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她的道心
其實還有更過分的，明真還沒有說出口。
那就是離心和她的分身並非是單打獨鬥而是能夠連攜攻擊的。
實際上，離心最常用的攻擊手段就是‘超大型陣法"。
一般來說超大型陣法這種東西是在某一場所提前佈置好，用於守護某地的東西，比如護山劍陣就是守護門派領地的超大型劍陣。
這類陣法通常不能移動，發動會耗費大量靈力，而且也需要更長的施法時間。
而如果想要不受地點束縛地施展，那就需要更多的人一同合作才能發揮出足以越階的威力。
人數越多，陣法的威力越大，但也更加難以協調。
而且修仙者之間的關係爾虞我詐，基本不可能完全信任對方，一同修鍊陣法什麼的，哪怕是在門派內也很少見。
所以多人合作才能施展的超大型陣法幾乎絕跡了。
但因為離心本人能夠一分為七，所以她一人便可以和自己的化身連攜，‘無視地點"‘無需讀條"‘不限次數"地放出超大型陣法，完全不講道理地對敵人一頓狂轟濫炸，直到對方屍骨無存，魂飛魄散……
因此真正熟悉她的人，對她印象最深的並非是她的華美容貌，而是那讓人絕望的強大實力，以及讓人看了會留下心理陰影的戰鬥方式，從此便打心底不想招惹這個恐怖的女人。
這也是‘暴君"這個稱號的來源。
大乘期修仙者作為修仙界最高戰力，每個門派哪怕是有一名大乘期老祖坐鎮便可一躍成為大陸頂級宗門，而離心一人頂七人，所以才能使天一門成為名副其實的大陸第一宗門。
正是因為離心有着這等誇張至極的實力，明真才不擔心她會失敗。
即便是飛升之劫，對她來說也是輕而易舉才對。
就在此時，天空中的情況再次發生劇變。
一陣凄厲的呼嘯聲從黑洞中傳出，緊接着一陣漆黑的狂風從中鑽出，宛如災難之牆朝大地席捲而下，所到之處萬物寂滅，化為塵埃分解消散。
說是風，其實是裹挾着‘異化靈氣"的強氣流，但明真也是頭一次見到如此不詳的靈氣。
他也不是沒有見過這種‘被異質化的靈氣"，比如魔族的魔氣，妖獸身上的妖氣，鬼魂殭屍以及一些邪修身上的陰氣等等……
但那些玩意兒和眼前這個能從物質層面分解萬物的死亡氣息相比就是小巫見大巫了。
從其表現出來的災害性來看，哪怕是煉虛期修士，一旦被卷進其中，恐怕也要隕落此地。
因為離心沒有來得及立刻阻攔這股寂滅之風，所以觀星台的一部分牆壁和天花板的玻璃都被侵蝕消失了。
雖說觀星台原本就是半露天的，但毀掉一部分后就像是個廢墟。
離心見此也有點生氣。
這個地方飽含着她與明真的回憶……居然把這麼重要的約會場所給毀掉了，不管這股災風是什麼來頭，她都不想再任其肆意妄為了。
於是一口氣放出剩餘的身外化身將寂滅之風徹底封鎖。
足以讓這一片區域都化為死地的三大災劫就這樣輕描淡寫地在離心一人的壓倒性實力下被完全封鎖住。
而明真也是陷入了困惑當中。
因為今次渡劫時引發的現象着實有點詭異。
那黑色火焰也好，黑色雨幕也好，以及這能讓萬物壞死的災難之風也一樣……
全都是前所未見的現象。
以前也從未有人記錄過渡飛升之劫時會發生這種現象。
在飛升通道被毀后，大乘期渡劫時會出現這麼一個黑洞倒是已經知道的事情，但這一次黑洞的對面連接的地方似乎有點不同尋常……
離心她是為了保護宗門內的弟子和近在咫尺的師徒二人，才會派出化身結下劍陣，硬抗下那些詭異的現象。
等差不多消停了，再用劍陣破開空間裂縫，她大概是這麼想的。
正如明真所料，離心確實在等待災劫的消退，她的心思也沒放在眼前，而是回憶着在此地和明真談話的場景。
離心很喜歡觀星台，在這裏，明真和她講了很多聞所未聞的事情。
改變了視角之後，她發現了很多以前從未留心在意過的東西。
比如頭頂上的那片遙遠的星空。
在聽着明真說著有關星座的講解並重新仰望這片璀璨的星空時，她那千年都未曾有過動蕩的內心，開始出現波動。
很美啊……
自己明明活了這麼久……但似乎從未好好地感受過這片天地。
至今為止的人生，自己都在幹什麼呢？
最開始只是想活下去而已。
所以拚命地修鍊，變強，突破，變得能活更久……
之後終於強到無人再敢惹自己，壽命也變長了很多……
然後呢？
離心從來沒有想過這個問題。
不似那些為了什麼而求長生的修仙者，自己似乎只是為了活而活。
但活到什麼時候才算是結束呢？
難道說要永遠的活下去？
這時明真又跟她說了足以讓絕大多數修仙者‘道心崩潰"的‘真實"。
天上的每一顆星星都在遙不可及的遠方，但它們卻可能比現在腳踏的這片天地還要大上無數倍。
而這些星星的數量數也數不清，可能比地球上的沙子的數量總和都要多。
然而即便是將所有的星星全部加在一起，也只佔這片宇宙的不到半成而已。
和宇宙相比，人類是多麼渺小……即便是成為仙人，也不見得有多偉大，仍舊是宇宙中的一粒塵埃。
修仙是為求長生。
證道長生，直至永生。
但永生不死，真的是值得不顧一切去追求的東西嗎？
明真說，地球總有一天會被膨脹的太陽吞噬並消失於這個宇宙之間。
接着太陽的壽命也會走到盡頭。
天上的星星最後都會化為黑洞。
哪怕是宇宙也有壽盡之時……
萬物終有時，有形之物都將破滅……哪怕是這片天地也沒有例外。
如果一切都會消亡的話，哪怕是成為了永生不滅的存在，又有什麼意義呢？
不如說，屆時，不死不滅反而會成為一種永世不得超生的詛咒吧……
佛曰，受身無間者永遠不死，壽長乃無間地獄中之大劫。
如此看來，永生可能也不是什麼好事。
從根本上駁斥了‘追求永生"這條道路，離心也茫然了，道心受到蒙塵。
於是離心問：“那人為求長生而修仙是錯的嗎？”
明真答：“當然不是，說到底人之所以會想活得更久是因為‘人生被壽命限制住了"，想要突破這種禁錮，這是大部分人的心愿所在……換句話說，長生是人類最普遍的願望，而實現自身的願望才是人類活下去的動力……所以即便萬物終有時，人類也能做到時盡亦無懼啊。”
離心理解了他的話語，意思是說人不是為了活而活，而是為了實現願望而活。
在明白到這一點的瞬間，離心的人生開啟了嶄新的篇章。
與此同時，一個渺小的願望在她的心中誕生並紮根了。
我的願望就是……達成你的願望。
從今以後，我要為你而活。
為此我會為你鋪平前路。
飛升通道被毀又如何……我會為你打開仙界的大門！
這便是離心佑的道心所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