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煉屍谷
“宋師兄？”
宋義怔在當場，直到沈墨叫了他一聲才緩過神。
“沈師弟真會說笑，哈哈哈，你能拜入長老座下，還去什麼煉屍谷？”
宋義搖頭輕笑一聲，以為沈墨在開玩笑。
沈墨道：“宋師兄，我是認真的，這也是那位長老的意思。”
宋義見沈墨言辭懇切，真的不是在說笑，不禁問道：“沈師弟你可知道，煉屍谷是所有堂口裏最差的去處？”
“略有耳聞。”沈墨頷首道。
宋義一臉狐疑，壓低聲音道：“沈師弟，你該不會是得罪那位長老了吧？”
沈墨啞然失笑，“沒有的事，我若是得罪了那位長老，他怎會把升屍令這麼珍貴的東西用在我身上。”
宋義一想也是，每位長老一生只有三次動用升屍令的機會，若非遇到可傳衣缽的弟子，怎會捨得浪費升屍令…但這位沈師弟未免也太奇怪了。
“沈師弟，你可知煉屍谷弟子平日裏都做什麼工作？”
宋義有意結交沈墨，便主動陳說利害，不待沈墨回答，說道：“煉屍谷弟子每日都需搬屍、養煞，這搬屍還好，無非耗費些氣力，但養煞卻兇險得很！
常年與陰煞之物接觸，久而久之，定會沾染煞氣，如果不治療，折損修為事小，若損傷了根基，這輩子便廢了！”
沈墨神色如常，笑道：“多謝宋師兄，不過我還是要去煉屍谷，不知需要辦理什麼手續？”
話已至此，宋義也不好再勸，道：“煉屍谷不是什麼好去處，因此手續也簡單，只需我這裏開一份靈信，用了印章，你再按個手印便可。”
說著話，宋義拿出一張黃紙，執筆蘸了靈墨，按慣例寫了靈信，用章之時，再次抬頭問道：“落章無悔，沈師弟可想清楚了？”
沈墨笑着點點頭。
宋義手持紅章落下，印記既成，黃紙上靈光一閃而逝。
沈墨看了眼靈信，在末尾處按了手印。
“宋師兄，你費心了…這幣，小小心意，不成敬意，今日之事，還望宋師兄不要到處聲張，畢竟是那位長老特意吩咐過。”
沈墨收好靈信，取幣放在桌上，又扯了楚長老虎皮去唬宋義。
宋義手指一抹，動作熟練地收了靈幣，笑道：“沈師弟放心，我曉得輕重，只是沈師弟你的身份牌特殊，有心人若執意要查…”
沈墨笑道：“我又不是要做什麼不軌之事，查便是了，如果別人問到你這兒，如實相告即可。”
宋義點點頭，“沈師弟你初來乍到，以後若有什麼不懂的地方，可以來問我。”
沈墨謝過，問了去煉屍谷的路，拱手告辭。
——
藏煞山脈核心三十里被稱作內山，乃真正的山門所在，外七十里根據方位，劃歸四堂，和山外城池一樣，分別以東南西北命名。
四堂聽屍煞門掌門號令，代為管理四城俗務，權柄極大。
四堂之外，另有三殿一谷。
其中的‘一谷"說的便是煉屍谷。
屍煞門以御屍立派，分屬靈界四宗之一的天靈宗，最緊要之物，便是屍煞。
故而煉屍谷可謂是屍煞門的根基要地。
因要運屍的緣故，通往煉屍谷的道路都以堅硬青石鋪就，即寬敞又平坦。
沈墨不疾不徐走着，邊走邊觀察地勢。
雖說藏煞山脈、屍煞門的名頭聽着陰森可怖，但平心而論，沿途山清水秀，靈霧氤氳，頗有幾分仙家氣派。
幾個時辰后，沈墨來至內山邊緣，青石道路盡頭，一條巨大峽谷出現在視野中。
谷口建有雄偉關隘，仿若天塹，將谷口阻斷。
谷口左側山壁鐫刻着巨大無比的‘煉屍"二字，筆畫凹槽內流淌着赤色血液，令人望而生畏。
右側則在山體內鑿出了一座氣勢恢宏的大殿，名曰‘屍窟"。
沈墨駐足片刻，來至屍窟前，自有煉屍谷弟子上來質問。
