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章 計劃
黑暗中什麼都沒有，蔣銳進就是唯一的光源。
他的火焰燃燒着，將周圍十米內的空間照亮，而他的光芒則會傳播更遠的距離。
他靜靜地站在黑暗中，觀察着自己的手，也在觀察着自己的全身上下。
他已經不是他了，這一點他很清楚。
他也知道，從這一刻開始，他就已經不在是一個人了。
倒吊人死了，那個整天戴着面具的男人早就已經做好了赴死的準備。
面對死亡的時候甚至還能毫不猶豫的。
蔣銳進不能理解。
他檢查了一下自己的身上，發現卻是如同倒吊人所說的那樣，自己的手機得以保存下來。
奇怪的是，自己身上的火焰好像根本不存在一樣，手機被他握在手中，卻一點沒有被他身上的火焰影響。
這很神奇，讓他不自覺地多看了幾眼。
大概過了幾分鐘之後，他才將手機重新放回到了自己的口袋裏面，然後看向周圍。
「那個東西應該被重新封印住了吧？」
他自言自語地說道，隨後邁步走向前方。
其實他自己也不知道該走向什麼地方，畢竟周圍一片黑暗，只有他自己身上的光源還能夠照亮前方的路。
通過自己腳底下的地磚來看的話，他現在還在住院大樓的樓頂才是。
「如果我沒有記錯的話，樓梯間應該是在這個方向。」
他這樣說著，卻突然停下了自己的腳步。
在他的眼前，樓梯間憑空出現，看上去完好無損，根本沒有被火焰燃燒的模樣。
蔣銳進猶豫了片刻，還是打開了面前的樓梯間的門，走了進去。
下到十二層，這裏依然是一片黑暗。
但是在這黑暗之中，他好像感受到了不少非常熟悉的感覺。
他站在樓梯間門口，感覺到那些熟悉的感覺正在不斷靠近自己。
他警惕了起來，身上的火焰也燃燒得更加猛烈起來。
「蔣醫生？」
一個熟悉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緊接着有不少的人影進入了蔣銳進所散發出來的光芒的範圍內。
走在最前面的是劉長虹。
現在的劉長虹與之前在病房中見到的劉長虹已經大變了樣子。
他的身上還是穿着他的白大褂，但是卻到處都是燒傷的痕迹，白大褂全是破洞，凡是裸·露出來的皮膚都有燒傷的痕迹。
而在劉長虹身邊的，則是他口中的那位艾醫生。
蔣銳進與艾醫生打交道不多，但是也知道這位德高望重的醫生。
和劉長虹相比，艾醫生的模樣就要好上不少了。
他的白大褂雖然也有燒穿的地方，但是套在裏面的衣服確實完整的，他的全身上下除了臉上出現的傷口之外，都是完好無損的樣子。
在他們兩人的身後，則是更多的醫生護士，還有穿着病號服的病人。
原本這層樓中全是黑暗，但是當蔣銳進來了之後，這些人不自覺地趨近蔣銳進所發出的火光。
看着面前熟悉和不熟悉的人，蔣銳進問道：
「你們遭遇了什麼？」
「住院大樓裏面起火了。」回答他的是劉長虹，「我們沒能跑掉，火焰吞噬我了之後，我睜開眼睛就到了這個地方——蔣醫生，您知道這裏是哪裏嗎？」
被問到這個問題，蔣銳進頓時有些語塞。
他哪裏會不知道這裏是什麼地方？只是他也沒想到這麼多的人也被困在了這個地方。
他深吸了一口氣，緩緩開口說道：「我們已經死了。」.
「死了？」劉長虹瞪大了眼睛，張了張嘴，卻什麼話都沒有說出來。
倒是一旁的艾醫生冷靜許多。
他盯着蔣銳進看了很長時間，那深邃的目光好像要將蔣銳進看穿一樣。
過了很長的時間，長到蔣銳進都記不清楚到底過去了多久，艾醫生才緩緩開口說道：
「蔣醫生，這裏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蔣銳進環顧了一圈，發現所有人都在盯着他，所有人都在等待他的故事。
他輕嘆了一口氣，緩緩說道：「這會是一個很長的故事。」
「我們不缺時間。」
「事情的開始，要追溯到益州市傳統醫學醫院建造的時候……」
……
在這詭境之中是不存在時間的流逝的，蔣銳進他們雖然躲藏到了住院大樓的第十二層，在那裏建立了一個較為安全的區域，但是詭境始終都在循環着火災發生前後的一天。
住院大樓的八樓，每天晚上都會有那些醫生與護士出現在那個孩子的病房裏面，念誦着聽不懂的咒語，將他的身子剖開，做成降生嬰兒的容器。
九樓是少有的比較安寧的樓層，相比於其他樓層，這裏更適合醫生們走動。
而十樓，始終停留在火災之後的慘狀。
這裏的時間似乎已經停止了，永遠地停留在那一天，似乎是在警示着所有人，這裏曾經發生過的事情。
時間在這個詭境中不值一提，所有人都在這詭境中渾渾噩噩地苟延殘喘，不知道到底應該做些什麼。
直到詭境中的安寧被打破，有人進入到了這個詭境之中。
……
陸襄緩緩收回自己的手，看着面前還在燃燒着綠色火焰的蔣銳進，突然不知道該說些什麼了。
倒是蔣銳進看到他的眼神出現了變化，立刻問道：「你已經看到了？這麼快的嗎？這不過才過去了幾秒鐘而已。」
「就是這麼快。」陸襄低着頭，沉聲說道，「我沒想到你在這棟住院大樓裏面經歷了這麼多的事情。」
