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洞房

第5章 洞房

穆王只覺宋汐韻渾身炙熱,但卻一直喊冷,只得將她捂在懷裏。宋汐韻迷迷糊糊的,眼皮重的都抬不起來,只覺落進了個溫暖的湯婆子裏,被包裹着,可那「湯婆子」的溫度還是不夠。

她想貼的更近些,便用手去剝那「湯婆子」外罩的布套。好似有人拿開了她的手,兩個手腕被緊緊禁錮起來,她有些急了,囈語道:「唔......不夠熱,解下布套,我抱着暖暖......挨近點......」

穆王身上只有這一件褻衣,聽着她的囈語,攥住她兩手的力道不禁鬆了幾分。她的手立馬抽離了出去,這次他沒有再阻止她不安分的行徑,看着她扯開了自己的衣襟,然後貼了過來。.

「呼......」穆王喘着粗氣,只覺周身被彷彿點擦了火花,這是一種從未有過的新鮮感覺。

那次發病也是因為這種事吧,至今仍是他揮之不去的陰影——皇室宗親弟子自小就會有人教引房事,皇祖母讓宮女與他獨處一室時他還很是不解,直到宮女脫掉衣衫不斷地靠近他才明白過來,當時他一陣熱血沖腦犯了病,還將那個宮女嚇瘋了,之後他再也沒與任何女子貼的這樣近。

那時太醫說,他暫不適宜行如此過激之事。這麼多年過去了,他依舊害怕,害怕又難過,也許,他是個天生的和尚。他曾不止一次想出家,都被皇祖母攔了下來,他是父親的唯一遺脈,皇祖母絕不允許他這一脈斷後。

直到遇見了她,他才覺得自己彷彿是有姻緣命數的。昨日自己鬼使神差去扶的那個女子,今日便為他披上了嫁衣。也許是那人群熙攘中的驚鴻一瞥,也許是那棵菩提樹掉下的木牌姻緣,讓他總覺得懷裏這個人是獨特的。

那麼,跟他的良配,會不會不一樣?

他隔着衣物一口咬上她的肩胛,直到她疼的「嗯哼」兩聲,稍稍鬆了松環着他腰身的嫩藕似的玉臂,穆王蹭了蹭她的耳鬢,然後咬着牙喘息道:「別抱那麼緊,本王忍的很辛苦。」

被衾內逐漸升溫,宋汐韻身上已出了一層密密的汗,她想把胳膊伸出去,卻很快被人塞了進來。眼睛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頭很暈,眼也模糊,勉強只辨到個人影,下意識地一把抱住,低低的喊了句:「師父......」

穆王背脊一直,如冰水灌頂——師父?她有師父?她與師父這樣睡覺?

做夢,夢裏自己剛拜師那幾天夜夜啼哭不止,每晚師父都摟着她睡覺,師父會喊着「菀兒,菀兒,師父在......」她會將頭靠在師父的胸口,聽着師父的心跳。

師父已經多久沒和她一起睡了?而且,今晚師父好像沒穿衣服?她在師父身上摸了一把——不禁關心道:「嗚,師父,你瘦了。」

穆王看着她撫在自己胸上的那隻手,怒氣在丹田處頂着胸膛起伏,燭火搖曳着他臉上的明暗,頭頂彷彿起了一片烏雲——

瘦了?

瘦了!

穆王一把拿起她的手,將她壓在身下,用極低沉的聲音對她說:「你跟師父這樣睡?」

師父的聲音好似不太一樣,但宋汐韻還是迷糊地「嗯」了一聲。

「你......」穆王的心臟就要破膛而出,幾乎咬牙切齒道:「你喜歡師父?」

「喜歡......師父......」

她聲音不大,卻似轟鳴,穆王只覺周身氣絲盡抽而去,憤怒的一把掀開被子,拂袖而去。他扶着揪痛的心口,只覺得有些喘不過來氣。

宋汐韻覺得師父要離開了,還以為自己的回答她不滿意,立馬拉住她的衣袖迷迷糊糊道:「師父是全天下最美的女人!」師父很喜歡這句話,每次她惹師父生氣都用這句話哄師父,屢試不爽,這次好像也不例外——

「女人?」穆王登時停留在原地,轉身看着她已露出被衾的半截身子,香汗已經浸濕了她的薄衫,在明暗不清的燭火里只能看出衣物緊緊貼合在她身上,她的手還攥着他的衣袖。也就是那一剎那,他的怒氣和疼痛已經不知道消到哪裏去了——可謂是:下床時有多決絕,上床時便有多迅速!

