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24章 江川發癲
此時此刻，看着已經着起火來的茶庫，江川非但不着急，不救火，反而手舉火把，興高采烈地站在旁邊，看着窗框上已經竄起的紅橙色火焰，笑得合不攏嘴。
“哈哈哈。”
北風裏，江川的仰天大笑的快意笑聲，也被襲來的北風吹散了。
他手裏的火把依然滋滋冒火，穿在他身上的藏青色衣袍襟前的白鶴振翅圖都被滾滾濃煙熏黑了，兩隻名貴的錦袍幾乎看不出原來的花色和料子了。
不光是衣服被煙塵熏黑了，就連江川平日裏保養的細皮嫩肉，俊秀明朗的臉也被熏黑了一大片，若不是臉型輪廓生的好，依稀還能通過臉型看出幾分挺秀模樣。
在他旁邊，還站着一個穿着交領短褐，一身小廝打扮的男人，弓腰塌背地站在江川身邊，驚惶地道:“三少爺，三少爺，您不能在燒了。後山那些茶樹燒了倒沒什麼，明年開春在種一批就是了，但是，要是把茶庫這邊少了怕是，三少爺連您都要挨訓啊！少東家知道了，一定會重重責罰！”
如今，江家簽了一批大的茶葉訂單的事情，江家上至宗族耆老，各院管事，下到挑水倒糞做粗活的下人，都知道此事。
也知道近些日子，為了能夠按照約定，足斤足兩的趕在月底交付這些茶葉。
如今園內大火，這邊的茶庫已經被燒壞了窗戶了，若是由着三少爺繼續發瘋點火，把火把扔進茶庫，燒毀裏面的茶葉，那損失可就大了。
等少東家回來，一定會大發雷霆！
“什麼少東家，那是我大哥！我大哥一向最疼我了，只要是我提的要求，無所不依的！”
一聽到隨行小廝提起少東家這幾個字，江川陡然轉過頭來，一雙瞪圓了的眼睛裏儘是一片赤色，眼角爬滿了血絲，瞳孔也放大的好似貓瞳一樣，“這院子，也是我的院子！你們都忘了是不是，這院子，去年大哥就說把這院子歸到我的名下了，這是我的院子！”
“三少爺，您這是怎麼了，這，這今日也沒人惹着您啊，怎麼您就……”
“我想燒就燒，快去把院子的副管事找來，該死的，我堂堂世家大族的三少爺，從我自己的茶園裏支取點銀子，還要看一個管事兒的臉色，到底是主子？”
根本不聽貼身小廝說了什麼，江川猛地打斷了小廝後面的話，用空閑的另一隻手提住了小廝的領子，說話的語氣甚是兇狠:“你到底知不知道，我才是主子，這茶園是我的，我想要花銀子，還要看你們這些下人的臉色？”
“不不，不是看小人的臉色，奴才不敢阻攔，奴才只是問問啊……”想到剛才茶園主管事被一腳踢進院子花圃，跌破了腦袋的慘狀，小廝身子一抖，說話也是結結巴巴。
“問什麼問，輪得着你這個小廝來問？我支取些銀子，採買一些我要的東西，還需要給你們這些下賤的奴才通稟了？倒是你們是主子，還是我是主子？嗯！”江川話語急躁，每說一句話，手裏的火把都要舉到半空晃動幾下。
着火的火把時不時在眼前晃動，火焰灼熱的熱氣也一股一股的隨着北風撲到小廝臉上。
火把最上端跳躍的橘色火焰，讓小廝看的肝膽俱寒，驚恐地道:“三少爺，我錯了，奴才錯了，您是主子，您說什麼就是什麼，奴才不該多嘴啊！”:魰斈叄4
“知道錯了，那還不趕緊跑着，去把茶園裏的副管事找來？主管事兒是個榆木腦袋，不肯帶我去銀庫，那你就讓副官事兒去管事兒拿，不管是偷還是搶的，去把對牌鑰匙也拿過來，帶着我銀庫去拿銀子！”江川瞪着手裏的小廝，眼瞳深處竟是一片瘋狂渾濁。
“是，三少爺您放開奴才，奴才馬上就過去！”
“快去！快去，天黑之前，若是我還見不到銀子，我連你一起燒！”
江川對着小廝的臉咆哮出聲，又把手裏熊熊燃燒的火把貼向了小廝面龐。
小廝嚇得又是一串哀求。
江川聽着小廝的連連告饒，眼底的血絲這才稍微降下去一些，眼底稍微有了一點清亮之色。
小廝的領子鬆開，得到自由的同時，兩條腿打着晃的往園子南邊，火光衝天的地方跑去。
等跑遠一些了，小廝才對着來往提着水桶救火的園內夥計們叫喊；“瘋了，瘋了，今兒也不知道怎麼了，咱們三少爺瘋了，完全不講道理了，就盯着銀子要呢，說是要買什麼東西！”
周圍一片亂糟糟的，四處都是人們奔走救火的腳步聲和喊叫聲。
從小廝身邊路過的茶園夥計，數個茶農，都是形色匆匆，根本每人聽清小廝都喊了什麼。
偶爾有兩個從小廝身邊經過的，也只是多看一眼的便提着水桶，快速跑過了。
“不是，你們有人聽見沒有，三少爺今兒好似吃錯藥了一般，粗暴得很，倒是來兩個幫手幫我，把三少爺帶出園子啊！？”
“你們有人聽見沒有，三少爺在茶庫那邊發瘋呢！”
小廝連着喊了幾聲，也沒人應答自己。
周圍路過了十餘個人，每個人都行色匆匆，不是提着木桶，就是端着水盆從身邊一閃而過，無人回應。
小廝本就是住在誠園，跟在三公子身邊服侍的小廝，對茶園這邊人生地不熟，並無認識的幫手。
在原地矗了一會，沒法子了，只能往園子大門口那邊跑去。
才跑了兩步，小廝的腳步忽然頓住，雙眼驚喜地瞪大了一圈，大叫道:“於管家，於管家是我啊，我是三公子身邊的小廝啊！”
眼前一條筆直的磚道上，赫然出現了誠園女管家的身影。
在女管家身後還跟着十來個高壯健碩的家丁，氣勢浩蕩地朝這邊走了過來。
女管家自然是認識江川身邊的小廝的，一聽到小廝嘴裏還說著關於三少爺的什麼話，立即加快腳步，疾步走到了小廝面前，“你剛才說什麼，三少爺怎麼了？之前園子管事兒就說三少爺今日在茶園發瘋呢，是真的？”
“是真的！也不知是哪裏不對勁了，脾氣比平日要衝的多，半點耐性都沒有，還一直說要銀子去買什麼‘福壽膏’，說是不抽就難受，非要一大筆銀子去買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