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章 第十二章:希望到時能替那條狗收屍
第十二章:希望到時能替那條狗收屍
到了半夜,當景乾陽被飢餓折磨到意識昏沉時,突然捕捉到空氣中有絲血腥味。
黑暗中,他感到有人正在把一種帶有鐵鏽味的液體灌進他嘴裏,那滾燙的熱度幾乎灼傷了他的喉嚨。
剎那間,景乾陽的身體比頭腦反應更快,他什麼都顧不得上,發狂般把嘴巴湊上去,咬住了血液的來源,如同沙漠中快要渴死的旅人遇到綠洲一樣,狼吞虎噬地吮飲生血。
“現在……感覺好了點嗎?”
不知過了多久,景乾陽耳邊響起了南宮宇氣若遊絲的聲音,他驀地清醒過來,並立刻推開對方。
景乾陽沒有特別用力,但南宮宇被他一推,卻像泥人般倒了下去。定睛一看,南宮宇整個人變得乾癟枯槁,臉色蒼白如紙,嘴唇泛成青色。
景乾陽感到異常愧疚,痛恨自己定力不夠,無法抵抗鮮血的引誘,忘乎所以地吸了南宮宇的血。
“我……不是說過不要你的血嗎?”景乾陽咬着牙問。
“太好了,你終於恢復了精神……”南宮宇臉上浮現出微笑,“我果然該早點讓你喝血的……”
身體被注入養分后,景乾陽的精神好了不少,右腿的傷口亦開始緩慢地自行修復,現在卻輪到南宮宇變得萎靡不振了。
“你乾脆把我的血都吸干吧……當我死了后,吳皓軒應該會放過你……”南宮宇低聲說,“我能夠變回人類,都是因為吃了你的身體……我的命本來就是你的……”
“這是什麼混帳話?”景乾陽斥責,“如果你死了,那我的手腳不就白白犧牲了?”
“對不起……這一切……都是我的錯……”
南宮宇喃喃地道歉,聲音越來越輕,呼吸越來越弱,漸漸地再無半點聲息。
兩名防毒派神民走在異端裁判所的通道里,軍靴規律地敲擊着地面。
他們的目的地是一間位於通道盡頭的牢房,當越來越接近時,一股濃郁的腥味隱隱飄來,刺激着他們的鼻腔。
兩人馬上加快前進的腳步,來到牢房外面后,一人緊握獵槍小心戒備,另一人手持電筒,打開鐵門上的小窗往幽暗的牢房裏照射。
燈光照到一名靠牆坐在地上的黑髮男子,只見他姿勢僵硬、動也不動,蒼白的臉龐沒有任何錶情,如果不是金色的眼睛被燈光照到時,瞳孔收縮了一下外,幾乎會讓人以為他只是一尊雕像。
然而即使他真的是雕像,他的樣子也未免太驚嚇了,不但嘴角染了血跡,就連身上的衣服也像是被紅漆潑到一樣,沾滿了鮮血。
他的視線牢牢固定在一名白髮男子身上,那名男子臉孔朝下倒在血泊里,跟屍體沒兩樣。
“喂!發生什麼事了?”手持電筒的神民朝景乾陽喝問。
景乾陽彷彿被施了定身咒,沒有任何回應,只是維持着相同的動作和表情。
正當拿電筒的神民想開門進去確認時,卻被同伴阻止。
“我們只是被派來檢查牢房,沒有被獲准進入,要先請示一下。”
到了晚上,吳皓軒帶同兩名神民來到牢房。這裏的時間似是被凝固了,景乾陽仍然坐在相同的位置,南宮宇亦依舊倒在血窪里。
“只是過了一個禮拜多便變成這樣,比我預期的要早呢。”吳皓軒發出嘆息。
景乾陽緩緩抬頭,用跟眼神同樣空洞的聲音說:“南宮宇死了,你答應會放過我。”
“我有這麼說過嗎?”吳皓軒問,“我只是希望你跟百年前的那位王子有不同的結局罷了。”
“你到底要不要放我出去?”