「也並不是經歷了太多的事情，只是……我的經歷要比其他人多那麼一些而已。
「倒是你啊，我到底應該如何稱呼你？襄陽道長？還是別的什麼？」
「你早就知道我的身份了？」
「倒吊人先生說以後會有人來的，像他一樣的人。
「你們臉上戴着的面具幾乎一模一樣，這很難不讓我將你們聯想起來。」
「嗯，確實是這樣。」陸襄點點頭，又回頭看了一眼王二水和王三水兩人。
此時他們兩個都在看着自己，陸襄的臉上露出了一些尷尬的表情。
不過他沒有對這兩人解釋什麼，只是對蔣銳進說道：「雖然我沒有見過那位倒吊人先生，但我確實是與他一類的人，你可以叫我愚者。」
「愚者？這倒是個不錯的名字。」蔣銳進笑了起來，「那麼愚者先生，我可以拜託你一件事情嗎？」
「是你的手機的事？」
「沒錯。」蔣銳進點點頭，「我在這詭境之中沒有什麼期盼的，只是希望能夠將這部手機傳遞給我妹妹。
「我與她沒法再見面了，但是手機裏面還有不少我想對她說的事情。」
「我知道的。」陸襄點點頭，「我看過你的記憶，我能夠感受到你的心情。」
「這麼說來，你願意幫我嗎？」
「當然。」陸襄點點頭，卻突然轉變了話題，「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我需要做的事情。」
「你需要做的事情？」蔣銳進那由火焰構成的臉上露出了一絲疑惑的表情，「你需要做什麼？」
「住院大樓中封印着那個東西，但僅僅只是封印而已，此禍患不除，整個益州市恐怕都不得安寧。」
自從陸襄得知了當時發生在住院大樓裏面的事情之後，直播任務三就更新了。
他需要做的不再是找到當年住院大樓發生的事情真相，而是要徹底解決這件事情。
蔣銳進也理解陸襄所說的話的意思，但此時他卻沉默了下來。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開口說道：
「愚者先生，你應當知道，那個東西……絕不是我們能夠對付的。」
「我明白。」陸襄點點頭，「但是我有必須要這麼做的理由。」
「必須要這麼做么？」蔣銳進緩緩點頭，「那麼你有什麼計劃嗎？」
「稍等一下。」陸襄給蔣銳進打了一個收拾，隨後獨自走到一旁沒人的地方，拿出了自己的手機。
窒息空間直播間的妙用這個時候也就體現出來了，雖然他現在已經沒有了降雷符籙，但是他隨時可以尋求場外幫助的！
然而就在他拿起手機看向屏幕的一瞬間，他看到了整個彈幕區裏面都是「沐主聖恩」發送的彈幕。
所有彈幕都是同樣的一句話，直接將其他人的彈幕全部覆蓋了下去。
沐主聖恩：「主播！益州市傳統醫學醫院下面封印的東西絕對不是你能對付的！能離開那裏最好儘快離開！任務失敗的懲罰也不過是扣除積分而已，沒有必要為了幾個積分丟掉性命！」
……
看着屏幕上出現的全身上下燃燒着綠色火焰的人影，女人皺起了眉頭。
她隨手拿起放在桌子上的手機，撥通了通話記錄的第一個號碼。
「喂？你又怎麼了？」男人的聲音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益州市傳統醫學醫院到底是怎麼回事？」
「你什麼意思？」
「就那個蔣銳進！我看到了窒息空間的手筆。」
「……我也只是聽說，當年處理這件事情的，是上一任倒吊人。」
「上一任？」
「嗯，他死在了那裏。」男人的聲音你低沉了許多，通過電話，他的聲音變得有些模糊，「具體的事情皇帝應該要更加清楚一些，畢竟他是他們那一代唯一活到現在的人。」
「窒息空間給愚者的任務是要除掉住院大樓裏面的東西？」
「按照窒息空間性子，應當是這樣的。」
「那不是愚者現在能處理的事情！」
「這是窒息空間的安排。」
「那也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啊！」
「……皇帝還不知道他的存在。」男人的聲音更加低沉，「他死在這裏是最好的情況。」
「我不能眼睜睜看着他死在這兒，我們還需要他！」
「……月亮，你沒有必要做到這一步。」
「我已經等不了了！我快沒有時間了！」
男人突然沉默了下來，電話那頭安靜的可怕。
眼看着屏幕上愚者已經將手放在了蔣銳進的手上，男人的嘆息聲終於從電話那頭傳了過來。
「好吧，既然你已經走到了這一步——我可要提醒你，皇帝會不喜歡你這樣做的。」
「我已經管不了那麼多了！」
「好……據我所知倒吊人修行的是《詭術秘籙》。」
「好，我知道了。」
女人掛斷了電話，雙手放在電腦前面的鍵盤上。
很快，彈幕裏面便出現了她的彈幕。
沐主聖恩：「主播！益州市傳統醫學醫院下面封印的東西絕對不是你能對付的！能離開那裏最好儘快離開！任務失敗的懲罰也不過是扣除積分而已，沒有必要為了幾個積分丟掉性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