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都是一家吝嗇勢利眼
翌日，太陽剛剛冒出海平線，貓兒衚衕就發出一陣「噹噹當」的嘈雜聲。
一群一手拿銅盆，一手拿着鍋鏟的大爺大媽「哐哐哐」地從巷子口敲到巷子尾。
原本陷入沉睡的巷子，開始蘇醒。
有的脾氣好的人家，「吱呀」打開門，相互開始寒暄。
不一會兒巷子上方的喇叭，開始響起了嘹亮的號角聲。
老薑家，許翠花忙得像個陀螺似的團團轉，臉上帶着高興的笑。
就連姜民生也忙着規整東西，臉上的褶子笑成了菊花。
「老婆子別忘了給老大帶水。」
姜萌萌早早地就主動爬起來，穿好衣服，開始規整她爸媽的書本。
按照她爸的意思，臨時抱佛腳沒用，所以這些書他就不帶了，是時候展現他的真本事了。
至於白梅，她早就盼望着，沒瞧見，五點鐘就爬起來，在廁所收拾自個兒，還心情特別好地用鐵片給自己燙了捲髮，還專門用自己男人買的死亡芭比粉給自己塗了層口紅，哦，死亡芭比粉是大寶說的，她媽說這是玫紅色，老洋氣的色了。
她爸說這是市裡還有京都女人們老喜歡的顏色了。
看得在廁所門口趴着的姜萌萌小眼珠子羨慕極了。
按照她媽的意思，她化妝不是為了吸引別人，單純是為了取悅自個兒。
嗯，今天是她媽氣死她爸媽的重要日子邁出的第一步，白梅可不得重視點兒嗎？
好較以後她回去打臉她爸媽的時候，非常自豪地甩下大學本本。
嗯，氣勢！
氛圍感不能少！
大寶趕緊把數據記錄好，看着白梅，忍不住感嘆，還好萌萌媽長得白，要不然真是......辣眼睛。
重要的日子，當然是要着重打扮啦。
就連姜愛國都穿上了媳婦兒牌白襯衣和軍綠色的褲子。
就連姜萌萌都被她奶撈出來，套上了紅褂子，她奶說，這樣喜慶，討個好兆頭。
姜萌萌很是不明白，討好兆頭不應該是爸媽穿紅嗎？她穿算怎麼回事？
黑三回來的有點趕，他是坐最早一趟車回來的，一下車他就急吼吼地往高考處跑。
姜萌萌眼尖，看見她黑爸爸連忙抬起手揮舞，「黑爸爸，這裏，這裏，我們在這裏。」
主要是她黑爸爸又高，又黑，在一群面黃肌瘦的人群里能不顯眼嗎？
簡直不要太顯眼好嗎？
老太太一直緊緊地牽着姜萌萌的手，忍不住感嘆，「參加高考的人真多呀。」
姜萌萌縮了縮爪子，「奶你別緊張，我爸參加考試又不是你，你緊張啥呢？」
許翠花老愛面子了，「別瞎說，我沒緊張。」
姜萌萌嘟嘟嘴，「奶你不緊張，你手心都流汗啦。」
濕乎乎的，她手老熱了。
「人真多呀，人山人海滴。」姜萌萌仰着脖子，看着一大堆的腿。
黑三剛走進，就聽見這話忍不住笑笑，能不多嗎？十幾年的讀書人堆積，可謂是千萬人過獨木橋。
姜萌萌樂哈哈，「黑爸爸，喏，這是我奶給你準備的筆和尺子，還有本子，這是中午飯，黑爸爸你記得要去食堂熱一熱。」
黑三心裏感動，揉着姜萌萌的腦袋，笑着和許翠花道，「謝謝，嬸子了。」
許翠花擺擺手，「哪兒的事兒，你趕緊進去吧，老大和他媳婦兒早就進去了，你也趕緊去找位置吧。」
這麼多人，要是不早點進去，怕是連位置也找不着。
黑三點頭，他也不敢耽擱，抬腳就往裏頭走。
等人遠遠地消失在一堆腦袋裏，許翠花和姜民生也沒走，反而找了個位置，抱着一個席子就地而坐
「哎呀，擠死個人了。」。
周圍有不少的人跟老爺子和老太太一樣，沒打算走。
姜萌萌歪着腦袋看着周圍拖家帶口的人，有些好奇。
正瞧着認真，她就對上了一個烏溜溜的大眼睛。
一個三歲的小男孩被他爸爸抱着，看見姜萌萌瞅他，還害羞地縮進他爸爸的懷裏，小心翼翼地露出大眼睛。
為啥是大眼睛呢？
因為這個男孩真是太瘦了，典型的腦袋大，身子小，這一看就是餓出來的。
大寶通過掃描術把這個年度高考的場景掃描進系統里，把記錄的數據圖像存入晶片中，忍不住感嘆，「萌萌你可真幸運擁有我呀。」不然你就跟這娃一樣，腦袋大身子小嘍。
姜萌萌也忍不住慶幸，誰能料到幾年前她家還是個為了幾十塊錢就能抓耳撓腮，寧願不救人，也不願意出錢的人家呢？
「他們好可憐呀。」
大寶：……..「可憐的人多了。」
周圍許多人身上都是打着補丁的，而這些補丁的衣服說不定還是家裏最好的。
大寶盤着腿哼哼，「這還不是最可憐的。」往往最可憐的都是你看不見的。
「等過幾年，再過幾年日子就好了，你們現在已經有高產糧食了，再改進幾年，這種餓肚子的日子就能被改善。」大寶道。
姜萌萌嘟着嘴，朝那個頭大身體小的男孩招招手。
男孩有些害怕，抓了抓他爸的衣服，然後就看見一個臉色蠟黃，寫滿愁苦的男人轉頭瞅過來。
哎呀，是張經歷滄桑的臉。
小娃娃眼睛一亮，口水瞬間流出嘴角。
明顯是饞得不行，可還是記得爸媽說的不能亂吃外人給的東西，扭頭眼巴巴地看着男人。
臉色蠟黃的男人一愣，沒想到一個女娃身上竟然隨隨便便能掏出糖來。
估摸是家裏很受寵的吧。
當城裏人真好啊！
怪不得媳婦兒老是想回城裏，一定要參加高考。
這男人心裏想。
看了一眼黃瘦的兒子，男人想拒絕的話吞進了肚子，嘆口氣，摸著兒子的腦袋，「快謝謝姐姐。」jj.br>
男孩眼睛笑眯了眼，抱着糖，「謝謝姐姐，姐姐長得真好看，比俺村大隊長的二丫姐姐都好看。」
姜萌萌呆了，隨即笑彎了眉眼，小大人似的道，「那你也多多吃飯，以後也會長得很好看的。」
男孩嘟着嘴，搖頭，「不能多吃，多吃，爸媽要餓肚子噠。」
姜萌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