“你最少先讓我確認那條狗是不是真的掛了吧?”吳皓軒苦笑。
吳皓軒緩步走到牢房中間,一腳把南宮宇血淋淋的身體踢翻,讓他正面朝上。
曾經高大強壯的南宮宇,如今變成了只剩下一具徒具骨架的人干,脖子有兩個黑痣般的血洞。
“看到了吧?他死了。”景乾陽用毫無起伏的嗓音說,“我吸幹了他的血。”
“看來是這樣。”吳皓軒點點頭,“不過保險起見……”
下一秒,吳皓軒右手五指化作尖錐,迅猛地往南宮宇的心臟刺去。
正當爪尖快要碰觸到南宮宇的胸膛時,卻被陡地襲來的金屬長爪狠狠架開。
出手的人正是景乾陽,他兩手的利爪已盡數伸展,並把吳皓軒脖子置於爪下。
“不想死就把銬鐐的鑰匙拿出來!”景乾陽厲聲威脅吳皓軒。
“鑰匙不在我身上。”吳皓軒從容不迫地回答。
“交出鑰匙!”景乾陽命令那兩名跟隨吳皓軒而來的神民。
那兩人一副不知所措的模樣,吳皓軒遂道:“把鑰匙給他吧。”
於是其中一名拿出了一串鑰匙,丟給景乾陽。
正當景乾陽要伸手去接時,吳皓軒突然發難,再度用利爪刺向地上的南宮宇。
景乾陽立刻阻止對方,然而吳皓軒只是作勢要襲擊南宮宇,實際的目標卻是景乾陽。
下一秒,吳皓軒的利爪像長劍一樣穿透景乾陽的左邊大腿,痛得他委頓於地。
“殿下,敢問您這輩子直接從人類身上吸過幾次血呢?”
吳皓軒用混合著憐憫和奚落的語氣問。
“這些年來你喝的血都是旁人為你準備好的,假如你親自吸血,便會知道血族跟狼人不同,進食時不會弄得滿地血腥。若非如此,我差點就信了你。”
換句話說,吳皓軒早就看出這是景乾陽設的局,卻故意配合演了齣戲,看看他葫蘆里賣的是什麼葯。
地上的血跡確實是景乾陽刻意潑灑而成,目的是營造南宮宇慘死的氛圍,卻弄巧反拙了。
“南宮宇現在雖然跟條死狗沒兩樣,但只要仔細觀察,便可發現他其實還有一絲氣息。不過我靠他這麼近,他依舊沒有發難咬我,看來你還真是對他下了狠手。”
吳皓軒冷酷地說。
“看在表兄弟一場,你現在殺了他,我就放了你。當你提着雪狼的狗頭回去薔薇之庭,大家都會相信你沒有通敵賣國。不過你在復辟后,可不能再任性,要乖乖地當個傀儡親王。”
景乾陽不發一語,眼裏卻有怒火在燃燒,吳皓軒不禁輕嘆口氣。
“既然你這樣固執,那我也沒辦法了。我最近很忙,下次再來應該是兩個禮拜后的事了,希望到時能替那條狗收屍。”
正當吳皓軒準備步出牢房之際,景乾陽把他喊住。
“學長,若你真的顧念親情,求求你,放過我們吧。”
景乾陽朝着吳皓軒雙膝跪倒,他曾接受過對方無數次跪禮,這是景乾陽頭一次對他下跪。
“再不然,殺了我,放了他。”
聞言,吳皓軒臉色陡變,雙手緊緊捏成拳頭,眼神異常地冷冽陰沉。
“你知道嗎?當年在那間閣樓,我媽也對公爵說過一模一樣的話。”吳皓軒露出一絲歪邪的笑容,“你猜結果怎麼來着?公爵始終沒有放過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