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 乘務員
塑料的輪子馳行在車廂的地板上，，帶動着整個手推車都顫抖起來。
零零碎碎的聲音在這寂靜的車廂之中異常清晰。
還有那清脆的腳步聲，似乎是皮鞋的走路聲。
這個腳步聲非常有規律，好像正在走過來的那個人受過專業的訓練一般。
最重要的是，不論是手推車的聲音腳步聲，都沒有踩在那粘稠液體上的聲音。
也就是前面很有可能已經沒有那些粘稠液體了！
而因為有手推車的前行，所以那個傳過來的聲音有些嘈雜。
陸襄向那邊看了一眼，但是只看見了黑洞洞的車廂，什麼都看不到。
陸襄的反應也算是迅速，他立刻關閉了手機的電筒，隨後將手機放進了自己的衣兜裏面。
這樣一來，他即便是開着手機屏幕，發亮的一邊也使用身體遮蓋住的，不會泄露出一點光芒來。
對於那個突然傳來的聲音，陸襄完全不會抱有任何僥倖的心理。
剛才他遇到的紙人和女鬼都不是什麼善茬，現在出現的這個東西多半也是個要命的東西。
‘總之，先躲起來吧。"
陸襄環顧了四周一圈，發現現在自己能奪得地方，只有面前的柜子了……
這一刻，陸襄的腦子裏面滿是剛才看到的柜子中的那個“腸子”的畫面。
‘要和這個腸子待在一個柜子裏面……"
雖然儲物櫃並不小，但是一想到自己可能會緊緊地貼着這個東西，陸襄就想要作嘔。
但是在這個時候，從車廂深處傳來的聲音越來越近，陸襄甚至已經能夠聽到推車因為老化而吱吱作響的刺耳聲音。
‘艹，只有躲在這個地方了，豁出去了！"
陸襄深吸了一口氣，迅速鑽入了這個儲物櫃裏面，然後輕輕關上了儲物櫃的門。
好在會找個儲物櫃的門上面還有透氣用的柵格，而且正好和陸襄的身高差不多，他可以通過柵格觀察外面。
而為了防止自己觸碰到那個“腸子”，陸襄將那玩意兒弄到了儲物櫃中央，然後自己雙腳岔開。
這個時候，他又將自己的手機拿出來，調小了屏幕的光芒，將攝像頭放在了柵格的邊上，這樣一來，觀眾們也可以通過柵格觀察外面的情況。
而陸襄的所作所為也引起了觀眾們的大加讚賞。
隨便問問：“主播很上道嘛，知道我們想看什麼。”
聾羊：“待在柜子裏面？這麼刺激的嗎？在這個直播間裏還能有當隔壁老王的體驗？”
關小黑屋裏：“樓上的這方面很懂嘛~借一步說話？”
糖糖：“……”
陸襄本來認真觀察着外面的情況，中途瞥了一眼彈幕裏面的內容，頓時就滿頭黑線。
這些人都在直播間裏面說些什麼啊！
在這樣說下去直播間都要被關了啊喂！
但是偏偏這個時候陸襄又不能說話阻止他們。
天知道他說話的聲音外面的東西能不能聽到。
不過好在直播間裏面還是有正經人的，眼看着彈幕裏面的內容越來越歪，有人看不下去了。
堯月先生：“哎呀，你們到底在說些什麼啊！我還是個孩子啊！”
玉成道人：“咳咳，諸位居士，這個時候可不興在這裏侃天說地的，還請諸位居士收斂一些。”
陸襄原本還想要再看一看彈幕區的內容，但是這個時候儲物櫃外面傳來了車軲轆的聲音。
那個人影已經來到了前面的一節車廂了！
就在這個時候，手推車好像被阻礙了一樣，車輪的聲音頓時停滯。
同時又有聲音從不遠處傳過來。
“入你仙人！這裏怎麼又有這些玩意兒！
“別讓我找到你們，否則我一定要把你們碎屍萬段生吞活剝！”
這個聲音非常嘶啞，甚至在整個人說話的同時陸襄還能聽到“咴兒咴兒”的聲音。
這就好像是一個滿是破洞的風箱，不斷有風從那些破洞湧出來。
但是很難想像，一個人竟然會發出這樣的聲音！
而這個人所說的話，也讓陸襄提起了注意來。
他的話裏面已經顯示出來了一個問題。
他看到車廂地板上的那些粘稠液體，知道那些液體是怎麼來的。
而且很顯然，這些粘稠液體並不是第一次出現在這個人面前。
而且這二者之間似乎還有什麼不可調和的關係。
‘如果我的猜測是真的，那麼我是不是可以藉助他們之間的關係，造成一點混亂？"
陸襄很清楚，只有製造出了混亂，自己才有可能在這其中得到一些機會。
而就在這個時候，他從儲物櫃的柵格向外看去，發現那個人已經出現在了這個車廂連接處。
一股淡淡的腐臭味隨着這個人的靠近而逐漸瀰漫在車廂裏面。
陸襄聽到整個人走路的同時手裏的手推車發出了一陣“嗡嗡”的響聲。
同時這個人的嘴裏還在嘀嘀咕咕罵罵咧咧的，顯然被車廂地板上的狼藉引得心情非常不好。
