宗跟前敬孝，都是我的錯，日後我一定多勸老爺帶我過來給老祖宗請安。”
他說完話，感覺整個廳中靜悄悄的，誒喲！他說話是不是有點太剛了？還能改不？於是他又加了句：
“老祖宗，孫兒平日裏也很是想念您！”
嗯？怎麼氣氛更詭異了？是他的姿勢不好看嗎？那他給老太太轉一圈？正在他猶豫要不要轉的時候，老太太說話了：
“都說你最是聰慧不過，還真是沒有說錯。”
賈琮趕緊謙虛道：
“哪裏，哪裏，平日裏只得了老爺的教導，比不得寶二哥得名師教誨，進益良多。”
他說完后，廳內又是一陣安靜，怎麼著啊？他都恭維大臉寶了，又錯哪裏了？他不安的扭扭身子，回頭看看大太太，大太太眼角抽搐中，他也沒看明白是個啥意思，大太太看他這一臉迷糊的樣子，插話道：
“老太太，琮哥兒還小，要是哪句話惹您不快了，還請您見諒。”
老太太突然眼神一利說道：
“行了，琮哥兒再怎麼著也是我的孫子，我還能把他怎麼著啊？只是我聽說，琮哥兒的乳母有些不大妥當啊！老大家的你是怎麼給琮哥兒挑的人？怎麼選了那麼個粗俗無理的來？”
大太太委屈道：
“老太太您明察，當日給府里三個哥兒預備乳母的時候，是二弟妹負責這事兒的，也是珠哥兒媳婦兒先挑的乳母，珠哥兒媳婦兒挑完了，輪到二老爺房裏的趙姨娘開始挑，最後下剩的只劉滿倉家的一個了，媳婦兒也問了二弟妹，二弟妹當時說，府里諸事繁忙，只預備了這些個，再沒別的了，我們大房也只能認了，不信您問二弟妹，是吧二弟妹！不過這劉滿倉家的伺候琮哥兒也還算上心...”
賈琮在旁贊同的點頭，還說道：
“劉媽媽可好了，有什麼好吃的都緊着我，有人欺負我也會護着我，是最好的媽媽了！”
二太太聽了大太太的話，當即就要反駁，只沒等她說什麼，老太太就橫了她一眼，緩緩說道：
“老二家的也是考慮不周，現在琮哥兒情況不大一樣了，也可再選...”
沒等老太太繼續說下去，赦老爹走進來了，邊走還邊說：
“這不年不節的，你們過來作甚，打擾了老太太靜養，老子要你們好看！”
賈琮瞬間縮回到大太太身邊，心裏不斷的感嘆，頂缸的終於來了，他們終於可以不用應付老太太了。老太太看到赦老爹出現，臉色緩了緩，也知道今天也就這樣了，於是說道：
“是我尋他們過來的，琮哥兒現在也是咱們府里正經的長房嫡孫了，還不能讓我這老婆子親相親相啊？”
二太太在一旁附和道：
“是啊！老太太對琮哥兒甚是惦記，要我說，琮哥兒這麼聰明伶俐的孩子，就該在老太太跟前兒教養幾年，老太太調理人那是一等一的...”
老太太也贊同的點點頭，大太太聽了二太太的話，“噌——”一下就站起來了，賈琮趕緊過去握住大太太的手，安撫着她，赦老爹也及時打斷二太太的話說道：
“老二家的你可拉倒吧！老太太已是上了年歲的人了，有個寶玉就夠老太太操心了，把這些皮猴子全放到老太太這裏，那不是擾的老太太不得安寧嗎？一點子孝心都沒有的玩意兒！
這琮哥兒以前還知道乖乖的聽我的話，一直有好好讀書，今年不知怎地，也開始調弄那些個胭脂膏子了，好的不學，凈學一些上不得檯面的，還是我帶回去打幾頓才能好啊！
還有，老二家的，你怎麼一點子都不知避諱呢？我一個大老爺們可不大在乎外人說幾句，你一個內宅婦人三的跟我這麼著相處，也太不害臊了些，要不要我挨着你坐呀？”
看到赦老爹這混不吝的樣子，老太太和二太太的臉都氣成了豬肝色，不過赦老爹也確實污了些，遭受暴擊后的二太太，滿臉氣憤加羞惱的躲到內室去，老太太摟過受了驚嚇的寶玉，生氣的說道：
“老大，你是成心來氣我的是不是？寶玉可是你親侄兒，我不要求你多疼他些，只別作踐了他呀！寶玉乖啊！不怕！不怕！鴛鴦，帶寶玉回去！”
赦老爹滿臉驚訝的反駁道：
“我哪句話說錯了？怎麼還扯到作踐寶玉了呢？我疼他都來不及呢！寶玉是個有來歷的誰人不知，咱們府里誰有他金貴了去？只是這琮哥兒比寶玉蠢笨了些，還得我嚴加管教才行，不然這猴崽子能翻了天去！”
老太太閉了閉眼，擺擺手說道：