“此乃屍煞門重地，你幹什麼的？”
沈墨拿出靈信，說道：“新入谷的弟子，沈墨。”
這弟子打量沈墨幾眼，接過靈信查看，以為沈墨是在其他堂口混不下去，轉入煉屍谷的弟子，也沒在意。
他遞還靈信，斜眼看着沈墨，拍了拍腰間儲物袋，好一會兒，見沈墨沒任何錶示，不禁有些惱火，暗道果然是個其他堂口不要的蠢貨。
他便沒了好臉色，眼底閃過一絲冷芒，道：“柳管事這會兒恰好在屍窟，他手下又缺人，我帶你去找柳管事吧。”
沈墨跟着這弟子來到屍窟一層靠外的石室。
房門半掩，裏面傳來咆哮聲。
“西郊義莊被燒，屍體被盜，屍煞門弟子慘死，這麼大的案子他們不查清楚，就敢結案？”
“一群吃乾飯的蠢蛋，只找到一團肉泥，就說是兇手，到頭來什麼都沒追回來！”
“你去找執法殿，就說此事我們煉屍谷絕不答應！”
砰！
屋內傳來碎裂聲響。
一個煉屍谷弟子愁眉苦臉地從石室內走出，急匆匆離去。
沈墨眸子微凝，正想詢問旁側煉屍谷弟子一些事，卻見這傢伙隨着剛才那人，也快步離開了。
“…”
沈墨此時後知後覺，方才這弟子是在向自己索賄，而那時他注意力都在屍窟上，並沒在意。
這弟子心生不滿，就擺了他一道。
他來之前已向宋義打聽清楚，煉屍谷除了谷主以及護陣長老，下設四名管事，分管來自四城的屍體。
而這柳管事分明就是分管西城義莊的管事！
出了義莊被燒這等大事，柳管事正在氣頭上，他這時來報到，豈不是往槍口上撞？
沈墨轉身欲走，卻聽身後屋內傳來冷喝。
“誰在門外？滾進了！”
沈墨無奈，只得進了石室。
石室挺大，屋內陳設更像是修鍊室，地面一地瓷器碎渣。
一個生得矮胖，身穿制式黑袍的男子凝目看來，八字鬍微微翹起，清冷的聲音傳出：“你是何人？”新筆趣閣
沈墨拿出靈信和身份牌，道：“弟子沈墨，前來煉屍谷報到。”
柳管事不耐煩地接過，往靈信上掃了一眼，道：“煉屍谷弟子分為運屍人和養煞人兩種，前者費力，後者費神，你想做哪種？”
沈墨來煉屍谷便是為了屍煞，因此沒有猶豫回道：“弟子想當養煞人。”
柳管事微是一愣，“你確定要當養煞人？”
沈墨聞弦知音，心知大部分弟子都想當危險性低的運屍人，而決定權在柳管事手中，他便可趁機索賄。
而且看樣子還不是一次性的賄賂，只怕日後長期都要交‘保護費"。
“弟子確定。”
沈墨略是抱拳，堅定回道。
柳管事笑意莫名，道：“你應該是其他堂口轉來的弟子吧，呵呵，養煞人可不是份好差事啊…”
事也湊巧，他這邊正說著，外面慌忙跑來幾位弟子，眾人押送着一位披頭散髮之人，其中一人稟告道：“管事，關杉不小心中了屍毒！”
沈墨：“…”
柳管事笑着瞥眼沈墨，拿出一枚丹藥，拽起那中毒弟子頭髮，一指戳在其眉心，痛得此人大吼一聲，他則趁機將丹藥彈入此人喉中。
“送他去葯殿醫治。”
柳管事擺擺手，眾人急忙帶着關彬退去。
柳管事回身看着沈墨，冷笑道：“看到了吧，養煞人真不是好差事。”
沈墨點點頭，但還是道：“我還是從養煞人做起吧。”
“…”
柳管事面色迅速冷了下來。
他確有索賄之意，而屍窟又缺人，他本打算等靈幣到手，過上幾日，隨意找個借口再將沈墨調去養煞，沒想到這小子竟一開始就堅持當養煞人。
敬酒不吃吃罰酒的傢伙…柳管事心情本就極差，偏又來了這麼一個愣頭青，心中愈發狂躁。
“沈墨是吧…以後再慢慢炮製你！”柳管事心中暗想，冷笑一聲，收下靈信，將身份牌扔給沈墨。
身份牌在空中翻飛。
恍惚之間，柳管事似乎看到了金線…等等！
柳管事猛地瞪大眼睛！