但是這個時候陸襄也注意到了，這個人在走過地板的時候，腳下並沒有發出那些粘稠液體粘黏的聲音。
陸襄心裏一震，頓時想明白了現在發生的事情。
‘這個人正在清理地板上的粘稠液體！"
這對於陸襄來說簡直是一件好事情啊！
這意味着他接下來要經過的車廂不會有那些粘稠液體阻擋他的腳步了。
而現在，只要等到這個人離開這個車廂，繼續清理陸襄曾經走過的車廂。
這個人經過了陸襄的面前，不過好在他似乎並沒有發現陸襄的存在。
雖然現在光線有些暗淡，但是陸襄還是看清楚了這個人的長相。
不對，能夠出現在這些車廂裏面的，已經不能稱之為人了。
透過柵格，陸襄看到這個人的整個身體都顯得有些扁扁的。
他好像被擠壓過一樣，整個人的厚度幾乎是常人的三分之一。
他的身體以一個非常彆扭的姿勢扶在手推車上面，每走一步整個身子都會隨着扭動。
但是偏偏他又還是保持着常人的走路習慣，所以看上去就是要多怪異就有多怪異。
陸襄也看到了他的臉，看到他的臉上滿是已經乾癟的破洞，就好像是被什麼東西刺穿了一樣。
鮮血早已經乾涸，甚至是皮膚都已經乾裂開，只留下了這個洞口。
而且不僅是他的臉上，在他的衣領掩蓋下，陸襄還隱隱約約看到了更多的破洞。
或許他的身上，早已經千瘡百孔。
很難想像這個人到底發生了什麼事情。
陸襄現在連大氣也都不敢出，生怕自己不小心發出了什麼聲音就被對方聽到。
然而就在這個時候，陸襄突然感覺到自己的大腿傳來了一陣濕漉漉的感覺。
因為現在是夏天，所以他是穿着一條短褲的，那濕漉漉的感覺就緊緊的貼着他的小腿，並且還在不斷蠕動，往上爬着。
陸襄當然知道是什麼東西！
在這狹小的儲物櫃裏面，除了那個“腸子”，還會有什麼東西！
這儲物櫃外面，那個人的腳步聲和手推車發出的“嗡嗡”聲還在傳進來。
裏面，那個腸子一樣的東西正在攀上他的身體。
陸襄也不敢出聲啊！
他能夠感受到那個東西正在一點點地蠕動，沿着他的小腿鑽入了他的褲腿，然後沿着大腿慢慢地爬上上半身。
粘稠的感覺在這個時候異常清晰，陸襄甚至能夠感受到自己的寒毛在被那粘稠而冰冷的軀體緊緊貼着的異樣感覺。
“腸子”的下盤有些刺撓，但是卻並不銳利，似乎那只是為了緊緊抓住目標的身體而產生的進化。
就像小貓的爪子輕輕抓住身體一般。
但是那種冰涼的感覺卻讓陸襄毛骨悚然起來。
“腸子”所過之處都會在陸襄的腿上留下那種粘稠的液體，就像是它留在那堆衣物上面的一樣。
陸襄深吸了一口氣，盡量讓自己的注意力集中一些，不去管自己腿上的觸感。
雖然他還不清楚這個“腸子”除了控制紙人之外還有什麼別的能力，但是相比之下，他現在更不能被外面的那個人抓住。
之前陸襄已經見過那個女人了，那麼剩下的這個人應當就是那場事故中的死者之一了。
列車上的乘務員。
他當時死在了最前面的幾節車廂，新聞報道中也僅僅只是提及了這件事情而已。
但是想想，那個時候前面的車廂全部撞擊在了一起，好幾節車廂全部都擠壓在了一起。
甚至一節車廂的厚度都沒有一米！
若不是因為當時前面幾節車廂幾乎都是貨物，那恐怕事故會死更多的人。
更多的人將會像那個女人和這個乘務員一樣，被鋼鐵擠壓在一起。
他們的血肉將會在巨大的壓力擠壓在一起，無數人將會在這個狹小的空間中融合在一起。
當救援人員找到他們的時候，他們只能一點點地將這些血肉分離開來，每個人將完全沒有了人的形狀。
而現在，在這幾節車廂裏面，只有那個女人，和這個乘務員。
他們孤獨地死在了這幾節車廂裏面。
陸襄緊緊地捏緊了自己的拳頭，如果說女人是因為自己的兒子才會產生如此的怨念，那麼這個乘務員呢？
他又是因為什麼？
陸襄突然意識到，這件事情背後並不是新聞報道的那麼簡單。
就在這個時候，寂靜的儲物櫃裏面突然傳來了“叮”的一聲短訊的提示音。
時間來到了凌晨兩點鐘，一則短訊發到了陸襄的手機上。
手機屏幕的正上方顯示出了短訊的彈窗。
“您的借款寶欠款已逾期，請儘快還款，否則將會收取高額利息，具體內容請登錄……”
“叮”的一聲，彷彿是來自地獄的呼喚，陸襄整個人頓時寒毛炸起！
他聽到，那個原本正在往前走的腳步聲停下來了！
那個彷彿破洞風箱一樣的聲音從不遠處傳來。
“這裏……有老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