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姐姐親自給你塗藥
助人為樂這類事,老曾氏這一生便從沒有做過,就是路上遇見旁人掉東西,她全都會偷偷揀了藏起,而非還給人家。
自然,老曾氏也不覺的自己就錯了,這揀來的東西也是她自己的運氣,旁人扔了全都是對方倒霉。這世道艱困,潘家也不富貴,她又沒殺人放火,自私一點又咋了?
只是,為閨女,她倒可以去試試的。九福不常出門,對村莊中的事不大清楚。哪裏家有孤寡,哪裏家虐待爹媽,說起來也不少。
“可以,你帶着九福,緊要時看着她點,不要叫她犯沖。只須她幫鄉親們,總會將聲譽扭轉來,過個3年,事淡了,總可以尋個好人家。”
潘老爹究竟是一家之主,想的更長遠。
這年頭,唯有那絕戶的人家會找贅婿,說出去不好聽。閨女,還是嫁出去才風光。
九福這一年做出的事瞞不住外人,聲譽也壞了,尋思着她心中難受,就也一直縱着。
但她究竟還小呢,不一定沒轉圜的餘地。
“那小啞子咋辦?”
老曾氏記起了家中還有個吃閑飯的,鄉村人不看臉,不論是聘妻還是選婿,全都要找那身子壯實,往後能撐起家過日子的。否則,便要身家豐厚,兜中有錢。
小啞子除了長的好看,在老曾氏眼裏一無是處。殘疾,瘦小,做事不利落,看上去便不是能幹的。
他們老夫妻在時還好說,可究竟年齡大了,九福還是他們的老生閨女,又可以照拂她多久?至於幾個兒子,還可以指望他們養妹子妹夫?
潘老爹跟老曾氏面龐都算周正,潘九福小時候更是玉雪可愛,不然,也不會叫他們放到心尖上寵了。如果不是莫明其妙毀容,就是性情恣意任性些,也不愁將來的婚事兒。
“等九福恢復了,就將奴隸文契還給他,主動放他自由。這說出,也是善事兒,便說是看他可憐才收養的,對九福聲譽也好。”
“還是老漢子你想的周到!”
老夫妻安了心,可算是冷靜下來。
第二天。
潘九福醒來時,潘家其他人早便吃過早餐乃至出門了。現在正是農忙,每家每戶都要下地。
坡地中的活算輕鬆的,最苦的是插秧,潘家50畝水田,就是一大家人這樣多人口,忙的夠嗆。
只是,潘家男人多,開春后水田裏邊的農務活一般都不會叫女人做。除非是秋季收谷時,必得全家上陣。因此趙氏今天被勒令不許吃飯,還要跟着男人們一塊插秧,才會那樣苦大仇深。
就是家中6歲的侄女蘭花,全都提着小筐子,跟着姐姐們摘野山菜了。惟有潘九福醒來,還有老曾氏送來的蛋羹跟米粥配着炒白菜吃。
“娘親,小啞子哪,給他預備早餐了么?”
記起了雜物房裏邊那傷痕纍纍的男孩,潘九福登時問起。
“且安心吧,芳花那臭丫頭一大早便將飯食送過去了,餓不到他。九福,快吃了早餐,娘親帶你出去。”
老曾氏點了下頭,叫她放心。
“對了娘親,小啞子的奴隸文契我記的是放到你那的,拿給我瞧瞧好不好?”
“那你先吃着,娘親去給你拿!”
沒有等潘九福將羹吃完,老曾氏就拿着一個上鎖的木匣走進。為預防小啞子將奴隸文契偷走,潘家也是做了充分準備的。
潘九福好奇地把那兩紙放到桌上看起,這是一張主人文契跟一張奴隸文契,上邊有着衙門的印章,來自甘州涇陰城,此外還有倆血紅的指印。
上邊的文字是繁體字,簡單寫奴僕的身子特徵,卻沒他真名。就是莊戶人家人賣兒鬻女,身契上邊都會寫清對方的名字。這般的狀況,就唯有一個解釋。..
小啞子並非正規渠道被人生意的,最大可能,他只怕是被拐子拐賣,才會無名。
葛拉庄就是隸屬於甘州範圍,而涇陰城就是甘州最大最繁盛的中心所在。小啞子搶回了自個兒的奴隸文契,估摸不知吃多少苦頭,才到這遙遠的小鄉村。
誰知他運氣着實是不好,竟然遇見了原身,被困在潘家做牛作馬。
“九福,這奴隸文契你莫非想要還給小啞子不行?聽娘親的話,如今不是時候放他走。”
老曾氏把昨天晚上上兩口兒的考慮細細說給閨女聽,潘九福心裏嘆氣。這樣費心打算,原身真是遇見了好爹媽。
“我知道,這奴隸文契還是娘親你繼續守着,等時機到,再給小啞子便是。”
潘九福吃完了早餐,就想着再去看看小啞子,她做好事兒原本便是被迫,歸根是為積分。因此,就是幫助人,也會帶功利心。
虧的她有先見之明,昨天晚上上將葯霜拿走,這回小啞子醒着她便不需要像昨晚那般親力親為。就是,送葯去,也算助人為樂。小啞子這樣特殊,積分高,往後要重點關注才可以。
她走出去時,剛好遇見潘芳花,見着潘九福,臉面上立即浮出了個討好的笑。
“小姑媽,我已然和小啞子賠不是了,也叫他好好歇息養傷,他的事我全都替他去做。”
潘家人除了潘九福便沒長的胖的,芳花今年15歲,穿着麻布麻衣,上邊還有補丁。她長的不錯,在潘家的孫女輩裏邊是相貌最出眾的。只是皮色蠟黃,身型瘦小了點。
“恩,你去忙。”
潘九福點了下頭,衝著雜物房而去。瞧着她的身影,潘芳花目光中透露出困惑。
小姑媽竟然這樣好講話,並且突然間對小啞子關心起來,真奇怪。
稻稈堆上,面龐精緻的男孩見了潘九福,本能的瑟縮了下。他低下了眼睛,長睫擋住了眼裏的思緒,好像布偶般獃獃。
“你的傷還沒有好,這幾日好好歇息。安心,往後我不會再打你。”
潘九福抓住他手,男孩全身僵硬,卻並沒拼力掙扎。也許,他是由於不敢,而非不想。就是,那本能抗拒的眼神,卻是非常顯然。
只是,潘九福便當沒有看到,雖說男孩身上全都是些淤紅外傷,可基本上全都在脊背上。到底人遇見危險時,全都是本能的抱頭,用背部去迎接。
這葯霜沒有人幫忙,便靠着他自個兒動手,必定是抹不到。為積分,潘九福已然想好,往後每日都來給他上藥,直至傷口好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