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第十六章：我們打得贏才有鬼
第十六章：我們打得贏才有鬼
自血月以來，米勒山谷的氣候開始反常。
此地雖然不是位於北極圈，卻出現了類似極夜的現象，白晝被縮短，黑夜則變得漫長。
在某些日子，日照時間甚至只有短短几小時，其餘時間均可謂不見天日。
自戰爭在九月中旬打響，現已持續兩個多禮拜，進入了白熱化的階段。
人類方面由神民和政府軍隊組成了聯合軍，共同對抗狼人。
作為防守的一方，他們本應具備主場優勢，但是突如其來的地震把他們殺了個措手不及。
除了賴以防守的城牆崩塌外，光是安置災民已損耗他們不少人力物力。要不是有吸血鬼助陣，恐怕已經宣告敗北。
至於狼人方面則由三大頭狼領軍，以摧枯拉朽之勢橫掃緩衝區多個地段，揮軍進入市民區是指日可待的事。
早前神民徹底炸毀了米勒谷市所有地下通道，如今狼人已無法藉由地道潛入市民區，剩下的方法只有越過米勒河。
米勒河是米勒山谷最主要的河流，從北至南貫通整片谷地，同時也是把市民區和緩衝區分隔開來的重要天塹。
狼人只要渡過米勒河，便能長驅直進，抵達市民區的腹地。
戰爭開始后，所有跨越米勒河的橋樑均已禁止通行，並由重兵嚴加駐守，以防狼人假扮人類偷渡到市民區。
大批逃難的市民在橋頭聚集抗議，要求讓市民通行，但都不獲受理，嘗試硬闖者更被當場擊斃。
在上次狼人侵略戰爭里，狼人大軍勢如破竹，唯獨在米勒河一役吃了敗仗，還有一匹頭狼在渡河時遇害。
狼人雖懂泳術，但水戰仍是他們的弱點，那時人類背靠着米勒河負隅頑抗，最終勉強守住了緩衝區這片土地。
米勒河有段特別淺窄的河灣，名為狼牙灣，冬天有時會凍結成冰，可讓人在上面行走。
今年冬天異常寒冷，此處早就結冰，而且冰層厚實牢固，甚至可讓大型貨車在上面平穩地駛過。
在狼牙灣西岸的緩衝區，有個等待拆卸的工業區，名為(“)工業園區。裏面廢棄工廠林立，形成了一座巨大的水泥迷宮。
由於當地棄置已久，氣氛陰森恐怖，猶如墓地，於是又有“墳場”之稱。
要通過結冰的河灣到達市民區，墳場是必經之路。神民決定充份利用這個關鍵的地理位置，將狼人一網打盡。
黃昏時份，一群人進入了工業園區，當值的哨兵發現他們后，立刻回到被神民用作基地的工廠倉庫進行彙報。
“約拿單修士，有群人進入了墳場範圍，大約二十人左右。”一名年約二十歲、滿臉雀斑的哨兵報告着。
約拿丹是一名四十餘歲的男子，他的身材極其高壯，膀大腰粗，肌肉虯結，如果不知道他是修士，肯定會以為是位身經百戰的傭兵。
他深褐色的臉上有三道猙獰的爪痕，除了使他破相外，還奪走了他的一隻眼睛。
卡珊德拉長老有兩名得力助手，堪稱她的雙翼，左翼是所羅門，右翼便是這位約拿單。
約拿單深受卡珊德拉信賴，因此被委託重任，擔當此地的指揮官。
“對方看來像什麼人？”約拿單用雄渾低沉的聲音詢問。
“那群人大多是老弱婦孺，帶着大包小包行李，行進速度十分緩慢。”哨兵據實回答，“看樣子都是普通市民，似乎是想過河去市民區避難。”
約拿單沉吟了一下，“你再去偵查一下，收集更多可以確認身份的情報，緊記不要打草驚蛇。”
跟粗獷的外表相反，約拿單行事頗為謹小慎微。
“萬一真是狼人，要把他們拿下嗎？”
副指揮官瑪麗修女詢問，她擁有銳利的藍眼睛和微勾的鼻子，讓人聯想到鷹隼。
“如果對方真的是狼人，也不過是二十匹，即使讓他們過了河，亦不足為懼。”
約拿單回答。
“狼人大概一直關注着這裏的狀況，當他們發現這批人可以安然無恙地通過後，疑心便會大減。當狼人大軍真的去到這裏時，我們便可以把他們一網成擒。”