他彷彿若有所思,喃喃道:「我應該介懷這個嗎......我該怎樣彌補這個......你會同意嗎?」穆王緊緊摟着她,並在她額間落下一個深吻。

宋汐韻迷迷糊糊,亂應了一聲。

雖然覺得這樣做有些不妥,但他還是忍不住問:「韻兒......可有心悅之人?」

「江......沒有......」江懷榕......算了,她不要再喜歡他了。

穆王的心裏也不知是高興還是難過,其實她是否有心悅之人他並不在乎,當然沒有更好。只要她安安穩穩地做自己的妻子,他必事事以她為先,護她周全。他只想要個家人,一個時時陪伴他左右,給他溫暖的家人!

但是,想想自己的身體,他又生出莫大的自卑感。他只敢在這黑暗的無人知情的角落裏肆無忌憚地擁抱她,白天多被她看一眼他都覺得無地自容。他是人們口中出身高貴的王爺,卻是她如此不堪的丈夫。

如果,假如,他的病好些,他更體面些,是不是就可以坦然地面對她了?

驕傲與自卑交雜着,他幻想着,要是沒有那場變故自己會不會就不會得這麼奇怪的病?會不會像個正常人一樣,那樣他就能跟她相配了......

他想問她好多好多,想問她「覺得穆王怎麼樣?」「你想嫁給他嗎?」「你覺得他像個正常人嗎?」......可是,話到嘴邊他又不敢了,他怕聽到能讓他崩潰到犯病的答案。

沒有人,從來沒有人讓他覺得自己如此不堪。

穆王輕吻着她的鼻尖,眼色迷離似有乞求般地問道:「我好想靠近你,在陽光下驕傲地站在你面前,不用躲閃你的目光,你會心悅如我一般泥濘的人嗎?」

「會嗎?」

宋汐韻默不作聲,已然又睡了過去,他看着如此貼近的這張臉,只覺如此遙遠。他想把她拉近,再拉近——

「我,確實做不了和尚。」托起她的頭顱,覆上她的嬌唇,親吻她,一遍,又一遍......

————

清晨醒來,宋汐韻睜開了雙眼,看着那紅漆雕花的床頂一時沒反應過來自己身在何處——哦,我成親了!

張了張嘴,感覺自己嘴唇有些生疼,沒忍住悶哼一聲,又清醒了幾分,她這才反應過來,此時她正在某人懷裏!摸了摸自己身上的衣服,還好,都還在,正準備舒出一口氣,忽然側臉看到穆王那袒露凹凸的胸膛——啊,這!無恥之徒!她面色一紅,立馬驚坐了起來。

這一系列動靜實在太大,生生把穆王從睡夢中扯了出來。清醒時候,兩人俱是一尬。

還是宋汐韻率先打破僵境:「我們,昨晚,圓房了?」

「你想嗎?」穆王沒有看她,語氣中夾雜着一絲不易察覺的怯弱。

你想嗎?什麼叫做你想嗎?我肯定不想了!但是總不能說這般直白,宋汐韻倒吸一口涼氣,平了平心境咬牙切齒道:「妾身,昨晚還發著燒呢......」

「沒有。」

又是簡短的幾個字,他可真是惜字如金——沒有?什麼沒有?我沒發燒?

正在這時,屋外候值的丫鬟聽到了動靜,蘭嬤嬤進來道:「王爺王妃該起床了,今日按說是該新婦給公婆奉茶的,不過咱王府沒有老人,但還是應去祠堂上柱香,以敬孝心。稍後,王爺王妃還要去宮裏見一見皇上太后,拜一拜長輩,順帶謝一謝那賜婚恩典。」

沐浴的熱湯已經備好了,兩人悉索着起床,宋汐韻轉身時偷瞥到蘭嬤嬤皺着眉頭從那床被衾里摸出一條白的一塵不染的喜帕——她不禁心情大好。

哦,沒有,是這個沒有啊。

沐浴之時,霧霧不禁愁容滿面地說:「王爺與王妃沒有圓房,太後知道了會不會怪罪啊,旁的倒都不要緊,就怕他們懷疑王妃不是初次......」

「那樣的話,我會不會被休掉?」宋汐韻面色沉重,語氣倒是掩不住的竊喜。

霧霧怎能不知自家小姐的心思,於是說道:「王妃可莫要打這種心思,這名聲傳出來不好會殃及宋府的,咱們府里的哥兒姐兒可還都沒成親呢。」

竟沒想到這一層,宋汐韻嘆了口氣,定一定心神道:「好吧,若她們真的懷疑,到時我辯白兩句就是。」世外眉山往來賓客雲集,每日都有新鮮見聞,不會盯着一人的名聲說事,哪像這無趣的人間啊。