“行了！你自己心裏有成算就行，我這老厭惡就不討你們的嫌了！你們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於是他們一行就告退出來了，一出榮慶堂大門，赦老爹“啪——”的一巴掌就拍到的賈琮的後腦勺上，雖然不怎麼疼，賈琮還是滿臉委屈得看着赦老爹說道：
“父親，你怎麼能打我的頭呢？我這顆腦袋好容易長的聰明些，你再給打傻了，看你到哪買後悔葯去！”
赦老爹氣笑了，笑罵道：
“嘿——你個小崽子，老子這般急匆匆的趕回來是為誰的？你說說你又闖啥禍了？竟然連老太太都驚動了！咱們院兒里擱不下你了是吧！”
賈琮無法，將昨日園子裏發生的事兒給赦老爹詳細的複述了一遍，說完還略喪氣的說道：
“早知道要鬧成這般，我就忍忍了，我承認我的養氣功夫還未學到家，爹爹，我錯了！”
赦老爹聽了后，倒是滿臉笑容道：
“你那乳母平日裏一副戰戰兢兢的模樣，不成想還有這般能耐呢！回去就厚賞她！行了，你少給我做這幅樣子，還真當我不知道你呢！下回再遇上，繼續打罵回去就是了，有老子在，還有誰真敢把你怎麼著啊？”
他們閑聊着就走到了榮禧堂附近，讓人意外的是，璉二哥兩口子帶着一眾丫鬟婆子在這裏等着了，看到他們一行，就急匆匆上來行禮問安，璉二哥滿臉的澀然不說話，璉二嫂子略帶討好的說道：.
“我聽說老爺太太那裏的冰少了些，媳婦兒特特從別處求來了些，只盼着能讓老爺太太多受用些，也是媳婦兒和二爺的一番心意，聽說寶玉那裏的晴雯給了琮弟些氣受，琮弟且放心，二嫂子一定找機會給你出氣，你且好生看着...”
看着璉二嫂子這一副討好他們的樣子，賈琮倒是心中酸澀，不管他以後會面臨什麼吧！現在人家確實沒有對他做過什麼，沒必要將關係處的那麼僵，至少也不能再把人拒之門外了吧！於是他拉拉板著臉的赦老爹，赦老爹也不可能永遠不讓這兩口子不上門，於是點點頭：
“既是準備了，就送過來把！再尋一個冰酪做的好的廚子來，琮哥兒，卻也是允了他們兩口子進門了，璉二嫂子很是長長的舒了口氣，連連應着，明兒個一早就過去，璉二哥跟個木頭樁子似的跟在璉二嫂子身後行事，路過他時，赦老爹“哼——”了一聲，璉二哥很明顯的抖了抖身子，哎！這實在也不像個父子相處之道啊！
親爹嘛！鬧騰點兒，調皮點兒，犯點子錯那都不算啥！撒撒嬌也就過去了，但你不能總是對他一副敬而遠之的樣子吧！再多的情分都能被這態度給磨滅嘍！
上了回東院兒的馬車，赦老爹還是一副心氣兒不順的樣子，看到賈琮也是沒個好臉，說道：
“我聽說你弄出來好些個什麼洗頭、洗臉、擦臉的膏子啥的，怎麼我這裏偏一個不見？你的孝心呢？成日家嘴上一套套的，就是不見你有點子行動，我可看到了，你太太那梳妝枱上滿滿當當的都放不下了，你眼裏還有我這個親爹嘛？”
誒喲喲！這還真是他的疏忽，只以為女人們喜歡這些個，他才給大太太和迎春備的足足的，他自己當然也要用，他想長大以後能玉樹臨風呢！誰能想到赦老爹這老眉咔嚓眼的了，還有幾日未見爹爹了，沒能親手送給您，是兒子的遺憾呢！下次兒子捯飭出來，第一個給爹爹送過去，一定讓爹爹的皮膚也能光滑如初...”
聽到他的話，赦老爹反而不好意思了，說道：
“你也別學着寶玉，凈淘弄這些個東西，你前些時日不是沒學會作詩嗎？我讓人給你將市面上所有的詩集都買回來了，你得空了多看看，說不定哪日裏就會了呢！”
我的老爹啊！你可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他不會作詩這事兒就不能讓他隨風飄去嗎？還有他啥時候需要學大臉寶了，人家這是創新，不對，復原化妝品好不啦！
賈琮翻翻白眼，決定不理赦老爹了，還是趕緊回他的小院兒去吧！這一天天鬧心吧啦的！他要補眠養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