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三級轉化
中文博大精深，但不管你開心還是難過，吃驚還是鎮定，看到美人還是吃到好吃的東西，都可以用簡簡單單的“窩草”二字來表達自己的心情。
而衛生間總共就這麼大，徐嬌嬌的聲音壓得再低，門口的男人也聽到了。
他猶豫了一會兒，用一種謹慎而不失關切的聲音問道：“徐小姐，你這是……手術失敗？還是，怎麼說？”
他一個外行人，此時根本弄不清情況。
但作為一個土生土長的華國人，他深刻理解，此時的“窩草”肯定意味着有什麼東西超出了預料。
徐嬌嬌當即反駁道：“不可能，我可是經過專業的三級幹員，對於處理這種感染事件有着豐富的經驗。”
徐嬌嬌沒有撒謊，她分得清輕重緩急，並沒有因為急着下班而敷衍了事，所有流程都嚴格遵循規定。
至今為止，她已經處理過了數十起感染事件，在津南市算是資深幹事。今夜雖是接到報案后匆遽趕來，但所有準備一應俱全，理應不會出現什麼問題。
男人又謹慎的問了一句：“所以……？”
“異常感染出現，感染者正轉向三級感染……這太奇怪了，她不應該會向三級感染轉化。”徐嬌嬌很快鎮定下來，依舊是如同自言自語般說道：“我嘗試幫助她轉化。”
就在這個時候，一道微弱的聲音從她胸前的徽章中傳來：
“幹事，這風險很大，一旦轉化失敗，整棟樓都要面臨失控后的感染。”
男人這才意識到徐嬌嬌並不是在自言自語，而是在和所謂的總部通訊。
徐嬌嬌不耐煩地說道：“每一次感染事件的風險都很大，而且現在我也沒辦法轉移她，轉移可能會讓她在半途中失控。”
話音落下，徐嬌嬌緩緩收回了摁在宋玄棠身上的手，她仍然站在原地，朦朧的水蒸氣模糊了她和宋玄棠的身影。
宋玄棠身下的浴缸早已被危險的風刃割裂，血水在地上流淌蔓延，淋濕的襯衫上全是暈開的血跡。
浴室里更熱了，熱浪讓門口的男人錯覺自己正站在煉鐵的爐子前。
片刻之後，宋玄棠竟然緩緩睜開了眼睛，她的目光非常清明，似乎沒有感覺到自己身上的異常。
所謂的感染源，仍在她身體裏，仍在她皮膚下遊動，隨時可能撕開她的肉體。
徐嬌嬌後退了一步，對着半躺在地上的宋玄棠說道：“能聽清我說話嗎？”
宋玄棠有些遲鈍地點了點頭，喉嚨里卻發不出任何聲音。
徐嬌嬌默了默，說道：“情況很急，我就直接說了。你現在情況很不樂觀，那份特性……那隻鬼正在你身體裏，我嘗試過強逼它出來，但是失敗了。”
宋玄棠猶豫了幾秒鐘，艱難開口：“我會死嗎？”
徐嬌嬌說道：“按照一般情況，你是必死無疑。但是你身上……嗯……發生了某種我不是很清楚的變化。簡單來說，你的身體正在‘收容"那隻鬼。如果你能夠成功收容那隻鬼的話，那你就不會死。”
聽到這句話，宋玄棠鬆了一口氣：“我需要做什麼？”
宋玄棠不是傻子，她猜測這種所謂的“收容”需要付出巨大的代價。
但這又有什麼關係呢？馬上死和苟延殘喘，宋玄棠會毫不猶豫地選擇後者。
徐嬌嬌對她的選擇並不意外，只是提醒道：“風險很大，失敗率比你想像中要高很多。通常用人體強行收容鬼物的成功率……不足千分之一。”
“在這個過程中，我會協助你，加油吧。”
宋玄棠聽着她的訴說，問道：“我需要做什麼？”
徐嬌嬌別有深意地看着她，只說了一句話：“不要相信你聽到的任何聲音，牢記一點，你是人類。”
宋玄棠默了默，對着門口的男人開口道：“霍聿。”
男人站在門口，聲音有些低落沉悶：“在。”
徐嬌嬌看了一眼門口的男人，沒有打斷他們。
“房產證在我床底下，銀行卡有兩張，密碼是我的生日……”宋玄棠輕咳了兩聲，囑咐了幾句，便不再說話了。
霍聿沉悶地聲音再度傳來：“別跟我交代這些，整得好像在交代身後事一樣。”
宋玄棠只是無聲地笑了笑，看向徐嬌嬌：“麻煩了。”
徐嬌嬌點了點頭，再度靠近了宋玄棠。
浴室里的溫度再度上升，燥熱的空氣近乎燃燒起來。霍聿原本還站在門口，此時卻被熱浪逼得不斷後退。
熱浪中心，宋玄棠以一種詭異的姿態倒立着，數之不盡的尖銳叫聲從四面八方響起，震得她七竅流血。
她忍不住閉上了眼睛。
不知道過了多久，她便什麼也聽不到了。
她小心翼翼地睜開了眼睛，卻發現自己飄蕩在漆黑的河流之中，河流中伸出無數雙手托着她的身體。
她逆着河流而上，可河水越發激蕩，漆黑的河水近乎將她淹沒。精華書閣
黑暗過後，她看到了一個詭異的……自己。
她長出了扭曲而纖細的四肢，唯獨腹部巨大如鼓。她低下頭，看見自己並無血肉，而是一團血肉之線凝結而成。
她獃獃地抬起手，茫然地看着自己沒有肌膚的身體，血肉之線蠕動着，如同活物。
“這是……我嗎？”宋玄棠有些茫然。
下一秒，她聽到了數之不盡的笑聲，從四面八方傳來。
這些笑聲譏諷而又充滿了惡意，彷彿有無數看不見的人在宋玄棠耳邊竊竊私語和嘲笑。
她不想聽那些聲音，但那些聲音仍然鑽進了她的耳朵里。
“是的……”
“這就是你……”
“那個人類沒有告訴你嗎？”
“收容鬼怪的代價，是讓你變成鬼怪。”
那種尖銳的笑聲越來越大了，而宋玄棠只是站在原地，沒有任何情緒起伏。
那些聲音疑惑起來，它們更接近了宋玄棠。
宋玄棠緩緩抬起頭，眼中一片清明：“不聽不聽，王八念經。”
那些聲音無法蠱惑她，以後變成什麼樣以後再說！反正現在她只想一件事，那就是活下去。
在她話音落下的那一刻，眼前的所有一切都消失不見。
她彷彿在急速下墜，在下墜的過程中，她彷彿看到一雙血紅色的眼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