霧霧又道:「其實王爺也挺好的,昨日王妃高燒,太醫本不讓王爺與你同床的,但王妃一直說冷,王爺便要留下,說給王妃暖暖身子。」

「是嗎?」宋汐韻回憶昨夜,暖暖身子?好似記得自己抱住了一個湯婆子,還要解開它的布套暖——「等下,王爺今早起來是不是衣衫不整?」

忍冬想了想道:「我們進去的時候——好像沒有吧?怎麼了?」

「沒......沒什麼......」宋汐韻訕訕,原來無恥的是自己!

這廂,穆王在另一間屋裏里洗浴,穿堂正眉飛色舞地說著:「王爺,你昨晚沒有夢遊,啞姑說你下床后立馬又上去了。」

「嗯。」穆王的嘴角彎起一個好看的弧度。

「王爺晚上鮮少不夢遊呢,看來還是要跟王妃多睡睡才行。」穿堂笑的不懷好意。

穆王表面:......

穆王內心:!!!

宋汐韻坐在窗檯的銅鏡前上着繁瑣的妝容時,穆王就坐在她身後的紅木胡椅上品茶,屋子裏靜默一片,只有釵環時而碰撞發出清脆的聲響。

霧霧把胭脂花片遞到她嘴邊,宋汐韻兩唇輕抿一下,不禁的「嘶」了一聲,只道:「好疼。」

忍冬湊近端詳起她的嘴唇不禁道:「小姐這唇好似是有些發腫了,怎麼搞的?」

穆王心不在焉地喝着茶,眼睛若有似無地飄過她的側顏。除了穿堂,好似沒人注意到他略略上揚的嘴角和泛紅的雙耳。

「我醒來便有些生疼,可能昨日發燒難受時咬唇了吧。」她難受時是有咬唇的習慣的,但總不至於上唇也疼吧。

穆王略略鬆了一口氣,吹了吹茶盞上漂浮的茶葉,然後對着身旁的一個丫鬟道:「去太醫那裏拿些葯來,給王妃敷敷。」

「順便多拿些,王爺的唇,也有些紅腫。」穿堂盯着穆王的臉,關切地說道。

眾人默默側臉:......

穆王:?!!

一口茶水還未下肚便被噴了出來,穆王嗆的咳嗽了好幾聲,臉好似大概也許是被憋紅的……吧,直衝着穿堂道:「休得胡說咳咳咳......」

穿堂無辜道:「擦些葯不就好了嗎,王爺怎麼了?」

穆王一臉黑線:「閉嘴。」

「昨日我一直跟着王爺,王爺何時喝得酒了?」府里都知道穆王飲不得酒,每每喝酒就口舌發木,身長紅疹,可王爺偏偏就愛喝。

穆王鬆了口氣,心虛,忘了這一茬,於是彷彿身正體直地說:「淺嘗了一口,無妨。」

「上次王爺喝酒喝的昏睡了幾日,舌頭也腫了好些天,差點連命都沒了......」

霧霧打消了剛才那個莫名產生的令人羞愧的想法,看着依舊神遊在外的王妃,輕輕嘆了口氣。

今日起的很早,梳妝完畢後天剛擦亮,穆王領着她轉了幾個長廊來到了府里的祠堂。宋汐韻看這王府庭院雕樑畫棟倒是十分氣派,只是空闊之餘顯得十分寂寥。無一草不茂,無一花不盛,但無一處不凄清。

穆王跪在牌位前道:「父親,母親,兒今日帶新婦進香。望祖宗神靈庇佑我與新婦:三生緣締海之東,兩莜無猜志亦同。白首齊眉今奠定,順遂福康日如中。」

宋汐韻靜靜跪在他后側處,怔怔地看着他雙手合十的挺拔身形虔誠地祈福跪拜,心裏十分詫異並不停地念叨着:阿彌陀佛,他一個人說的不算!先王,先王妃,請原諒我這個不孝新婦,我過不了多久就要離開,到時讓王爺再娶個更加賢良淑德的,我一個長在山林里的小小民女實在難堪與金尊玉貴的王爺白首齊眉之重任!求放過,求放過,阿彌陀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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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爺成了大學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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