隨着夜色加深，那群進入墳場的人似乎走到累了，停了下來不再前進。
人群派出幾名男子去附近勘探，之後他們便在一間空房安頓下來，大概是想休息到早上再趕路。
接下來的時間一直相安無事，然而到了凌晨一點，卻有凄惶的尖叫和哭喊劃破夜空。
“有群狼人闖了進來，差不多有十匹，他們正在攻擊早前進來的那群人！”哨兵匆忙回到基地報告。
“只有十匹的話，那就不是大軍，先繼續觀察，不要介入。”約拿單淡定回應。
“可是那群人裏面還有孩子！”哨兵急道。
“小不忍則亂大謀。”約拿單沉聲駁斥，“我們的目標是大軍，至少也是較大型的狼群，在他們出現之前，必須繼續保持隱藏。”
哨兵一副欲言又止的樣子，於是約拿單再問：“還有其他要報告的事嗎？”
“沒……沒有。”哨兵低頭回答。
“加伯列，你帶一隊人下去，繼續暗中監視那群人和狼人的動向，切忌暴露行蹤。”
約拿單向一名叫加伯列的修士下令，於是加伯列便吹了記口哨，帶領小隊出發了。
“嘿，你叫馬修，對不對？”離開基地后，加伯列笑着拍那名哨兵的肩，“看來你對約拿單修士的決定有點不滿呢。”
加伯列二十餘歲，紅褐色頭髮綁成馬尾，容貌頗為英俊，帶着幾分輕浮的味道。
“我沒有不滿。”馬修小聲回答，“只是……不太明白為什麼不去救那些市民。”
“沒記錯的話，你加入神民應該沒有很久？”加伯列詢問。
“是的，我在三年前才加入。”
“這樣啊，那五年多前的狼人侵略戰爭你便沒份打了。”
“是的。”馬修雙手暗暗捏成拳頭，“在那場戰爭里，我的家被摧毀了，我和妹妹在混亂中失散，最後只找回了她被狼人咬得支離破碎的遺體。在那之後，我便決定成為神民，從狼人手上保護市民。”
“原來如此，看來大家會成為神民的原因都是大同小異。我是相依為命的老爸被狼人幹掉……不過那酒鬼也不是什麼好人就是了。”
加伯列嘆了口氣。
“說到當年的戰爭，其實最初我方是穩佔上風的，那群畜牲可說是被我們殺得夾着尾巴逃走呢。”
“那最後為什麼會輸？”馬修一臉疑惑。
“你去問瘟疫派那些傢伙吧。”
加伯列兩手一攤。
“當時我們逮捕了一批人，因為難以分辨當中誰是狼人，於是決定把他們一併處決，然而瘟疫派卻擅自釋放了那些人，甚至不惜跟我們開戰也要保護他們。”
“那時我們簡直是腹背受敵。”一名叫以撒的黑髮修士插口，“那樣的事發生了好幾次，我們打得贏才有鬼。”
“可是不辨別對方的身份便下手，說不定會錯殺市民啊！”馬修緊張地說。
“但不這樣做的話，後果會更嚴重。”加伯列表示，“你知道那次被放走的狼人幹了什麼好事嗎？他們不但縱火燒毀住宅區，還虐殺了上百名市民，把他們的屍體弔掛在路燈上。”
聞言，馬修臉上的血色一下子褪去。
“燒毀住宅區、屍體掛路燈……難道是緩衝區東北面的國宅區？”
加伯列點頭，“我記得那時大火燒了三天三夜才熄滅，死傷者不計其數。”
“原來我家是被那些狼人燒掉的，然後妹妹也是被他們……”馬修喃喃地說。
“這樣你便明白為什麼我們會寧枉勿縱吧？”加伯列一臉無奈，“我們也不是存心當壞人，但要是我們不記取教訓，只顧着眼前的小事而忘記大局，當年的慘劇便會再度上演了。”
“我以為……保護市民是神民的職責。”
“沒錯，我們有責任保護市民，但不只是眼前的幾個民眾，而是米勒谷市的全體市民。”
加百列解釋。
“假若我們沒辦法在這裏消滅狼人的大軍，他們下一步便是入侵市民區，到時會有更多市民被屠殺。為了救幾個人而讓無數人遇害，你認為這樣更好嗎？”
兩人談話的同時，加百列帶領隊伍來到了狼人正在屠民的地方，之後吩咐他們躲在附近的建築物里監視情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