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我是你的人
明真呆了一下再次機械般地重複強調道。
“呃，不，但是……不找回來的話，你就只有七年可活了啊……”
但離心還是不以為然道。
“雖然七年確實有點短，但如果剩下的七年都能陪伴在你身邊的話，我覺得也足夠了……如果能給你留下一些子女就更好了。”
聽到這番和放棄自己的生命沒兩樣的話，明真完全憤怒了。
他緊皺眉頭，凝視着離心，連珠炮似的問道。
“我不明白……明明你還有機會活下去，為什麼要放棄自己？而且那些神魂本來就是你的一部分，哪怕她們現在獨立了，你也有權力收回，還是說你想成全其他的自己？”
明真是真的無法理解。
看到離心露出一副對自己的死活漠不關心的樣子，他更是急到想捏她的臉蛋來讓她打起精神。
這可是性命攸關的大事！怎麼可以一臉無所謂呢！
離心看到明真為自己着急的樣子，心裏反倒是更高興了，導致嘴角也扭曲着愉快的弧線。
她享受着這種被他關心惦記的感覺。
這不比之前那種始終捅不破的曖昧關係要強多了？
“我只是感覺現在的我比以前那個‘弱小的我"要好多了。”
“……你在說什麼啊……以前的你哪裏弱了啊？”
“雖然實力上是很強，但內心卻脆弱的很呢。”
“真的嗎？我完全沒覺得啊……”
以前的離心可是相當穩健的，只是在身邊就能讓人感到安心。
因為大師姐她能將任何事情都處理的很周到，而且還很會照顧人，所以就給人一種很可靠的感覺，再加上那任何時候都從容不迫的態度，簡直就是和藹可親又神通廣大的菩薩。
只是偶爾會發一點小脾氣，那時候往往會很可怕……但那也是威嚴的體現。
但現在離心卻親口承認以前的自己內心脆弱。
明真忽然產生了一種陌生的感覺。
也就是說，包括自己在內，任何人都不曾真正的了解過離心嗎……
諷刺的是，偏偏她因為神魂受傷這種外在原因而被迫打開心扉，開始展露出真實想法了。
“大概是因為我活了太久的緣故吧，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我變得瞻前顧後，十分膽小，想說什麼想做什麼都要經過重重思慮，最後往往就是不了了之了，就算是難得鼓起勇氣，最終也會找借口逃避……”
離心撫着臉頰嘆息道。
“哎……明明我有很多想對你說的話，但卻一句都說不出口……明明想留在你家裏，卻礙於面子離開……這種例子數不勝數呢。”
明真挺直背脊，額頭上冒着冷汗。
“但是現在，我的心裏少了很多‘多餘的東西"，反倒是痛快了很多，最起碼能坦率地把想說的話都說出口了。”
“……！”
不止是記憶……離心她連感情都缺失了！
七情六慾是和魂魄有所聯繫的，普通人的魂魄都是直接暴露在外的，所以凡人才會很容易受到感情和慾望的影響，從而做出一些不合理的行動。
但修仙者的魂魄，隨着修為的加深會被‘層層保護"起來。
先是被靈力包裹住，之後結成金丹，再然後凝成元嬰，最後壯大為元神……經過這麼多層的蛻變與加固，情慾也會被鎖在靈魂深處，被理智給完全壓制住，一點冒頭的機會都沒有。
所以修仙者們基本上都是一副雲淡風輕，喜怒不形於色的樣子，思考的時候也不會感情用事。
但是現在的大師姐，不僅神魂不全，而且還在持續泄露。
也就是說，不僅感情有缺失，連帶着表達感情也會變得很直接。
這一點恰恰和以前的大師姐正相反。
以前的大師姐是絕對不會把真實的想法和感情表露在外的。
而更糟糕的是……她似乎覺得現在這樣也挺好的。
“所以我覺得我已經不需要其他的部分了，就算神魂恢復后能活很久，如果想說的話也說不出口，想做的事情也做不了，每天都糾結的要死要活，窩囊地浪費時間的話，不如就保持現在這樣，就算只能活七年，也比以前的幾千年更有價值，因為能不悔地活着。”
“……”
明真啞口無言。
連一句反駁的話都說不出口。
因為現在的離心是打心底覺得這個嶄新的自己要比以前的自己更好。
連她自己都這麼覺得了，那自己還有什麼立場來讓她改變想法呢？
這簡直就是最糟糕的情況了……離心她完全沒有要找回其他化身的意思。
“趁着這個機會拋棄那個麻煩又彆扭的我，不也挺好的嗎？人總是要變的。”
明真低下頭，咬住了下唇。
他拚命地想着讓離心回心轉意的辦法，但卻想不到任何能夠說服她的話。
那就不找化身了？默認她七年後就會逝去？
怎！么！可！以！
明真突然抬起雙手，捏住了離心的手臂，因為捏的太過用力，導致胳膊和手背上青筋暴起，連帶着他的全身都顫抖起來。
離心看着這樣的明真，更是興奮難耐，臉蛋上泛起紅潮，表情病態又恍惚。
啊啊……看他這幅為自己煩惱痛苦的樣子……沒有比這更美妙的事情了！
因為明真低着頭，所以也沒有注意到離心此刻的表情。
他咬緊牙關，硬是打開咬破的嘴唇，擠出了這麼一句話。
“或許……你是真心覺得現在的自己比以前更好吧……但是！”
明真深吸一口氣，猛地抬起頭，直視着離心的雙眼告白道。
“以前的你，我也一樣喜歡！”
“……”
“雖然可能沒那麼坦率，也不會這麼直接，缺乏熱情……”
“……”
“但我從來都沒有說過，以前的你不好吧！”
“……”
“所以如果你厭惡着過去的自己的話，那我來喜歡就好了！”
他已經不知道自己在說什麼了。
總之就是拚命地想要將自己的心意和想法傳達給離心，僅此而已。
“所以啊！哪怕你覺得能活多久這件事情一點都不重要，我還是希望你能活下去！因為我不想看到你死在我面前！所以就算我求你也好……唔？！”
離心的手抓住了明真的肩頭，強硬地將他拉過來，同時將自己原本就已經很近的臉又湊了過去。
粗暴但柔軟的壓迫感震撼了明真的大腦。
重疊了良久後分開，離心用拇指擦掉了從唇角溢出的金津玉液，浮現出滿足的笑容說道。
“我知道了，既然是你這麼說的話，那就試着找回其他化身，再次‘變回原樣"吧。”
這已經足夠了。
離心已經聽到她想聽到的話了。
而且她還偷偷用錄音玉簡將這段話錄了下來。
這可是好材料，以後可要反覆品味才行呢……
至於現在嘛，還是先讓他安心吧。
畢竟，他都這麼努力了……
離心可不忍心再讓他揪心下去了。
“我是你的人……所以，都聽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